七嘴八舌越說越離譜,話題中心從小玉,偏到程邦泰一家子,還有人猜,看上小玉的是程小公子程鹿鳴。
程鹿鳴沒繼承他爹的修為,但卻繼承了骨子裡的風流,他跟吳興過去有點過節,所以不常來“句號”,但越輝其他夜場卻都流傳他的傳說。
“據說小程老板一次能戰5個~~”眾人捂嘴笑,你推我,我推你,“你們說,小玉那身板能受得住麼。”
小秦聽得不太順心,幻想小玉拿著錢坐在寶馬車裡哭的樣子,總覺得好事怎麼老是被彆人撿到了,便說道:“咱們這麼多人,誰比得上小玉身體好呀,你們想想,她那大腿,能絞死小程老板呢,根本不用擔心她。”
徐敏慧又說:“是啊,何止小程老板,就是老程一起,她也照樣絞啊。”
“夠了!”潔兒重重把護發精油往化妝鏡前一放。
“說幾句又不會死。”徐敏慧瞥她,一點兒也沒被嚇到,“哦對,潔兒寶貝可是咱們中最懂小玉的人了,蔣老板伺候起來得要點體力吧?要我說,就應該換一下,叫小玉去伺候——”
嘩!
潔兒直接擰開精油的頭,將帶著甜膩玫瑰花香的黏稠液體全都潑向徐敏慧!
“啊!潔兒你發什麼瘋!”
徐敏慧忙胡亂紙巾擦臉,嘴唇忍不住抿了兩口,感覺有點苦,就坐在鏡子邊乾嘔。
見她這麼狼狽,眾人紛紛對潔兒開炮。
“潔兒你也太過分了,徐姐可是咱們大姐,你怎麼能這麼做!”
“是啊,我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就跟小玉好,把我們大家都當成敵人了。”
潔兒昂著頭,把空了的精油罐子“噗通”扔進垃圾桶,隨後才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們在背後編排我,編排小玉,我們都認了,但你們敢說程爺他們父子,如果讓吳老板聽到,保證把你們全都炒了!”
小秦是現場資曆最淺的,聞言被嚇住,喃喃道:“怎麼這麼說?發生過什麼事?”
潔兒道:“徐姐應該比我更清楚,你們不要再亂說話了,我還想繼續掙錢。”
來這兒跳舞的,誰不是為了掙錢呢?
大家也不知道掙錢是為了什麼,買衣服買首飾買包,互相攀比,平時就打打麻將,掙的也全花掉了,想要攢也攢不住。
潔兒心裡卻有個默默的目標,攢夠500萬,就去縣城買套小房子。
被這麼一警告,大家都住了嘴。
小秦的好奇心重,追問徐敏慧,因為她看出徐敏慧被潔兒潑精油之後在忍氣吞聲,恐怕也心裡明白嘴快過了紅線。
徐敏慧去洗臉,小秦追到衛生間去死纏爛打,終於,徐敏慧卸掉了全臉的妝,眉毛也十分淡,對著鏡子說道:“你知道為什麼程爺有過那麼多女人,卻隻有兩個兒子嗎?”
“這,這不是很正常嗎?”小秦冥冥中覺得要聽到什麼秘密,小心翼翼說,“我聽說這個跟精子有關係。”
“嗬嗬,程老爺子身體可好得很,他以前有個女兒,是原配生的,死了,死得很慘。”
“是被人殺了嗎?”
