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悻其實也沒想太多,畢竟謝蕪時常乾出這種事情,一些不要緊的事他也會讓助理幫忙。
畢竟謝蕪也不是完全沒有分寸之人,知道他真的在忙她倒也不會故意讓他做些什麼。
至少他在踏進她房門的前一刻,都還是堅信她真的有東西要拿的。
可當他推開門刹那,看到落地窗旁側趴在桌上睡著了的人的側臉時,他立刻清楚了謝蕪的意圖。
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簾灑了進來,襯得她的發絲似乎都閃著光暈。
他不自覺走近了些,自上而下地睨著她,也許是室內的溫度很足,她的麵色不似從前那般蒼白,此刻透出些紅潤。
隻是她似乎睡的有些不安穩,眉頭輕輕皺起,小小的臉蛋被臂膀包裹了近一半,更顯得五官小巧精致。
謝懷悻視線掃過桌上還沒停止播放的電視劇,不由地輕笑了聲,隨後他伸手點了暫停。
目光再次定格在她的沉睡的側顏上,他再次笑了聲,很奇怪,似乎她做什麼他都覺得有趣極了。
他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隨後手指一勾將她身後的紗簾拉得更緊實了些。
隨後手機此時傳來消息提示,他劃看來發現是謝蕪的信息:
【哥,我忘了告訴你,我房間的門鎖壞了。】
【隻能從外開,沒法從裡麵開。”】
?
剛剛順手就把門關住了的謝懷悻此刻很無奈。
他不死心地又走到門口握住把手試了試,發現還真打不開。
謝懷悻接受了這一事實,他編輯了則信息發了過去:
【我找人來修。】
那邊回得非常快:
【不用!我已經找人了,等會就到,你再等等。】
謝懷悻嚴重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
但意外地,他不想戳穿。
於是他沒有回複,收起了手機,又轉身靠近了彌七的位置。
——
彌七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夢到了謝懷悻。
夢中的他總是站在她的身前,以各種方式。
先是在學校的超市排隊付款,又是在操場的跑道上,場景一切,又是頒獎典禮。
朦朧光線中,他忽然轉身調轉了方向直直迎著自己走來,最後飽含柔情地望著她。
彌七終是沒忍住,她抬起手慢慢靠近,在觸摸到那張清俊麵孔時,終於得逞般笑了下。
隨後她上癮了似地又用手指背摩擦了幾下,喃喃確認道:“你是謝懷悻嗎?”
本不該和她有交流的人,此刻卻好整以暇地開口回複了她的話。
“夢到我了?”
彌七理智瞬間歸體,觸及著他臉龐的指背卻隻能僵硬地留在原地。
比起此更難處理的是,她壓著的左手已十分麻木,沒辦法思考對策,她隻能迅速抽回了右手。
又過了幾秒,她才若無其事地甩了甩胳膊,並且十分自然地承認了:“對。”
都摸了他的臉了,她還能找什麼借口。
謝懷悻卻沒想就此罷休,他追問了句:“在夢裡,你想占我的便宜?”
耳尖浮起的紅暈彰顯出她此刻罕見的緊張狀態。
謝懷悻看得入神了些,卻聽見她下一秒冷冷地解釋:
“夢見你臉上,有蟲子。”
謝懷悻眸光一深,這個解釋倒也不是不行。
他打算放過她,於是他替她揭過了這茬,“謝蕪說,門鎖壞了,裡麵打不開,隻能從外麵開。”
謝懷悻隨意地將手中的書又翻了一頁後繼續道:“所以我們還要在這裡等等。”
彌七小聲地“嗯”了下。
看他氣定神閒似乎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不當回事了,彌七又大膽地和他搭了句話:“她說的什麼時候來?”
謝懷悻此刻右手臂抵著桌角,手背則輕輕托起自己的腦袋,聽到她問起後向她的方向轉了個不大不小的弧度,“沒說。”
彌七立刻扭過頭避免與他對視,她又追問:“那你剛剛有打電話問她到哪裡了嗎?”
謝懷悻依舊看著她,“沒問。”
“手機沒電關機了。”
他口袋裡電量還十分充足的手機悄悄閃了下屏表示抗議。
然而他的主人絲毫沒有臉紅地說著謊話。
彌七疑惑:“你手機也沒電了?”
謝懷悻麵不改色地點頭,合著她妹妹一個招數同時用兩個人身上。
偏偏麵前這人現在還深信不疑。
彌七轉頭就開始翻自己手機,卻聽見謝懷悻戲謔道:
“就這麼不想和我待一起嗎?”
