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中，陳令施終於開口:“歡歡，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時候，委屈隻會越說越委屈，與其到時候說到自己哭，倒不如去尋找新的朋友或是愛人，重新經營一段好的關係。”
張應臣點擊屏幕暫停。
他仔細想了想這段話，突然覺得夢裡陳令施對他的占有欲可能是真的了。
也許陳令施確實很在乎他，也迫切的需要用愛情衝淡親情帶給她的……創傷？
心裡不是很確定，他蹙起眉尖，重新點擊屏幕，回放繼續。
“至於說委屈這種事，我其實是不太建議的。有的老粉朋友可能知道，兩年前，也有個女孩說了類似的煩惱，當時直播間給她的建議是給父母寫一封信。這樣委婉又安靜，也能穩定表達情緒。她也確實這麼做了，寫了整整三張紙。”
陳令施停了停，繼續說:“她的父母並沒有回複她，但從那以後，對她的態度確實好了一些。那個女孩最開始有些失望，可慢慢的，也因為這份小改變高興起來。但誰也沒想到，最後，她的父母在過年時拿出了那封信，給全家人傳閱了一遍。讓那個女孩成了新年裡最大的笑話。”
張應臣的心臟被重重一擊，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他突然想到了初中時的事，很小的事。
他把心裡的難過告訴了母親，母親溫和地表示沒關係，都過去了。但事情的發展總是戲劇的，等到中考擇校時，母子二人再次爆發爭吵，而母親不假思索地用了那份難過來刺他。
不留任何情麵的當頭一棒。
張應臣已經忘了那份難過具體是什麼，卻怎麼都忘不了當時的心跳停滯。
直播間裡也安靜了很久。
不知何時，陳令施的聲音響起:“那個女孩嗎？”
張應臣低眉，看到了彈幕中的疑問:“那她最後怎麼樣了呢”。
“她自殺了。”陳令施聲音很輕，“她生前最後的一條消息發給了我。她說很感謝我們對她的開導，她還說她要開始新生活了，讓我們不要擔心她。我很高興，但隻是過了三天，我就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所以，有些事還是不說得好，就當是保護自己了。人心隔肚皮，你不知道對方會怎麼看待你的委屈。你覺得是委屈，人家可能就當笑話看。”
張應臣聽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
“嗯？怎麼突然要去雲南了？”接到張應臣的電話時，陳令施還在做推拿按摩，她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雲南有什麼好玩的嗎？”
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按摩床床沿，藍牙耳機就被遞了過來。
“有啊，那裡不是有很多遊樂園、景點一類的嗎？去年我們在新疆，也沒陪你去逛遊樂園。”
不知聽到了什麼字眼，陳令施笑容一僵，聲音卻更加溫柔:“好啊。大概什麼時候去呢？”她短暫地按了“靜音”，抬頭看向按摩技師，“謝謝您，今天就找到這兒吧。”
那姑娘笑了笑，“好的陳小姐，那我這就收拾東西。”
“辛苦。”
電話另一頭的張應臣聽到肯定回答後鬆了口氣，他用胳膊撐著陽台欄杆，單手隨意地拿電話，發絲被晚風吹起，有了點懶洋洋:“你覺得的呢？這個跟著你來。”
夜景輝煌，燈光閃爍，電話裡的聲音帶笑:“都跟著我來？真的假的。哥哥，你怎麼突然那麼好了？這一個月以來，你做的事都趕上過去一年了……嘖嘖嘖，不對勁哦。”
“因為我喜歡你啊。”
四下無人，張應臣克製著羞恥心，望著遠處色彩繽紛、變化莫測的通天大廈，努力讓平淡的自己變得有波有瀾，素來帶著股冷淡的聲音在晚風裡變得格外溫柔。
“我喜歡你，所以想讓你開心。這一個月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這個，沒有任何彆的原因，就是因為喜歡。”
許久沒聽到對麵人說話，張應臣垂下眼瞼，掃了眼屏幕。
沒有掛斷啊。
他抿唇，再次勇敢地輕聲重複:“我隻喜歡你，陳令施。”他怕她不信，喉頭一吞咽，又補充了兩個字，“真的。”
陳令施過了好久才回話，聽起來是笑著說的:“我也隻喜歡你，張應臣。”
“今天很開心。”陳令施說，“你從前很少對我說這麼直白的喜歡……”
張應臣安靜地等著下文，對方卻突然停了嘴，轉而用尋常愛用的語氣做了總結:“總之呢，今天就是很高興～謝謝哥哥。”
“我儘量。”知道她在猶豫，張應臣深吸一口氣。
“嗯？儘量什麼？”他說的沒頭沒尾，對方有點不解。