小秦不禁發抖。
居然有人敢殺程邦泰的女兒,那得多大的勢力啊。
徐敏慧關緊隔間門,趴著聽了會,確認沒人在偷聽,才回來靠著水池繼續說。
“也有十幾年了,那時候他那女兒剛滿18吧,被另一個幫派的人綁走,還被奸了,據說現場挺震撼,那個幫派老大屋裡所有的男的,全都上了,最後還把屍體攪碎了扔到越輝美食街的垃圾桶。”
小秦:……
說不出話來,對她來說就是恐怖片。
她抓緊身後的拖把擋在胸前,不敢聽,卻又想聽。
“這事涉及幫派爭鬥,警察管不著的,你想想,那時候東明多亂啊,哪像現在這麼安全,還白名單,嗬嗬。”
“可是這跟程老板後來沒有女兒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是什麼古老的詛咒麼。
徐敏慧低聲道:“據說程老板把屍體送去檢測,發現了Y染色體,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有人說,是因為她女兒懷孕了,懷了個兒子,一起給攪碎的,要不是被綁架,程老板早就做外公了,後來,但凡有人懷了程老板的種,就會被送去做性彆檢測,隻要檢測到是女兒,全都打掉!”
小秦愣了:“這是為什麼?他怕死了的女兒又投胎過來嗎?”
徐敏慧:“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懂不懂!他們那幫人可是真吃過人血饅頭的,程老板大受打擊,找人算命,人家就說是報應,他害人家女兒的時候想沒想過自己也有女兒?他家裡不能再有女兒,如果有了,還是會死的很慘。”
小秦掐指算了算,恍然大悟:“難怪小程老板今年才剛20多歲,我還以為是程老板老來得子,沒想到是中間打了那麼多。”
可還有一個奇怪的點,為什麼沒有其他的男孩生下來呢。
這就是隻有程家人才知道的秘密了。
“但是——”小秦又想到另一個問題,“程老板他,不是有了一個,很寶貝的小孫女?”
女兒不能有,孫女就能嗎。
徐敏慧仰頭吞漱口水,吐掉,目光複雜地說:“他那大兒媳婦背景可太厚了,好不容易40多了才生個女兒,想要她把孩子打掉,可不是程老板一個人就說了算的。”
小秦道:“說起來,我就光在越輝見過小程總,還沒見過大程總呢。”
徐敏慧不屑道:“都快50的老頭了,年輕十幾歲我倒見過,挺帥,現在嗬嗬嗬,不過是個被老婆壓一頭的窩囊廢罷了。”
“哎,怎麼說?”
“兩個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不生孩子,還能怎麼說?各玩各的,誰也彆管誰。”
“真亂啊。”
說來說去,歸於一聲長歎。
“幸好我出生得晚,沒生在那麼亂的時候,不然每天都要擔驚受怕。”
小秦捧著心臟慶幸,徐敏慧卻搖了搖頭。
女孩兒們像遊離的候鳥,在這兒短暫落腳,氣候一變就會離開。
她們靠這片土壤生活,汲取營養,在這兒衣食住行,但她們心裡都清楚,這兒不是目的地。
為人不恥又能如何呢,大把的青春揮霍掉換成錢,大不了老了後找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一舞結束,小秦有點興致缺缺,誰點的酒都沒接,一個人坐在吧台的角落買醉。
平時她這麼做,都不會害怕會有人把她撿走,保安就在店裡隨時徘徊,很安全。
可今天,她有點膽怯後怕,時不時到處看,看誰都像背了幾條人命。
冷不丁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進店。
鐳射燈光把他照得五顏六色,小秦眼神迷離,咕噥道:“真帥啊,嗝,像樓下臭丫頭喜歡看的偶像劇男主角。”
高懷禮雙目冷靜地逡巡,每逢看到人抱著女孩兒勸酒,都會留意一下,仍未找到小玉。
“可以坐這嗎?”
晃神之間,高懷禮就到了吧台,彎腰扶著暈乎乎的小秦,認真地跟她說話。
小秦心怦怦跳,說:“可,可以,你坐吧,沒有人。”
高懷禮看著臉很年輕,皮膚很好,絕對不超過25歲。
但是他的氣質太沉靜了,身材好得一批,穿的還是黑色襯衫,領口沒扣扣子,瀟灑英俊得讓小秦直接醉了。
“跳舞剛結束?”高懷禮點了杯莫吉托,“請你喝。”
“是啊,結束了。”
“那我又來得不巧。”
聽到這句話,小秦才打起精神來仔細辨認他的臉。
“你是……那個學生仔!”換了件衣服全然變了個人,她竟然沒認出來!
