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望進她晶瑩的雙眼,張應臣終究是沒忍住,主動抱住陳令施。他閉了閉眼,慢慢順著她的後背。

“……不哭了。”

陳令施一愣,下一秒,她用力回抱,哽咽難忍:“哥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玫瑰花落地,眼淚融進胸口心尖。

“因為怕你會不喜歡,我才一直瞞著你自己所有不好的事…張應臣,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陳令施抽泣,張應臣動作溫柔地摸著她的後腦,語氣卻不冷不熱:“令施,我真的不怪你。”

“那哥哥這幾天為什麼不見我,我好想你……”陳令施微微止住了眼淚,抬起水盈盈的圓眼看他,唇瓣咬的充血。張應臣深吸一口氣,忍住撫上去的心,壓低聲音:“不要咬嘴巴,會疼。”

陳令施心裡一動,麵上仍然可憐委屈,她雙手放過張應臣的腰,轉而踮起腳尖、勾住了他的脖頸,把側臉貼在他頸窩,抽噎的聲音愈發輕軟:“那你會心疼我嗎?”

羽毛劃過心頭,先冰涼後溫熱的觸感讓他的心跳不斷加速,張應臣啞聲說話:“……我送你回宿舍,好嗎?”他掃了一眼她的小腿,“你穿的太少了,天冷。”

“哥哥抱著我,我就不冷了。”陳令施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湊近,想要親吻張應臣。

對方喉頭一緊,克服下意識的靠近,克製著偏過頭,紅唇蹭過側臉。

見他躲閃,陳令施心底一沉。下一刻,恐懼感包裹心頭,逼得她從裡而外地顫抖,她小臂無意識地越來越用力。張應臣皺眉,微微掙紮,“令施,鬆手。”

陳令施愣了愣,隨後腳跟無意識地落地。

懷裡的女孩動作很輕地慢慢離開他,音色都在抖:“……張應臣,你現在,是想和我分手嗎?”

張應臣沉默良久,在陳令施異樣的平靜中開口:

“令施,我覺得,我們確實應該分開一段時間。都各自好好想一想未來,也給彼此留一些冷靜空間。”

他沒有提“分手”這兩個字,但言外之意是一樣的。

陳令施攥緊自己的衣袖,又聽見他的聲音:“天晚了,我送你回宿舍。”他頓了一頓,“至於玫瑰花,就先放你那兒吧。我養不好。”

說完,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玫瑰,然後撐起傘。

一路上無人說話,隻有風雪交加。

不久,女生宿舍樓下。張應臣放正過去一直偏向陳令施的雨傘,目送陳令施一步一步走進宿舍,“……我先走了。”

他沒等陳令施回答,轉身離開。

“我喜歡你,從來沒有撒謊。”突然之間,後背被抱住,細弱的哭腔清晰入耳。

心臟搖搖欲墜,陳令施還是跑出了宿舍,從後麵抱住了張應臣。她拚命壓下黏膩的哭腔,好讓對方聽清她的愛意:“張應臣,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真的。我喜歡你。”

她哭著說話,聲音顫抖:“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心跳在同頻,腳步陷入薄薄雪中發出很輕的聲音,但在張應臣的耳朵裡,此時的一切都震耳欲聾。

“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陳令施終於慌了神,她幾乎要把嘴唇咬到出血,竭儘全力地挽留,“張應臣,你彆走。你說過的,你會一直一直陪著我。對嗎……”

張應臣鼻尖酸澀,猛地紅了眼眶。

其實他也不想走。可他也是真的不敢拿自己去冒險。萬一那些夢,就真的是預知夢呢?真實的陳令施讓他感到窒息,生命就隻有一次,他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讓愛人安心。

愛人先愛已,他不可能把自己放在任何人之後。

停了很久,張應臣才轉身,回抱住她。切實感受到她顫抖的脊骨,他心如刀絞,出聲艱難:“不是分手。隻是暫時分開,等我想通了,再來找你,好嗎?令施,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快考試了,你好好複習,不要多想。”他慢慢卻有力地分開陳令施的手,“最近一直在降溫,你多注意。你現在是經期,就不要再吃涼食了;也不要為了拍照出片在雪地裡泡著;外賣要少吃,女生宿舍附近的食堂裡出了新菜式,或許有你喜歡的。”

指節撫上她慘白到失了血色的側臉,張應臣已經憋回了自己的眼淚,“回去吧。”陳令施摸上他的手背,倔強地看著他:“張應臣,你再親親我,好不好?”

為什麼要叮囑她這麼多事?為什麼要做出一副要離開很久的樣子?

陳令施眼裡蕩著數不清的恐慌和懇求,她想求一個心安。

“……彆鬨。”張應臣低下眼睛,不敢再和她對視,“令施,回去吧。”

陳令施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而張應臣把雨傘握進她的手心,然後,沒有絲毫猶豫地轉身離開。

陳令施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手裡攥著的藍寶石胸針,到底沒有送出去。聖誕驚喜被他無聲拒絕了。

雪花在橘黃色燈光下飛舞,像是螢火蟲。一閃一閃,偏偏轉瞬即逝。

越到考試周,人類越是愛八卦這種刺激性較強的信息,錫紙燙就是典型例子。

“我艸,真的假的?!”他猛然在宿舍一大叫,引來虎子的抗議:“素質呢兄弟?!”

“彆扯素質了哥們兒,張應臣你跟陳令施真分手了?”錫紙燙連忙站起來去搖張應臣,“抖音校園牆上都聊瘋了你知不知道?!”

