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情繾綣(1 / 1)

和他真不熟 周悸眠 5552 字 4個月前

但書懿轉念一想,她何錯之有?

誰讓陸嘉桀收留嚴承訓的,鬨成這樣是他活該。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書懿附和兩聲,將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再度點開微博,嘴角吊起邪惡的笑容,“所以我決定,再多點幾個讚。”

於是,那一夜,內娛像經曆了一場山崩海嘯。

在書懿瘋狂點讚,嘎嘎亂殺中,兩位頂流大人的澄清聲明都顯得蒼白無力。

陸嘉桀忍無可忍,將嚴承訓趕到門口,指著對麵又多了兩串大蒜的門,咬牙切齒道:“你惹出來的你去哄,不然,我一世英名就要跟著你毀在今天了!”

話落,“砰”的一聲,無比絕情地關上門。

獨留嚴承訓在門口淩亂。

他要是哄得了,何至於拖到今天啊。

嚴承訓認命般歎口氣,走到對麵公寓門前,猶豫好幾秒,才下定決心敲了敲門。不出意外的,是紀佳佳來開門。

她看到嚴承訓的時候,本能地愣了下。

反應過來後,立馬轉身喊書懿,“姐,有人找。”

“誰啊?”

書懿頭戴料理鼠王發箍,敷著綠色泥膜,邊刷牙邊趿著毛絨絨的拖鞋走來。看到是嚴承訓,頓時一臉掃興,掉頭就走。

嚴承訓早有所料般,迅速拉住她胳膊。

書懿一個踉蹌,右腳拖鞋飛出去,場麵尷尬得如同靜止了般。

書懿:“……”

她合眼深呼吸好幾個回合,不斷告訴自己殺人犯法。

她叼著牙刷,一掌拍掉嚴承訓的手。

接著又握著牙刷柄,蹙起眉尖,含糊不清道:“到底要乾嘛,我還要去睡覺。”

紀佳佳早識趣地跑沒影了,原地隻剩他們兩個人。

嚴承訓見她終於肯給個機會,溫良如玉的臉上難遮笑意,從外套口袋裡摸出那枚白玉海棠。他垂眼,格外珍重地輕撫過,最後遞到書懿的麵前。

純白無瑕的,猶如神像的心臟。

他注視她的眼睛,脈脈含情,連同那點心意,一並告訴她了,“如果解釋沒有意義,那我想把這個給你。”

上回,書懿注意力不在此,所以沒看清。

而如今,這樣近的距離,她很難看不見。

舊憶如奔湧的潮水淌進她心底,她刷牙的動作一滯,眼睫跟著顫了顫。它沒有裂痕,完完整整的,讓她有一瞬恍惚,過往隻是她做的一場噩夢,那些傷痕根本不存在。

可無意咽下的泡沫,帶起喉嚨疼痛難忍。

她彆過臉乾咳幾聲,思緒隨之回到現實。

“你把我這給我了,秦姨那兒不就瞞不過去了?”書懿沒打算接,嗓子澀得難受,她手搭在門上,下了逐客令,“你自己留著吧。”

說著,往前推了下門。

門縫漸小,嚴承訓情急之下伸出手搭在門框上,厚重的門板一夾,他疼得悶哼一聲,手也跟失去知覺般,冷白的皮膚霎時見紅痕。

書懿被嚇了跳,“你瘋啦?!”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搞這一出。

震驚之餘還有點生氣,到底在執著什麼啊,苦肉計麼?

可當她抬眸看他痛苦——又因她下意識的反應而驚喜的樣子,終是沒轍,彆扭地側過身,朝裡喊道:“紀佳佳,去冰箱搞點冰塊過來。”

偷偷聽牆角的紀佳佳迅速支棱起來,跳下沙發,往廚房跑去:“好的!”

書懿也沒再關門,先是覺得他煩人地瞪了眼,隨後一蹦一跳的,去把飛出去的那隻拖鞋重新穿上。

她走回衛生間,重新漱了口,又將泥膜擦乾洗淨。

一係列的事乾完,邊悠閒擦著麵霜,邊走至客廳。

她不打算在這長住,東西沒帶多少,室內基本保持原樣,是她哥喜歡的輕奢風格。

駝色的地毯鋪在深灰色瓷磚地麵,方型岩板茶幾上放著冰桶和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的紅花油,嚴承訓雙膝稍稍岔開坐在帶點米色調的康納利沙發,垂頭,給右手冰敷。

書懿緩步走來,看一眼擱在茶幾上的那枚白玉,停留數秒,移到冰桶旁的紅花油,扭頭問紀佳佳:“這兒是哪來的,我們家有這個?”