她一下子就泄了氣。
又是來找小玉的,又是她!她怎麼命那麼好!
“對,沒想到你記性還不錯,我那天就跟你說過一句話。”
高懷禮坐在高腳凳上旋轉,長腿悠閒地伸著,腳能碰到地,而彆人都不能,更證明他個子有多高。
他看了看後台的入口,對賭氣猛喝酒的小秦試探道:“她——在裡麵嗎?”
“不在!”小秦氣衝衝的,“你跟她沒緣分啦,她跟人出台去啦,你去旁邊酒店找找看吧!”
看到男人頃刻暗下去的目光,她得意道:“不如你去她家蹲蹲咯,沒準她還會轉場呢,不過她現在不缺錢了,就算是你這麼帥的——”
曖昧地往他臉上吐了口清亮薄荷味的酒氣。
“也不一定能睡到手。”
高懷禮出越輝街區,路邊攔了輛車,直奔從小秦那買的地址。
他對東明不熟,司機快到了時,問他要不要進小區,高懷禮看著那歐式風格的大門道:“這地方房價不低吧。”
以小玉的穿著,絕不可能肯花錢住這麼貴的樓盤。
司機道:“當然啦,這個小區哦住的都是大老板啦,沒有門禁你進不去哦。”
“你等下我,我待會就回來。”
下車後高懷禮懶得打傘,小跑去找門衛打聽,得到的也是同樣的答案,這時才知道被小秦給騙了。
參加完旗手會議他就馬不停蹄跑來找小玉,還專門去買了身成熟的襯衫西褲。
有種被小玉玩弄的感覺,雖然幾次撲空都跟小玉沒有直接關係。
雨下起來沒完沒了,他肩袖濕透,跑回大門,司機已經走了,高懷禮站在原地罵了一句新學到的東明話:“撲你個街!”
他嫌悶,路上行人也沒幾個,乾脆脫了昂貴的黑襯衫當傘披在頭上,赤著上身沿著人行道往熱鬨的地方走,滿地水鏡倒映出被劈裡砸碎的燈光。
樓盤是新開發的,豪華但遠離市中心,他漫無目的遊走,看到一片燈火通明。
是家具城。
再往深處,高大上家具城附近還跟寄居蟹一樣傍著棟低端市場,掛出來的牌子寫著:實木地板、五金切割、木材櫥櫃定製、燈具等等。
勉強有個門麵的燈光照到路牙,有一男一女在搬東西。
女的被雨淋得難受,用小臂擦眼睛,手滑,重物就“嘭”地一下掉到地上,框架變形了。
“癡線啊!”那男人粗獷罵道,“好不容易來個單,敗家娘兒們!”
女人似乎是男人的妻子,任憑他罵,默默地蹲下去想一個人努力把那東西抱起來,男人則大罵不止。
雨下得多生意不好做,男人一把扯掉身上的雨衣,粗魯推開妻子。
高懷禮想上去幫忙,卻見從店麵裡跑出來另一個打手電筒戴鴨舌帽的女人,她急切地喊道:“沒事,沒關係,你不要打人!”
高懷禮精神一振,加快腳步跑過去幫男人一把手,把東西放進小麵包車的車廂。
借著手電筒,他才看清那是好幾捆用發泡棉包裹的地板。
“謝謝謝謝!太謝謝你了!”
鴨舌帽女子便是買主,不斷道謝,手忙腳亂進車廂整理,留給下一包地板空間,再轉身爬下車,險些把鼻子給撞歪。
麵前是一具結實的男性肉.體,滿布雨水。
“……”
上翻的車廂門成了臨時避雨的屋簷,高懷禮太高了,得彎腰才能站在下頭。
他摘掉爛泥般的襯衫,團在手心擦拭身體,笑。
“真巧,又見麵了,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