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餐廳。

“令施？”張應臣試探著開口，“怎麼了？沒精打采的。”陳令施眨了眨眼，從神遊狀態回來，“沒事兒，就是熱著了。”

張應臣無聲地鬆了口氣，給她夾菜，“酸菜魚，你喜歡，多吃一點。”

“謝謝哥哥，”陳令施低頭吃飯，聲音有點含糊不清，“不過……我不太餓，可能吃不了多少東西。”

“那吃完飯，再給你買甜品和奶茶。你生理期在月底，這時候可以喝一點涼的。”

“嗯。”

陳令施抬眼，黝黑的瞳孔盯了一兩秒專心吃飯的張應臣，轉而嘴角揚起一個僵硬的笑，努力忽視那股不屬於兩人氣息的香水味。

張應臣感覺最近的陳令施有點怪。

嚴格來說，陳令施和他對於戀愛的態度很像，在內心裡，他們兩人都喜歡親昵的接觸。唯一不同的是，陳令施不以場景改變而克製，張應臣則十分在乎周圍人的目光——他不想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是，這幾天陳令施一直在回避他的接觸。嘴上不說什麼，但身體就是在下意識逃避，就連平常聊天時的“啦”“呀”“～”出現頻率也大大降低。

張應臣也看了“晨光鈴”的動態，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所以最近到底怎麼了？張應臣心裡煩躁，但麵上總是一派平靜，還約了陳令施去本地樂園玩。

想來是如今各地樂園都明白女性是主要受眾群體的緣故，便秉持著顧客是上帝的理念，紛紛推出“帥哥壓陣”政策，在各個遊玩項目都安插了顏值出眾的開朗男青年，或充當NPC、或充當工作人員。

NPC性格外向，又很有服務意識，看到陳令施一個人，便主動走過去，笑意盎然:“小姐，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

陳令施原本坐在一旁，等著買冰激淩的張應臣，被陰影籠下時還有些呆。她抬眸，看到NPC身上的cos服眼睛一亮，看到他的臉就更滿意了，“有一個，請問可以和你合個影嗎？”

NPC笑意溫柔，他微微彎腰，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向她伸來:“當然可以。小姐想用什麼姿勢呢？需不需要拍視頻？”

陳令施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一張照片就夠了。而且……我有男朋友了，抱歉啊小哥。”

所以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牽手了。

NPC笑意依舊:“沒關係的，這是我們樂園的服務，您花錢買的，所以不必有心理負擔。”他動作溫柔，輕輕牽住陳令施的手，雖然有了肢體接觸，卻沒有給人冒犯感。

“我來拍照，可以嗎？”

陳令施想了想，最終點頭，打開手機遞過去，“麻煩你了，尼克先生。”

嚴格來說，這還是張應臣為她買的服務，不能浪費。

“不客氣，朱迪小姐。”說著，NPC笑著遞來了一隻兔耳朵發箍。

張應臣回來時，剛好看到兩人合影的這一幕，下頜線馬上就繃緊了。他頓了好久，才擠出一個淡淡的笑走過去:“令施，我回來了。”

陳令施正拿下發箍遞回去，“謝謝你～”NPC笑眯眯:“不客氣的。”

聽到張應臣的聲音，她轉身:“哥哥回來了？”她笑著揮手，“你快過來看這個，尼克cos很像。”

NPC看張應臣走來，忍不住輕咳了咳:“小姐，我是負責女玩家的，可能不能和你的哥哥合影。”他還是提前說一聲比較好。

陳令施聽到他的聲音忍不住又轉回身子，“沒關係，那你去忙吧。今天謝謝你啦。”

“能讓您高興，是我們的榮幸。歡迎小姐下次再來～”“尼克先生”微微躬身，牽起陳令施的手，隔著手套輕輕一吻，隨後轉身離開。

張應臣看到明顯雀躍起來的陳令施，心情突然有些沉重。她悶了一星期，結果來了趟樂園就都好了。

“張應臣，怪不得喜歡來樂園的女生那麼多，服務態度確實不錯誒。”陳令施現在的心情確實很好，“NPC長得不錯，衣服也還原。剛剛我還看到工藤和小蘭了。”

“……你開心就好。”張應臣抿唇，平淡地說。

陳令施沒隻顧著開心，她看到張應臣這樣頓了頓，主動拉住他的手:“張應臣，怎麼了？你……吃醋了？”

“沒有，”儘管內心煩躁，但張應臣仍然嘴硬，“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彆多想。”

他瞥了眼陳令施主動伸出的手，胳膊僵直片刻，還是選擇默默握緊。

兩人在樂園玩了一整天，晚上看了煙火秀。因為樂園離陳令施的一套私人公寓近，陳令施乾脆直接拉著張應臣回了公寓，沒有返校。

但很快，她就後悔了。

“令施……”男生俯下身子，幾乎把白裙子的女孩完全攏進自己身下。灼人的溫度不斷下移，懷裡的女生抿緊緋紅的唇，拉緊男生的衣角:“哥，彆……”

