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生(1 / 1)

六年後

紀昀從幼兒園出來時,天已經擦黑。因為今天是他六歲生日,所以白天在幼兒園時他就一直期待著能和爸爸媽媽與許諾舅舅一同慶賀。

紀昀剛一出校門就看見身高腿長的舅舅鶴立雞群般站在一眾接孩子放學的爺爺奶奶們中間,紀昀一路小跑著衝到舅舅身邊,抱著舅舅的腿撒嬌:“舅舅,我好想你!舅舅,怎麼是你來接我,爸爸媽媽呢?”

許諾穿著合體的黑色西褲,長腿一覽無餘。紀昀個子高,站在他身邊剛好到他西□□線位置。許諾十分自然的抬手揉了揉紀昀的頭,安撫道:“在家給你準備禮物呢。”

紀昀瞬間高興起來,他的性子隨紀辛多些,被紀辛牽著往車旁走去時一直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禮物是什麼?有天文望遠鏡嗎?有航母模型嗎?舅舅,我想吃冰淇淋蛋糕,今天是我生日,媽媽會允許我多吃一塊兒嗎?”

許諾性子沉靜,默默聽著紀昀念叨個不停,側身給紀昀係好安全帶後,才一一回答他的問題:“禮物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是冰淇淋蛋糕應該可以多吃一塊。”

紀昀很好滿足,興奮的舉起雙手慶賀,恨不得馬上回到家拆禮物,催促道:“舅舅,快開車!我要回家吃冰淇淋蛋糕!我要去拆禮物!”

許念下午剛從滬市出差回來,她特意吩咐夏荷壓縮了行程,就是為了能趕上兒子的生日,在家好好陪陪兒子。

許念往日工作繁忙很少親自下廚,今天為了給兒子慶生,特意在周阿姨的指導下做了幾個兒子喜歡吃的菜。

許念望著盤子裡糊的不成樣子的可樂雞翅,不禁有些氣餒,這道菜她一下午試了三四遍,還是如此上不得台麵,眼見兒子已經放學,時間快要來不及,語氣都沾染上幾分急躁:“賣相太糟了,再重做一次吧,家裡還有雞翅嗎?”

周阿姨一邊將雞翅和可樂準備好,擺在許念麵前,一邊安撫道:“雖然賣相不如外麵餐廳,可我嘗了嘗,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許念素來喜歡精益求精,不肯就此放棄,一股腦又重頭做起,她一邊小心把控火候,一邊詢問周阿姨:“紀辛還沒回來嗎?”

周阿姨見許念情緒不好,語氣急躁,忙幫紀辛解釋:“現在是晚高峰,先生應該和小少爺他們一樣,被堵在路上了吧。”

許念聽到這話,心情卻並未好上半分,反倒臉色越發陰沉,直到聽到兒子回到家後喚她的聲音,才瞬間變了臉色,換上一副和藹溫柔的表情。

“媽媽!小昀好想你!”

許念見兒子抱著她的腿不肯鬆手,生怕鍋裡的滾燙的食物燙到紀昀,忙開口勸道:“小昀,快鬆手,先從廚房出去,彆燙到你。”

紀昀一連兩周都沒有見到媽媽,想念的不得了,說什麼也不肯鬆手:“我不!媽媽抱我!”

許念一直掙脫不開,家中阿姨又不敢強行拉扯,還是許諾及時出現,從後麵將鬨騰的紀昀抱起,帶出了危險的廚房,見紀昀依舊在他懷中劇烈掙紮,許諾厲聲道:“說了多少次不許進廚房,怎麼就是不聽?再鬨!再鬨不給你吃晚飯。”

許諾三年前回國後,就時常替公務繁忙的許念和紀辛照顧紀昀,這三年紀昀和舅舅相處的時間比和父母加在一起還長。偏偏許諾性子冷硬,平日裡倒是好言好語,若真惹惱了他,他比爸媽都嚴厲,紀昀從骨子裡害怕許諾。

紀昀最會察言觀色,見舅舅冷臉,也意識到自己太不聽話,立刻不再繼續鬨騰,反倒小心翼翼的扯著舅舅的襯衫撒嬌:“對不起舅舅,我隻是太想媽媽了,我不該進廚房,廚房有火,不安全。”

許諾見紀昀冷靜下來,立刻給他正向反饋:“好,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許念已經將廚房讓給周阿姨,洗乾淨手出來找兒子,見兒子如此乖巧的道歉,又聽見兒子說想她,心都化了,忙伸手接過許諾懷中的紀昀。

紀昀骨架大,身子重,許念不到九十斤的身材,抱著六歲的兒子已經有些勉強。

許諾心疼姐姐,見姐姐十分吃力,一直默默幫著托舉紀昀的身子,幫姐姐減輕壓力。

“小昀又重了呀,媽媽都快抱不動你了。”

家中阿姨和幼兒園老師們一直鼓勵紀昀多吃飯,因此聽見媽媽說他長肉了,他十分驕傲地回道:“我今天中午吃了兩大碗飯,因為全班就我沒挑食,還得了個小紅花呢!”

許念將摟著她脖子的紀昀往上抱了抱,湊過去親了親兒子軟嫩白皙的臉蛋,誇獎道:“天啊,這麼棒!媽媽好驕傲呀!”

