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著彌七的,是短暫的沉默。
隨後他微微彎身將她的身子仔細扶下,她又變成了躺回的姿態,可他卻沒收回手。
他眉眼一彎,寵溺道:“好。”
隨後他又輕笑道:“你倒是聰明,學得挺快。”
一下子就學到了點子上,他甚至有些猝不及防,可真正意識到自己聽到了想聽的話時,他內心興奮滿足之餘,居然還有些欣慰。
女朋友也得是循循善誘才能追來。
他拿起手邊她的手機,笑道:“那我能不能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權利?”
?
“把朋友圈屏蔽取消了。”他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手機,狀似無奈地歎息。
彌七一愣,發覺自己把這茬給忘記了,其實上次聽到他已經知道自己屏蔽了他的事實後,她當時是想解除的。
但真正準備去做的時候她反倒猶豫了,她似乎是有些害怕,看到些不該看到的,這麼一猶豫便被電話聲給打斷,緊接著她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逃避果然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此時被他直白一提,她才猛然想起,彌七心神不寧地抬起另一隻行動自如的胳膊接過了自己的手機,剛拿到自己手上解開了屏幕。
可忽然間,響鈴聲命運般降臨,就如她那天一樣,她一個激靈手抖了下,手機瞬間被她扔到了摸不到的床邊地帶。
隨後她可憐地將目光投向謝懷悻,輕聲表示:“幫我接一下?”
謝懷悻沒多說什麼,他輕易拿起她的手機,隻是在看見頁麵上的“陳鄰逍”三個字時眼皮一跳,他好看的眉不自覺蹙起,他幾乎是瞬間聯想到了她在學校場內身邊的那件男士外套。
後來,他先送她去了醫院,助理在賽場觀眾席上幫她收拾東西時,發現了這件外套,還請示了一下他,但他當時隻顧著彌七的傷勢,隨口說了句先收著。
謝懷悻眼微微眯起,他看了眼彌七,又確認了句:“要我接嗎?”
彌七莫名覺得有些奇怪,便多問了句:“是誰呀?”
謝懷悻忽然將屏幕對準了她的方向,彌七一看,陳鄰逍?她想起自己給她發了很多信息問他外套的事情,他恐怕是反應過來了卻又找不到她,便打來了微信電話。
彌七又瞥了眼謝懷悻,自己沒伸手,而是指使他:“接吧。”
謝懷悻挑了挑眉,就在聲音即將消失的最後才悠悠接通了,那邊的聲音瞬間傳了出來:“姐姐?”
“你怎麼才接電話?我找你半天了,沒找到還以為你回家了呢,結果我敲你家門也沒人理。”
謝懷悻握著手機的指節一緊,姐姐?他憑什麼叫得這麼親昵,甚至知道她家的位置。
彌七卻似乎習慣,她淡淡解釋:“我出了些事,沒在家。”
當下顯然不是詳細解釋的時機,畢竟頭頂傳來的沉沉目光存在感過於強烈,她隨口說了句:“彆擔心,我回去了找你。”
話落她抬眸示意謝懷悻,他保持著最後一絲風度問道:“可以掛了?”
“嗯…”
隨著她的應答,他指尖劃過的速度極快,似乎電話頁麵多停留一秒都不行。
彌七心裡油然升起一股心虛,她沒等他問就解釋:“就是住在我對麵的那位。”
“對麵的?紅色頭發的?”謝懷悻回憶了一下,鎖定了目標。
彌七點頭,又覺得不太對便多言了一句:“他現在是粉色頭發。”
可隨著她的聲音落下,謝懷悻的麵色陰沉了幾分,他幽幽道:“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彌七含糊解釋:“唔…就這樣…那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具體說,隻能大致說明:“就莫名成現在這樣了。”
謝懷悻臉部線條肉眼可見得冷硬了起來。
彌七覺得自己要不然還是和他說清楚吧,
“他挺熱情的,我昨晚一出電梯他就…”可沒等她說完,他整個人忽然彎身撲了上來,彌七的話噎在喉嚨,被這突如其來的靠近打斷了敘述。
“熱情?”他重複了兩個字,眼中晦澀不明。
他顯然沒把握住她的關鍵,彌七又想具體解釋,可她剛要開口又意識到了什麼,她忽然睜圓了眼,試探問道:
“你在吃醋嗎謝懷悻?”