張應臣手臂微微用力，把陳令施直接抱了起來，抵住牆板，手掌摸上長裙後背，把拉鏈慢慢解開，一字肩順著白皙細膩的肩頭不斷下滑，在擠壓下堆出海浪似的褶皺。

陳令施紅了眼眶，水汽氤氳，“張應臣，你怎麼突然這樣了……”

張應臣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後脖頸上，聲音沙啞，“……今天上午，那個尼克，我不喜歡。你讓他牽手，卻不許我親你。”

“那不還是吃醋了嗎？問你你又不說……”心裡隱隱的不滿瞬間消失，陳令施也不再有一下沒一下地掙紮了，乖乖順著他的動作。

“你也沒說，不是麼。”張應臣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公寓，他單手托著陳令施，另一隻手打開主臥門，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窩處，“大一新生入學後，你一直不高興，為什麼？”

陳令施眼睫一顫，隨後用力抿住唇，輕聲答:“我沒有不高興。”

張應臣壓她上床，不輕不重地拍她後腰以下，聲音溫柔，“撒謊。”他支起柔軟抱枕，讓陳令施靠上去，兩人麵對麵。“為什麼不高興？說一說，好嗎？”

燈光微黃，橘色暖暖地映著她麵上細小的絨毛，滑過不算突出的眉骨，落進纖長卷翹的睫毛，又順著高挺鼻梁融入緋色唇瓣。

張應臣看得有些失神。寬大的手掌無意識地撫上她的側臉，動作很輕地摩挲。

真的很漂亮。

陳令施慢慢抬眼，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眸，下眼瞼已經泛上水潤紅意了:“那你不能生氣……”

“……你需要先說內容，我聽了才能評估程度、決定要不要生氣。”張應臣克製一口答應的心，努力按他自己的標準回答。

話雖如此，可手掌卻不知不覺地控住她的後腦，透露出十足的保護、占有。

聞言，陳令施睫毛一低一揚，泛著暖光的晶瑩淚珠瞬時墜落，她抽泣:“那我不要說了。”

“算了。”

良久，張應臣喉頭一滾動，閉上眼克製地親了親她不時顫抖的眼皮，“你說什麼，我都不生氣。說吧。”

又是很久的寂靜，陳令施開口。

“……我說了？”

“嗯，說吧。”

“……我真說了？”

“嗯，真不生氣。”

陳令施抿緊唇，“送完學妹、你回來的時候，身上有彆人的香水味。”她默默握住他的手腕，低下眉眼，聲音很輕，像是在控製著什麼，“而且，我不想讓你和彆的女孩接觸。對不起……”

“我知道這種想法是不對的。我相信你，我也知道她們沒有惡意，可我真的不想……張應臣，對不起……”說到最後，陳令施還是沒有忍住淚意，哽咽起來。

張應臣直到今天才算見識到了什麼叫“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他心裡一片柔軟，溫柔地吻她，“沒關係。不怪你，這沒什麼的，不要抱歉。”

張應臣早已對陳令施的占有欲有了準備，現在聽她主動訴說內心真實想法，他反而鬆了一口氣。

陳令施向他靠近，兩手全部勾住他的脖頸，眼淚濕了他的脖頸與胸口，聲音婉轉又充滿害怕，“張應臣……怎麼辦？我是不是很壞？”

“不壞，你最好。”張應臣現在隻覺得陳令施像是一個小蛋糕，他用完了所有耐力才忍住咬她的欲望。她淚眼朦朧，張應臣眼神一暗，最終還是咬上對方的唇，與她糾纏。

“彆怕。”

…………

一夜過後，陳令施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玩cos，看電影，買手辦。

很快，國慶到來。

溫夢醒最近對一位身材很好的愛豆感興趣，而這位小愛豆國慶也不能休息，在眾人放假第二天還得在滬城參加音樂節。溫夢醒買了兩張票，說是順手帶陳令施體驗線下追星。

“音樂節魚龍混雜，你們人兩個安全嗎？”張應臣心裡擔心，把兩個姑娘送到高鐵站還是忍不住出聲，“要不要我陪著去？”

“放心吧哥哥，我和夢醒都有自保能力的。”說著，陳令施笑著曲了曲胳膊，露出利落好看的肌肉線條，她用閒置的手拉單手打字的溫夢醒，“夢醒～”

個子格外高挑的女孩麵無表情地也曲起手臂，展示自己的肌肉線條，當然，另一隻手仍在單手打字。

“張應臣，我們在上海又不是沒人，打個電話的事。”溫夢醒終於舍得放下手機了，她指節很長，甚至能夠輕鬆豎著扣住手機，“後天就回來了，你放心。”

“……那你們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話已至此，張應臣隻能這麼說，他顧及著是在公共場合，隻是揮揮手，“到了酒店打電話。”

“嗯嗯，哥哥拜拜～”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