張應臣聽到“分手”胸口一悶,他皺眉:“……沒到那個地步,就是暫時分開幾天。你說抖音校園牆怎麼了?”

錫紙燙現在震驚得不得了,“你有抖音號嗎?我直接把那個圖文轉發給你。算了算了,一想就知道你不玩抖音,你直接……”

“張。我的抖音名,發過來吧。”

張應臣打開手機。

錫紙燙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人居然也會有抖音這種屌絲軟件。

張應臣有點不耐,眉毛壓的低,打斷了他的震驚:“快點吧,謝謝。”

錫紙燙說的帖子很快發了過來。

華大校園牆(八卦版,非官方):

最新投稿——冰山和小太陽疑似分手,兩位的夢男夢女可以嘗試著衝了[視頻][圖片][圖片][圖片]

ps:冰山是真的麵冷心狠,小太陽都哭成這樣了還不回頭

底下評論已經破了百。

bur:不兒,真假的?張是沒心吧?陳這樣了還不哄???

zzzz:嗬嗬,早有預料(都說了彆當舔狗,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煩煩煩:上麵的展開說說舔狗論?(這個瓜沒吃過)

zzzz:@煩煩煩 姐寵你一次。表麵看陳和張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但這兩人的感情怪得一批,基本都是陳對張好,張是半點不看陳。私下見過幾次,張對陳笑得賊勉強,連個手都不牽,陳委屈得都要哭了,張還不緊不慢地走路。我是真不知道陳看上他什麼了,這下好了,她被甩了吧?之前就勸分她,她還把我拉黑了,無語,她今天這樣隻能說活該,誰讓她不聽我的話

bur:呃,z姐,你是陳的深櫃吧……

當個猹吧:深不深櫃不好說,反正陳是真的舔,我這輩子第一次見這麼不矜持的美女,唉,希望她下一次找對象擦亮雙眼吧(好歹彆當舔狗了)

bbb:主要是陳確實也配不上張啊,張有錢有顏有身材還有智商(才大一就中了國家級大創,這是什麼含金量不必多說了吧)陳除了一把嗲嗓子、一張假甜臉,還有什麼?整天就想著迷惑男人了

zzzz:嗬嗬,張不是什麼好貨,他的夢男夢女也都是賤.人,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說陳的不好?

bbb:你有病吧?你不也罵陳嗎?

zzzz:我罵她關你屁事?一上來就蕩.婦.羞.辱你賤不賤?

…………

張應臣麵無表情,翻看完了全部評論,始終垂著眼睫,平靜地令人害怕。

虎子第一次見他這樣,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張哥,這是匿名網絡平台,每人都要發泄情緒的。你體諒一下,彆較真……”錫紙燙心裡也發慌,連忙用力點頭:“就是啊,彆當真,我們都知道你和令施妹妹關係很好的。”

“我沒當真。”張應臣冷靜回答,語氣疏離得過分,“平常這麼說陳令施的人,很多嗎?”

虎子沉吟,不敢說實話:“額……也不算很多吧?”

確實挺多的。

其實很久之前,胡子就知道旁人對陳令施的閒話了。但作為張應臣的舍友,他並不能看到那人對陳令施有多麼強烈的喜歡,所以也和大部分人持一樣的觀點——陳令施是真的喜歡張應臣,而張應臣對陳令施僅僅是湊合。

畢竟陳令施漂亮,有錢,聲音好聽,會撒嬌,就算不喜歡,男人也不會拒絕這種女生的靠近。

既然如此,他作為一個旁觀者,還有什麼說的必要?反正兩方當事人都不在乎。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件事。”聽完他的回答,張應臣點點頭,隨後離開宿舍,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是個好地方,在這裡,沒有人會多看你一眼。

張應臣戴上耳機,點進“華大校園牆(八卦版,非官方)”主頁,一個一個看內容。

張應臣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校園牆裡所有關於陳令施的部分看了一遍。

他本以為,圍繞陳令施的都是讚美和喜歡,但今天,他看到的大半都是“厭惡”。

辱罵陳令施的人群很複雜,有男有女,有低年級,也有高年級。或是出於嫉妒羨慕,或是出於愛而不得,張應臣第一次直麵這麼多赤.裸.裸的惡意。

“看見男人就發嗲”“舔狗一個”“離了男人活不了”“裝善良”……諸如此類的言論占上風,但也隻有言論侮辱,沒有事例支撐。而為她說話、舉了生活例子的評論,基本都遭到了狠狠的反駁。

張應臣記得,陳令施是一個很喜歡上網衝浪的人。她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都會及時分享給自己。她看的東西又多又雜,難道她會看不到這些言論嗎?

她一定能看到。可她也僅僅是看到。

她沒有向外解釋,更沒有向自己抱怨。她甚至不止一次地對自己說:“張應臣,我明白你的。談戀愛又不是隻有一種談法,我們兩個沒必要一定要像彆人一樣呀,你放心地做自己就好了。總之呢,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對自己說這些話時,陳令施自己忍下了多少難過?她明明是個喜歡彆人誇她、喜歡享受愛意的姑娘。

這會是她用心經營“晨光鈴”賬號的原因之一嗎?她希望有人愛她。

熟悉的笑臉在麵前浮現,含笑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張應臣幾乎忘了她所有的陰暗與危險,隻能看到她的委屈和她的好。

心臟處猛然傳來陣陣刺痛,張應臣幾乎要撐不住身子,他的脊梁慢慢彎下,把頭埋進了臂彎。

喉嚨被不知名的情緒牢牢堵住,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隻覺得肩膀顫抖,身子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