他沒回答,可他的沉默卻是最有力的回答,彌七不自覺彎了彎唇,她忽然將手撫上他的發絲,放軟了語氣輕聲道:
“你放心,畢竟,他好像更在意你。”
畢竟他一直在提謝懷悻,彌七看得出來,他確實是很崇拜他,很想要認識他。
也不知道他那天敲門到底說了些什麼。
謝懷悻挑眉不語。
“而且,我們是昨天才認識的。”她目光忽然有些狡黠,她起了打趣的心:“唔…也就比你敲人家門晚了一天吧。”
謝懷悻怔住,知道她話裡的深意,他淡淡道:“哦,那天也沒見他對我那麼熱情。”
彌七偷笑,繼續道:“他是知道我是射擊教練,所以今天才邀請我一起去看比賽的,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
謝懷悻撇了撇嘴,“這麼巧,你們還是一個學校的。”
彌七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嘴角的弧度變大,她提醒著他:“謝懷悻,我們還是一個高中的呢。”
“而且,我們兩個不是更巧嗎?在錦大都能遇到。”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謝懷悻顯然有被哄到,他微抿的唇慢慢緩和,隨後趨於揚起的狀態。
接著她聽到他傲嬌一問:“那你給我的備注是什麼?”
彌七一愣,坦誠道:“沒有備注。”
她隨後又脫口而出一句:“因為我完全記住了你的名字。”
從很久很久以前。
謝懷悻非常給她麵子,他垂頭輕笑:“行。”
她都這麼說了,他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他直起身,將目光掃了她床邊一圈,隨後自顧自道:“一個人在這睡覺,應該會害怕吧。”
彌七隻理解了字麵意識,她認真地同他打了包票:“你放心,我不害怕。”
“…”
“我的意思是,我害怕。”
他目光灼灼,真誠請求:“所以你能陪我嗎?”
彌七眨了眨眼,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她避開視線,轉而盯著不遠處牆上的畫,不自然的說道:“你付的錢,你隨意。”
“這可是你說的。”他得逞般笑了笑,隨後一點也沒客氣,“那麻煩您給讓個位置。”
彌七的目光終於再次移了過來,疑問布滿她的臉部,他什麼意思?
放著旁邊陪護套房那麼大一張床不用,要和她來擠一張床?
她腦子直接想到了些少兒不宜的畫麵,意識到自己想到了什麼她不自然地咳了咳,隨後淡淡提示:“謝懷悻,我可是病人,什麼都做不了。”
謝懷悻沒憋住笑,突然伸手彈了下她的腦殼,“想什麼呢?”
彌七卻沒放鬆警惕,根據他一貫的風格,一定還有大招等著她。
果然,他麵不改色,平靜敘述:“我們就不能在一張床上純聊天嗎?僅此而已。”
彌七還是有些不信,謝懷悻便突然開始示弱:“不行就算了,沒關係,我不過隻是想要陪在你身邊。”
話裡頗有被冷落後自我安慰的意味,說著就轉身要離開。
他茶的太淺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故意為之,偏彌七就有些忽視不了,她動作更快,她猛然扯住他的胳膊往下一拉。
似乎就在等她的動作,謝懷悻輕易被她拽住,他回頭便看見她拍了拍旁邊空出的位置開口道:“可以。”
彌七就知道,他總能在她這裡,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她不得不承認,謝懷悻這個人,她有時候還是看不太透。
比如他費儘心思留了下來,最後竟然真的隻是想要當個安靜陪睡的工具人。
夜已深,病房內剩下微弱的燈光,身邊的人一言不發,闔著雙眼,睡姿端正朝上,似已進入夢鄉。
彌七卻睡不著。
身邊這麼一個大活人,她實在是有心睡也睡不著啊。
她生怕擾到他,非常小心地轉了個身,隨後麵朝著他的方向,認真看著他的側臉。
不料他會突然問道:“還疼嗎?”
彌七愣住,原來他沒有睡著。
她柔聲道:“不了。”
其實還有一點,但是她不想說。
“騙人。”他忽然睜開眼,轉頭看向了她。
黑夜讓呼吸交纏變得無限曖昧,目光對視的瞬間,有彆樣的情愫油然而生,彌七感覺到自己心跳的速度加快。
她快速轉過身,掩飾住自己快要溢出心口的蓬勃愛意。
謝懷悻卻突然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心,隨後他很珍惜般地摩挲著,
“疼就說疼,好嗎?”
短短幾個字,彌七卻深受觸動,她選擇再次轉過身,“謝謝你。”
“謝謝你不厭其煩地送我回家,謝謝你幫我敲門,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謝謝你能一直讓我去做自己。
她話落沉沉地盯著謝懷悻,卻沒再繼續說話。
謝懷悻對她的誇讚非常受用,他笑了下,似乎很可惜般問道:“沒了嗎?”
彌七在他的注視中,說出了心底最深的謝意:
“謝謝你喜歡我。”
謝懷悻卻沉默,他的臉色忽然就變得有些怪異,“彌七,你是要甩了我嗎?”
“啊?”彌七瞬間錯愕住了。
“謝謝你喜歡我,然後呢?”
“然後說,但我不喜歡你?”
彌七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她悠悠道:
“你在想什麼呀?”
謝懷悻不語。
他現在就想問問顧承譯,前幾天發過來的十大拒絕人經典語錄到底是誰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