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醫療峰會許念作為優秀企業代表上台發言,身著黑色套裝的她穿著12厘米的紅底高跟鞋站在台上侃侃而談,身姿挺拔、格外吸睛,引得台下掌聲如雷,經久不息。
會後的晚宴上許念換上一條黑色長裙,遮蓋住特意換上的粗跟鞋,遊刃有餘的遊走在宴會中,和眾位前輩與醫學學者深入交流,直到她餓的有些頭昏,才躲到甜品台附近吃了兩個小點心。
“許總,您還好嗎?我看有人陸續退場了,如果您實在不舒服,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還頂得住。”許念望向被眾人圍在中間侃侃而談的李教授,整晚都在伺機和他建立聯係,“李教授實驗室的項目最近有些新進展,一會兒我想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深入合作。”
劉沅筠挽著丈夫出現時,許念正在喝夏荷遞來的溫水暖身。
劉沅筠早就看許念不順眼,她自小就有藝術天分,現如今也是小有名氣的小提琴演奏家,怎麼看也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可父親卻並不滿意,時常埋怨她學習成績差,連醫學院都考不上,不能承繼他的衣缽,讓他為難。
為此父親總是明裡暗裡的將她和許念比較,說許念能力強、學習好,是個合格的繼承者,如果許念是她的女兒就好了。劉沅筠自然不服,見到許念心裡彆扭,總想和她一較高下。
“呦,這不是念念嗎,怎麼換風格了?”
劉沅筠上下打量著許念,見向來以性感女神著稱,那個恨天高不離腳的許念如今穿著稍顯寬大的寬鬆禮服,禮服下的高跟鞋也換成了她以前最深惡痛絕的粗跟鞋,種種跡象似乎都驗證了劉沅筠對許念未婚先孕的猜想。
“沅筠姐,好久不見。”許念又轉頭和劉沅筠的新婚丈夫點頭打招呼,“姐夫好。”
“怎麼一個人來的,沒帶男伴嗎?”劉沅筠將丈夫支走,主動挽上許念的胳膊,故作親昵的遞上一杯酒,“咱倆可好久沒出去逛街了,每次約你喝酒你都忙得騰不開身。來,乾一杯。”
許念自然不敢喝酒,推辭道:“我這幾天感冒了,吃了些頭孢,碰不了酒。”
劉沅筠纏著許念說了幾分鐘話,期間幾次狀似無意的碰觸到許念的肚子,見她似乎十分在意,總是不由自主的伸手阻擋,下意識保護自己的肚子,便越發確定許念確實有了身孕,還不敢讓人知道。
她如今婚姻幸福,而許念卻至今留戀花叢,身邊養了一群金絲雀,又搞大了肚子,闖下彌天大禍。她見許念終是陰溝翻船,自然心中暢快。
且許念不僅沒有訂婚的對象,甚至都沒有一個穩定的戀愛對象。如此看來,豈不就是和那群金絲雀無媒媾和、珠胎暗結。若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圈內哪個清白人家敢要這樣的兒媳,自是聲名儘毀了。
劉沅筠好不容易能在婚姻方麵壓許念一頭,自然暗中煽風點火,聯合一群小姐妹將許念出現在產科的事情抖摟出去,不出一周,許念未婚先孕的事情就傳的沸沸揚揚,連帶著許家都跟著受牽連。
許念本就因為喜歡收集金絲雀而名聲不佳,如今居然直接廝混出一個“雜種”,更是讓她聲名狼藉,她未婚先孕的事情成了圈內人茶餘飯後的笑談,大家都在偷偷看熱鬨,想知道許念究竟會如何收場。
許念接到弟弟電話時,起初是十分開心的,可聽到弟弟說要趕回來陪她,她便意識到弟弟情緒不對,追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鬨著要回來?”
許諾怎麼敢說實話,支支吾吾不敢刺激姐姐,輕聲道:“就是快過年了,想你。”
還是許念聯想到那天劉沅筠看向她肚子時那個不懷好意的笑,又想到前些天還鬨著要給她介紹相親對象的幾個伯母如今也偃旗息鼓了,如今連遠在國外的許諾都驚動了,顯然是她懷孕的事情走漏了風聲。
“你知道了?”
許諾自小性子冷,可對家人掏心掏肺,兩姐弟向來戮力同心,感情親厚非常。如今驟然聽聞姐姐的事情,自然憂心不已,這種艱難時刻,他自是應該陪在姐姐身邊。
“姐,我已經訂好機票,明天我就飛回去。”許諾怕姐姐多想,難得多說幾句,“姐,我會向學校申請休學,公司的事情我來做。你且先安心養著,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
“胡鬨!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這四年都會老實在學校上學,絕不回國折騰。你既然擔心我的身體,何故惹我生氣?”