“呃……”紀佳佳欲言又止,偷瞄下偶像大人,硬著頭皮答,“是楊哥之前送來的,說是…怕你忍無可忍衝到對門把人揍一頓,留著給人救命用。”

結果,還真派上用場了。

書懿聽了無語,餘光瞟到某位男士在笑,當即羞惱道:“你笑什麼笑,趕緊塗了就走。”

嚴承訓“乖乖”聽話,把冰袋放到一邊去後拿起紅花油,或許是不擅用左手,從擰蓋開始,整個過程都顯得磕磕絆絆。

書懿看在眼裡,給紀佳佳使了個眼神,“還不幫下你偶像?”

“啊?”忽然被cue的紀佳佳一臉無措,“這……不太好吧。”

就因為是她偶像,怎麼可以輕易褻神呢!

不能碰不能碰!

“有什麼不——”

“唉呀,地毯!!”

書懿話沒說完,瞄到幾滴油落在地毯邊緣,趕緊抽了幾張紙,蹲下蓋在那塊地方,同時抬起頭瞪著罪魁禍首,瞧他那無辜的樣,打從心底服了,“行行行,我幫你,我幫你行了吧。”

她倒了點紅花油在掌心,味有些嗆,沒忍住皺了皺鼻,一張嘴嘟嘟囔囔的,像個氣鼓鼓的河豚,“少給我裝,磨磨蹭蹭的,難不成今晚想賴我家啊。”

嚴承訓沒說話,似被戳破心思,溫柔一笑,默認了。

他手擱在膝蓋上,上身稍稍往前傾,垂眼凝睇她側臉。

深情的,猶如月下夜潮漫漲,周身變得安靜,包括她的聲音,也都聽不見了。流年輾轉,心下一澀,光是看著,心中就已盛滿了思念。

忽然,右手帶起一陣刺痛。

是書懿注意到他盯著她,故意用了點力。

他回過神,捕捉她光明正大使壞的小表情,唇邊笑意更甚。

而紀佳佳很有電燈泡的覺悟,早早溜之大吉。

轉瞬間,客廳就剩他們。

書懿攤開掌心揉著他的手背,難得正經回,勸道:“你粉絲不喜歡我,你爸媽也不一定會接受我,何必呢?”

無論是嚴承訓,還是言晟訓,都無一個明朗的未來。

何必再與她糾纏不清呢?

她未曾抬頭看他,可他視線始終落在她側臉,領悟到她的言外之意後,他溫聲反問:“書小姐什麼時候在意這些了?”

是啊。

她若真在意這些,就不會及時行樂同那些人在一起,任由一段又一段的戀情緋聞流出,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日積月累下來的黑粉估計都能捧出一個國際頂流。

片刻的走神,如印證了某個答案。

嚴承訓反握書懿的手,將她往前一拉,要她直視他。

於是,在這纏綿夜色裡,她隨倏然拉近的距離,抬眸迎上那動情繾綣的眼睛,心跳不受控地漏了一拍,一些她本人都未曾察覺的心事,就這般抖落出去,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在意我。”

肯定陳述的語氣。

他注視她,胸腔內的心臟跳動著,握她的手漸漸收緊,掌心黏膩滾燙。

是嗎?

書懿被他這麼猝不及防地發問,一時沒反應過來。

溫熱的、混雜他身上淺淡木質香的氣息逐漸籠罩她,令她大腦有些發懵,耳畔重複回響他的聲音。

或許,是有點不一樣。

以往誰欺騙她,誰辜負她,她總是果斷離開,且說到做到不會給任何機會。就連這次回來,她根本沒打算認那個道貌岸然的親生父親,甚至想讓他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想讓那些人也痛苦。

可那日,她咬他——這近乎於親吻的舉止,是下意識的,想要發泄一些積攢了好多年的情緒,是種特殊的感情。

不似喜歡,也談不上是愛。

更像她潛意識裡篤定能向他做任何事,而他依然會如小時候那般包容她。

可那畢竟是一切事都沒發生前。

書懿唇邊舒展開一抹沒心肝的笑,撐著他的腿往前湊近些許,“上一個讓我在意的人,已經名聲掃地了。”

“嚴老師,也想試試麼?”

