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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鯨 十三春夏 4230 字 4個月前

這張屏保照片忽然被她發現,沈確就好像是被冷不丁偷窺到秘密的人,一把要將手機搶過去。

然而陳昭卻是極快縮手,躲過他的動作。

麵對這張合影屏保,她毫無反應地點進一個公共平台,熟稔地登上自己的賬號。

沈確眉頭微蹙,片刻間極快的穩定好自己的情緒。

陳昭給趙寫茹發了條私信,但對方顯然沒有時間馬上看到。

她也不想就此坐以待斃,最後她把目光落在了背包裡的那張名片上。

那是她第一次和孟均見麵時,孟均遞給她的。

不過陳昭並沒在意,當初隨手放到那背包裡,也就沒管了。

幾年過去,手機號應該是沒變的。

於是他拿起那張名片,對著上麵的號碼打了過去。

此刻沈確在那光站著有點像呆子,他轉身去客廳泡了杯牛奶,糾結要不要給她泡杯咖啡時,他冷不丁地聽到了陳昭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孟均。”

他拿牛奶杯的手微微一抖,再次看過去時,陳昭已經把房門關上了。

沈確看向那杯牛奶,毫不猶豫地倒掉,又把那放在台麵上的速溶咖啡丟進了垃圾桶。

他知道,陳昭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要辦,可能手機是壞了或者丟了,才不得不借他的手機和那些人聯係。

可饒是這樣,她也不和自己開口。

是啊,一個好姐妹,一個好丈夫,哪裡還有需要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那個叫孟均的男人,他隻見過一次,那便是在他們的婚禮上。

那時他不明白,和她從未有過感情的男人,憑什麼就能擁有她?

以至於婚禮的頭一天晚上,沈確第一次用了姑姑的特權進入酒店,把正在試穿禮服的陳昭帶出套房。

可是不等他開口,陳昭冷冷地看過去,什麼也沒說,單單一個眼神,就讓沈確潰敗。

富麗堂皇的酒店裡,他認知到自己的無能為力,認知到自己的渺小,甚至怯弱。

他不敢承認,也不願承認,陳昭對他沒有半點心思。

時隔多年,沈確以為自己早就接受了她已婚的事實,可真正親耳聽見她用自己的手機去聯係她的丈夫,去喊她丈夫的名字,分分秒秒,對他而言都是淩遲一般的存在。

他等到屋內沒了聲音,沈確推門而入,學著陳昭那般,衝她冷漠地伸手,要回手機。

彼時的陳昭,臉色平靜地把手機遞到他掌心。

正要開口,沈確卻打斷她的話,目光輕抬,帶著些許獵豹般地警示感,壓迫,又暗含怒意。

“西沉島這地並不適合你呆,還是早點讓姐夫接你回明港的好。”