彌七默然。
她現在確實有點無法和他單獨呆在一個空間內,單是聽到他說話便會想到剛剛觸摸他臉的畫麵。
她實在是有些心虛。
可她又很幼稚地覺得,為什麼他可以如此自如,甚至想調侃就調侃,想打住就打住,而她卻隻能跟著他的節奏走。
於是她倔強地抬頭與他的目光交纏在一處,隨後勾起唇學著他的模樣打趣:
“難道你不想早點離開嗎?”
豈料他根本不慌,彌七隻聽他一字一句說得真切:
“如果我說是呢?”
…
彌七承認,她不如他。
空氣中因他的幾句話莫名開始彌漫著股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息,配合著他話落後的留白,以及他灼灼目光,彌七感覺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門口傳來的動靜救了她。
推門進來的是房間的主人。
謝蕪敏感察覺到屋內的狀況不一般,兩人的神情都捉摸不透。
正好說明,有事發生。
她克製住自己想要八卦的衝動,輕聲咳了咳,隨後還是沒忍住試探了句:
“你們…?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回答她的卻是彆的話題。
“這是你找的修理工?”謝懷悻仍舊坐著沒起來,隻是眼神示意著顧承譯。
“新職業,剛上崗。”顧承譯非常識趣地選擇站在謝蕪一邊。
謝蕪努了努嘴,跑進來牽住彌七的手就往外走。
彌七沒拒絕,正合她意。
兩人到了書房,謝蕪將門關住,徹底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身體接觸了?!”
彌七一愣神,眼眸都睜大了些,謝蕪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的反應被謝蕪儘收眼底,於是她小小地“啊”了聲。
單剛剛進去那氛圍就不一般,任誰都能察覺的到好嗎?
但她還想知道細節,於是便拉著彌七要求她展開說說。
彌七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整理下措辭,以簡單的方式表達。
“就是我摸了他的臉。”
彌七麵無表情,好像不是摸了他的臉,而隻是和他說了句話一般稀疏平常。
也許是離開了謝懷悻身邊,她此刻倒是心靜了不少,此刻像是在敘述一件彆人的事情一般,沒有那麼慌張了。
但謝蕪的反應卻甚是誇張,她恨不得立刻大聲尖叫。
謝蕪隻覺得,這世上沒有比磕cp更讓人激動的事情了。
“那我哥呢,什麼反應?”
彌七努力回想了下,開始敘述:“我當時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似乎在看書,隨後被我的動作打斷,然後他提醒了我一下,總的來說…”
“他很平和,同往常一樣的語氣,好像沒什麼反應。”反應比較大的應該是她自己吧。
謝蕪笑了笑,沒反應?沒反應就是最大的反應!!
他都沒拒絕。
這不是愛是什麼?
謝蕪越發覺得這兩人有戲。
彌七看謝蕪這個反應,不由得提醒她:“謝蕪,還是停止你的自我腦補吧。”
謝蕪才不管呢,甚至開始複盤,可她想到了什麼,笑容突然消失。
“姐姐,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我哥看書?”她揪住彌七大衣角略顯緊張,“看的什麼書?”
彌七思索了一番,終於想起, “似乎是百年孤獨。”
“完了。”
謝蕪撒丫子就跑出去,半路又折返回來拉住彌七往自己房間走去。
她翻開那本書,緊接著重複了好幾遍翻找的動作,裡麵卻什麼都沒有。
門外陡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在找這個?”
門口站著已經換了件風衣外套的謝懷悻,他此刻隻懶懶地倚靠著半開著的房門,手中夾著一張信封。
“謝蕪,你每天不學習就是在追這個人是嗎?”
“你看了??!”謝予麵帶慍怒。
“我需要打開看才能知道這是封情書嗎?”
粉絲的信封上,寫著向瀝收三個字。
已經夠彰顯出這封信的不尋常。
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封信是個什麼意思。
“我不管你裡麵寫了什麼,你應該知道自己現階段應該要做什麼,我也提醒你不要追在男人身後跑,免得影響自己的正常學習和生活。”
他也沒繼續往下說,但他想,謝蕪會懂。
不出所料,謝蕪瞬間蔫了下去,隻是她還是非常不甘心地挑釁了句:
“那你知道是什麼東西你還要拿走?你就是故意的!”
隨後她忽然轉身,將彌七拉到自己身前,撒嬌般告狀:
“嫂嫂,你看他怎麼這樣啊?你評評理!”
彌七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下,隨後下意識將目光投向謝懷悻。
他臉龐掠過一絲意外,卻遲遲沒開口糾正,反倒是剛剛訓話時皺起的眉眼舒展了些,隨後還有些複雜的神情轉化為了幾分玩意,嘴角也泛起淺笑,就這麼自在地盯著她。
似乎,真是在等她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