彼時,她未施粉黛。

一顰一笑仍像個嬌媚的狐狸。

或許,也像個罌粟花。

勾得人欲想飲鴆止渴。

嚴承訓眼色沉了沉。

他知道她指的是哪位。

書懿也沒打算介紹,抽了兩張紙,擦手站起。舊事重提,當年有多恨,如今隻覺得可笑,“他說我沒他紅不了。可惜遇上我,才是他僅有一次的頂峰。”

“可能——”她把紙揉成團丟進垃圾桶,“就是有菩薩庇佑吧。”

想看她倒。

但她偏偏越走越順。

掃了眼茶幾上的狼藉,她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命令嚴承訓道:“藥也塗好了,走時把這收拾下,您那位老相好——”

她掐腰俯下身,拍拍他肩膀,“還在屋裡等您呢。”

嚴承訓:“……”

差點忘了這茬。

托書大明星的福,輿論沸騰一夜後,在星光紅毯前爆至巔峰,大把的人蹲守直播間,就為看兩位話題主人公會不會同框——真情侶才避嫌啊!

不僅如此,消停好一陣的顧宜聆宣告複出。

而此次星光之夜,就是她複出後的首個活動,隨劇組其他幾位主演來宣傳新劇。

紅毯還沒開始,熱搜榜上的詞條換了一波又一波。

書懿坐在保姆車內,撩起裙擺,往肉色保暖褲上狂貼暖寶寶,嘴裡吐槽個不停,“大冬天走紅毯簡直命苦,看這窗外的風嗷嗷吹,凍死我可怎麼辦!”

紀佳佳在旁遞暖寶寶,哄人的話張嘴就來,“要不怎麼說是美麗動人呢!姐,就你今兒這一身,那絕對是定毯神針啊!而且楊哥跟到場的媒體打過招呼了,隻留下你最美的照片!”

紅毯向來是爭奇鬥豔的地方。

書懿今兒穿了身紅絲絨掛脖魚尾裙,前深V後露背,既勾勒傲人身姿,也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黑長卷的頭發披散在肩兩側,兩枚鴿血紅耳墜冷豔高貴,搭配她濃鬱的妝容,笑時嫵媚,冷臉時卻多一分肅殺之意。

她被紀佳佳哄高興了,下車時迎著寒風,也沒那麼苦大仇深,反倒回頭叮囑紀佳佳去把早準備好的熱飲分給來現場看她的粉絲。

紀佳佳比了個OK的手勢。

書懿才走上紅毯,遊刃有餘應對各路閃光燈。

她的順序靠後,簽名板前已有密密麻麻的簽名。

她接過筆,找到一處空白,瀟灑地劃拉幾筆,而後接過印有電影名《如果可以,明天見》的牌子,搖曳生姿地走到采訪區。

偶爾回頭,風撩起發絲,一笑百媚生。

觀看直播的各家粉絲數據都不做了,紛紛留言感慨:

1樓:現在的紅毯啊,美女數不過來,帥哥……也有點數不出來。

2樓:有種盛裝出席參加丈夫的葬禮,美得有點不顧人死活了。

3樓:可不就是死了丈夫的美感,憑一己之力拉下兩位頂流,永一的位置就該落在咱們女人身上!

4樓:笑死了,陸嘉桀剛剛就走得飛快哈哈哈哈

5樓:話說是不是真的啊,好奇死我了。

……

女主持人笑迎她:“有生之年也是見到本人了,書懿是有新電影要跟大家分享對吧?”

“對。”書懿接過話筒,晃了晃手中的牌子,“是個冬日治愈的愛情片,本月22號全球同步上映,大家感興趣的可以支持一下。”

女主持人笑著捧過話,又問了些有的沒的,最後戴口罩的工作人員拿著塊板走來,主持人解釋道:“今天還有個犀利問題挑戰,隨機抽取三位網友的提問,書懿可以選其中一個。”

說是選,倒不如是抽。

書懿暗暗腹誹,彆以為她不知道原來的流程,這絕對是昨夜一場大戰,策劃臨時添加的博取熱度的環節。

她撕開中間的紙,問題映入眼簾——姐姐不是討厭男人嗎,但姐姐跟很多男藝人關係都很好嘛。

“……”

女主持估計也沒想到問題會犀利到這個地步,愣了下,腦袋瘋狂運轉,在思考如何圓場。

書懿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看著這句不知是哪位前夫哥粉絲說的話,她拿起話筒,對著鏡頭露出我也很無奈的表情,明晃晃地婊了全世界,“這位…朋友,姐姐確實不怎麼喜歡他們,是他們喜歡姐姐,姐姐人美心善才給他們一個機會。”

一語落地,鏡頭後的娛記震驚又佩服。

直播彈幕瘋了般狂刷。

書懿隻是輕描淡寫地歸還話筒與牌子,撩了下頭發,緩步離場。就這程度,真不如她曾經麵對的外媒的千分之一。

冷風依然呼嘯著,她心中小人接收到解放的訊號,歡快跳起舞。

可就在下台階的時候,命運跟她開了個玩笑,小腹泄下暖流,方才還自信張揚的人,突然風中石化了。

……靠。

昨兒被嚴承訓鬨一出,忘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