張應臣抬眸看星星。星星一閃一閃，他覺得很像陳令施的眼睛。或者說，張應臣每次見到可愛的、美好的事物，都覺得很像陳令施。
“我儘量讓你每天都高興。”
…………
旅遊的事都是張應臣一手辦的。
說他大男子主義也好，說他細致周全也好，張應臣就是習慣了為陳令施安排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他列好清單，待對方一點頭，就直接執行訂票。
陳令施自從兩人見麵就一直很興奮，她紮了雙馬尾，穿著奶白甜酷風的短袖短褲，笑意盎然地朝張應臣揮手。
“哥哥，你怎麼帶了那麼多東西啊？我記得你不是偏愛簡潔風嗎？”陳令施看到背了黑色大包、又拉著最大號行李箱的張應臣，一雙大眼睛睜得更大了。
“酒店的東西不一定乾淨，我自己備一點，有備無患。”張應臣笑了笑，用空閒的手拉過陳令施粉嫩可愛的中號行李箱。
陳令施忍不住笑了，“你定的不都是星級酒店嗎？還需要擔心呀？”
她又看了眼張應臣的行李箱。
“我有潔癖，你容易過敏。還是謹慎一些好，”張應臣放慢腳步陪著她走，開了個玩笑，“而且，我定的可不是你平常最愛的總統套房，也不知道陳大小姐住不住的慣。”
“我又不嬌生慣養，不許毀我風評。”陳令施憋笑，故意瞪他，“為了懲罰你，把這個大箱子給我。”
“重，彆鬨。”張應臣言簡意賅。
“我力氣大，你瞧不起誰呢。”陳令施這一次直接掰開他的手指，把大箱子輕而易舉地“奪進”自己手裡。
張應臣的包已經夠重了，如果能幫他分擔一點，那自己就多分擔一點。
在他們的旅遊計劃裡，陳令施包機票門票，張應臣包酒店飲食，如果需要額外呆幾天就是陳令施付款，花的錢基本一樣多，也算是AA。
剛給好友溫夢醒發了條“進候機室了，先不聊啦～”，陳令施就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姐您好，請問可不可以留個聯係方式呢？”
陳令施關上手機不解抬眼，看到了一張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的笑臉，他還遞來了一張名片。
“不好意思噢，我比較內向，就不用認識了。”陳令施掃了眼名片，不動聲色地蹙眉，溫聲拒絕。
聽到她的聲音，一旁看著的男人眼睛一亮，他咳了咳，主動站起來:“小姐您好，我是這個名片的主人。”說著，他主動伸出手來。
陳令施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已經沒了笑意，“抱歉，我不喜歡和陌生人握手。”
男人輕笑，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他眉眼帶笑:“小姐，難道現在還認不出我是誰麼？”
“認出來了。可是你和我有什麼關係呢？”陳令施抱起肩，聲音平淡，“大明星先生。”
是防禦性十足的姿態。
男人笑容一僵，大概是第一次被拒絕讓他生氣了。中年男子見狀連忙開口:“不知道小姐有沒有進軍娛樂圈的打算呢？目前我們公司還在招人，你一進來就能和這位一起拍戲呢！”
陳令施語氣如常:“可我個人對演藝事業不感興趣，失陪了。”她忍著不耐，禮貌頷首後就要抬步離開。
眉眼精致的男人看她冷淡反而來了興趣，直接按住了她裸露在外的瑩白肩頭，“小姐，有什麼不滿的條件可以談一談嘛……”
張應臣走進vip候機室時正好看到這幕。他皺眉，本想快步走過去製止保護她，卻見陳令施眼中冷意閃過。下一秒，男人的手腕被她捏住，纖細手臂輕動，腕骨發出明顯的錯位聲響。
“啊？！”
陳令施不留情麵地把他一甩在地，小皮鞋狠狠碾住他的手指。在中年男人愣神之際，陳令施的另一隻手已經打開手機、開始了錄像。
“選妃選到我頭上來了，是麼。”她居高臨下，語氣嘲諷，“一個逗人樂的美妝鴨子，真當自己是盤菜？你也配。”
“臟貨。”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張應臣隻能看到她的動作。他加快腳步，趕到現場後順手把那肥頭大腦的中年男人推到一邊。
“令施沒事吧？”張應臣把陳令施摟到一邊，陳令施的眼神都沒來得及切換，就在瞬間把小臉埋進他懷裡，指尖撫上白T下的腹肌，偏偏聲音在顫抖:“哥哥，他摸我……”
男人狼狽地爬起來想要發飆，卻被滿麵慌張的中年男人攔住了，他湊到他的耳邊:“哥，哥咱們冷靜點兒。她的手鏈是前幾天被萬總拍下來的粉色幻想，不是一般人……”
聽到“萬總”二字，男人瞬間熄了火，他盯著陳令施腕上的粉寶石手鏈，臉皮抖了一抖，才憤憤地拉著中年男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