紀昀被媽媽連著親了好幾下,“咯咯”樂個不停,兩母子彆提多和諧,半晌紀昀才從歡樂中抽身,轉頭環視一圈,不見爸爸的身影,焦急道:“爸爸呢?我過生日他都不回家嗎?”

許念眼見兒子失落不已,忙輕聲道:“爸爸會回來的,就是得晚一些,媽媽打個電話催催哈。”

紀昀十分懂事的跟著周阿姨去換家居服,洗手準備吃飯。

許念則躲到書房撥通了紀辛的電話,電話那頭響了許久,才被紀辛接起,他的聲音沙啞,似乎剛剛睡醒:“喂,老婆。”

原以為紀辛是堵在路上,誰知竟然七點半了,他竟然還半夢半醒、不見蹤影,許念霎時火冒三丈,語氣又急又厲:“今天是小昀的生日,你之前不是承諾過會回來嗎?紀辛,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輕易承諾。”

紀辛捂著胃,抬頭看了眼車外的景色,忙溫聲解釋:“對不起老婆,你彆生氣,我快到了。再有幾分鐘,就進彆墅區了。”

許念這才長舒一口氣,他們兩個各自忙事業,往日虧欠小昀太多,她實在不希望在小昀生日這天,還讓小昀因為父母的缺席而失落難過。

“快些吧。”

紀辛剛想回話,就聽見許念掛斷電話後的忙音,他望著手機屏幕無奈笑了,想到妻子此刻生氣時生動的麵容,他就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回去抱抱她。

“禮物買到了嗎?”

原助理從副駕駛位上側頭回道:“買到了,在後備箱。最新款限量版航母模型,數量稀少,且不再販,我找人加價五倍買到的。還有星特朗天文望遠鏡,今天已經快遞送到家中,找人安裝完畢,在頂樓露台。”

紀辛聽到這些,心情稍微好些,胃痛越發劇烈,他抬手吃下兩片藥,用水送服後,強打起精神,準備以最好的狀態麵對妻兒。

原助理見紀總臉色蒼白,擔憂道:“大夫說胃出血最少要住院靜養一周,您執意三天出院,身體會吃不消的。要不您還是跟許總說實話吧,稍後您陪小少爺吃完飯,我立刻送您去醫院。”

紀辛卻不肯,堅定的搖頭。

“我很久沒跟阿念和小昀一起吃飯了。我兒子是不是長高了長胖了,我都隻能通過幼兒園發在群裡的照片來猜。是我虧欠他們太多,總不能連兒子生日都缺席。如果這種高興的時刻,都要他們為了我擔心,我這個父親豈不是太不稱職。”

這幾年集團發展進入發展爆發期,他一邊跟紀氏鬥,妄圖奪回屬於辛家的一切,一邊潛心發展投資公司,短短六年時間,讓集團市值增加了近百倍,成了圈內最賺錢、發展態勢最迅猛的企業。

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他為了複仇,為了給妻兒更好的生活,六年裡將大半心思都撲在工作上,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時間都飛機上度過,每天都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以至於頻繁的應酬和不規律的作息,讓他的身體屢屢亮起紅燈。

其實本不至於胃出血這麼嚴重,是周一晚上的一場酒桌談判,他為了拿下厲穆盈手中紀氏集團3.87%的股份,儘力一搏,才當晚喝到胃出血,被送去急診。

這幾年他手中已經陸續收集了紀氏近半數的股份,為了絕對控股,成為無法撼動的話事人,他屢次接觸厲穆盈,想要高價買下厲穆盈手中的股份,卻一直未能如願。

誰知厲穆盈周一晚上突然聯係他,說考慮跟他交易,他才特意飛回來見她,席間厲穆盈態度曖昧,一直不肯鬆口。

“紀總,您也知道,我不缺錢,這股份我可賣可不賣。可這股份對您來說,卻至關重要。”

厲穆盈很欣賞紀辛,她這幾年和紀辛接觸下來,也能察覺他是個前途不可限量的人,若能拉攏他,對她也大有助益。

“鄒夫人,我給的價格遠超市場價兩倍,已經十分有誠意。其實您也知道我和紀家的恩怨,擁有紀氏不過是我的執念。紀氏這幾年在紀沛和紀然的經營下已經風雨飄搖,本身沒什麼價值。若我當真狠心放棄,紀氏破產也不過是須臾之間。”

厲穆盈聽到這話,瞬間笑了,她如何不知現在的紀氏不過是賠錢貨,她也不是傻子,若紀辛當真狠心重創紀氏,她和其他股東一樣,必定會損失慘重。

可她這些年眼看這紀辛對紀氏頻頻出手,她手中紀氏的股票一路狂跌。可縱使損失大把錢財,她也不肯讓紀辛如願拿到股份,不過是因為她喜歡紀辛,想要借股票和紀辛產生交集,進而尋找機會和紀辛更進一步。

厲穆盈嫵媚一笑,語氣曖昧:“彆叫鄒夫人,我家老鄒已經去世三年了,現在他們都叫我厲小姐。”

紀辛見厲穆盈態度有所軟化,忙短期酒杯緩和酒桌上的氣氛,笑道:“抱歉,是我失言。厲小姐這幾年在美業行業混得風生水起,讓我們好生敬佩。來,我敬您一杯。”

厲穆盈卻不肯端起酒杯,反倒起身走到紀辛身邊,手指在紀辛的肩膀和手臂上曖昧的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