許念聽到弟弟要休學,瞬間火冒三丈。弟弟在高中時有個暗戀對象,畢業時不見蹤影,弟弟發瘋似的找了幾個月,全家人費儘心力好不容易哄著他去國外上學,暫時收心。若是此時放他回國,憑他癡情的性子,還指不定鬨出多少事情。
她如今已是自顧不暇,實在分不出精力看顧許諾。
“姐,我雖然迫切想找到瑩雪,可你對我也很重要。”許諾想到周瑩雪,情緒瞬間消沉下來,“我是真心想幫你,沒有任何私心。我不能看你一個人麵對這些流言蜚語,我得讓他們看看,你身邊還有家人,許家人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許念比許諾大六歲,自小就是她看顧弟弟更多,如今聽到弟弟如此迫切的想要保護她,為她撐腰,無比感動。
“姐姐有法子。”許念怒火漸消,對弟弟柔聲勸導,“你安心讀書,學好本事,才能早日回公司助我一臂之力。”
掛斷電話,許念吩咐夏荷去調她去醫院檢查那日的監控。雖然此刻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想,可終歸還是要核實清楚。
劉沅筠在台下看見坐在第一排中央的許念時,一陣心虛,恍惚間連著拉錯了幾個音。
台下觀眾大多是音樂院校學生,都有一些音樂功底,耳朵敏銳的聽眾在台下竊竊私語,引得劉沅筠越發慌亂,整場演出都大失水準,事後被無數聽眾避雷吐槽。
劉沅筠一生順風順水,鮮少有這種丟臉時刻,聽見後台的工作人員暗中吐槽她技藝不精、名不副實,以往她必定會衝出去理論,可如今她造成了演出事故,敗壞了主辦方和自己的名聲,反倒隻能縮在化妝室,不敢麵對外麵議論紛紛的聽眾。
許念抱著花束推門而入,笑著恭賀:“恭喜姐姐首場個人演奏會圓滿成功。”
劉沅筠自小和許念一同學琴,許念怎麼會察覺不出這次演奏會的失敗,本就痛苦的劉沅筠終是崩潰,將花束仍在地上,咆哮道:“你我近二十年的情分,你特意跑來嘲諷我,許念你還是人嗎?”
許念坦然一笑,聲音不急不徐:“姐姐你多心了,雖然你舉辦演奏會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請我來捧場,我確實難過。可你我畢竟從小一同學琴,我資質平庸又沒耐心,不似姐姐在這個領域拔得頭籌。可如今姐姐功成名就,我自然為你高興。”
劉沅筠望著許念誠摯的臉,忽然有幾分猶豫,私心以為她似乎真的錯怪了許念,長舒一口氣,上前去拉許念的手,溫聲道:“對不起啊,念念,是我遇到了些難事,一時情緒失控,錯怪你了。”
許念卻忽然抽出手,抬手用儘全力給了劉沅筠一巴掌,劉沅筠高跟鞋卡在裙擺裡,踉蹌著摔倒在地,發絲淩亂,掙紮著想起身,卻被裙子和鞋子牽絆,始終無法挪動分毫,無助的嚎啕著:“許念,你瘋了?我要打死你!”
“我瘋了?”許念俯身掐著劉沅筠的臉,“你罵我懷了個‘雜種’,罵我不知廉恥,背後傳那些閒言碎語,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我相識快二十年了,沅筠,我哪裡對不起你?”
劉沅筠忽然情緒上頭,崩潰的哭號:“憑什麼我爸爸永遠拿我和你做比較,憑什麼你處處壓我一頭!許念,我討厭你!你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阻礙。我難道說錯了嗎,你就是懷了個‘雜種’,這個孩子會是你一輩子的汙點!”
許念忽然覺得無比悲哀,近二十年的情分,竟然如此不堪。
“你的人生本該由你自己掌控,沅筠,我從未想要和你爭什麼。當年恩師說過,在小提琴領域,我比你更有天賦。是我見你處處和我比較,我怕傷了彼此的情分,才不再碰琴。在我看來,你比琴更重要。是我太蠢,高估了你我的情誼。”
劉沅筠沒想到許念當初放棄學琴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她這些年的自鳴得意,次次見麵調侃許念沒有毅力的舉動,在恩師和許念眼中豈不就是跳梁小醜般的行徑?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讓我活得像個笑話。”
“沅筠,你太想被人認同了,卻忘了接納自己。”許念抬手擦乾眼淚,不顧劉沅筠崩潰的嚎啕,堅定道:“這個孩子是我的骨血,他/她才不是什麼‘雜種’。”
她摸著依舊平坦的小腹,越發堅定了想要留下這個孩子的決心。
世人越是詆毀、謾罵,她就越要保護好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