撂下這話後,也不顧陳昭要說什麼,毫不猶豫地扭頭離開。

房門“砰”的一聲被帶上,連帶著玻璃窗也發出一些聲響。

陳昭凝視了門板好一會,苦澀一笑,從背包裡拿出姑姑的一塊懷表。

表麵是姑姑年輕時的一張照片。

看著照片的陳昭心想著,姑姑在她麵前總是說沈確有多懂事,多聽話,多溫和,小小年紀情緒穩定到可以用老成來形容。

可是現在,怎麼還越來越不一樣了?就像……刺蝟。

可能那些刺是自己安上去的吧。

陳昭知道,即便再如何去緩和兩人的關係,七年前的那一晚,是永遠的裂痕。

剛剛他給孟均打電話,本想著通過他聯係寫茹,讓她幫忙解決下困境,然而電話剛接通,她還沒說兩句話,就聽到電話裡一個女人嬌嗔的聲音,在感謝他泡的咖啡。

陳昭不想打擾,索性掛了電話,並沒說自己遇上困境的事。

她和孟均之所以離婚,並不是彆人猜測的那般,誰出軌,誰劈腿,亦或者感情消失。

隻有他們兩人知道,離婚,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

無論是從個人情感層麵,還是從雙方事業上,離開彼此,在法律層麵上解綁,才能讓那些記者,那些長輩們消停下來,讓他們兩人都能喘一口氣。

當然,陳昭內心深處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迫使她必須離婚。

但她不敢擺到明麵上,甚至不敢自己多想一遍。

隻希望這個秘密,像斷線的風箏,永遠回不到原點。

由於掛了這通電話,陳昭決定明天離島,去聆海市區辦理一下各類銀行卡業務,包括身份證,手機等問題。

離島出行,是需要現金的。

陳昭手上現金不多,她又不想麻煩沈確,更何況現在也不知道他去哪裡辦公事了。

思來想去,就近找到了脆魚飯店,點了一碗素麵後,將自己的一個翡翠鐲子押在櫃麵上。

老板娘芬姐一臉愕然地打量著她,得知她說要用這鐲子抵押,換2000的現金後,一臉狐疑看向鐲子。

又連連擺手:“我們這不是典當行,再說我也不曉得你的這東西是真是假,這兩千我不出。”

陳昭耐心說道:“老板娘,我的確是因為手機錢包都丟了,要去市區解決下問題。這個鐲子很值錢,你看成色光澤就知道。”

“當然,如果兩千不行的話,五百也可以。”

如果有一天老太太知道自己把她那價值兩千萬的玉鐲,變成抵押物換取了五百人民幣,不知道她是不是氣得要掀開棺材板。

就在這時,身後一道聲音忽然出現。

“陳小姐。”

陳昭回頭,看到楊指導笑眯眯地朝他走來,沒戴眼鏡的他照樣還是一副儒雅高知的樣子。

他剛剛聽到了陳昭的訴求,果斷出手替她解圍。

“我剛好要去聆海市區,不如送你?”

說完又把鐲子放到陳昭手裡,笑著說:“芬姐可不做典當生意。”

“你是因為體驗我們的觀鯨活動而來,現在損失這麼多,我這心裡也有些愧疚,你要多少我先借給你。”

上次和楊指導在研究院的食堂聊得挺好,現下見他願意幫忙,陳昭再感謝不過。

便順著他的意思,坐他的車,上輪渡離島。

而另一邊,脆魚飯店的閣樓上,交完報告的沈確,目光又落到了自己手機的屏保上。

這時樓梯間忽然傳來吵吵鬨鬨的聲音。

是蔡奇發現住在三樓的妹妹周竹君多了一個新手機。

當即以為她又偷摸著拿她媽媽的手機給那黃毛小子打榜,小小年紀追星追到腦子都爛了吧!

氣得一把搶過她那手機,罵罵咧咧了起來:“你小子膽兒不小啊,我要告訴你媽去!”

“誒!誒哥,哥你神經啊,快給我!”

周竹君衝上前,卻被蔡奇一個泥鰍滑躲開,被追到樓上,在距離沈確辦公隻有一牆之隔的樓梯間嚷嚷起來。

“哎呀你快還給我,這又不是我媽的手機,這是我撿的,我撿的!”

“你撿的?我怎麼就沒撿過手機呢?”

蔡奇翻了個白眼,高高的舉起手機跑進屋子,警告她:“誒誒誒你彆進來啊,你家確哥可是在換衣服,你知不知羞啊!”

“蔡奇!你討厭!”

周竹君小姑娘一個,一聽見沈確在換衣服,一腳踢到蔡奇膝蓋上扭頭就跑下樓。

“反正手機我撿的,等會讓我媽拿去村委廣播找失主!”

話音一落,蔡奇手裡的手機不慎滑落,砸在沈確的筆記本上。

如命運一般,恰好不好的,手機屏保亮起來。

陳昭溫婉又大氣的模樣頓時進入沈確的視線。

他眉眼微動,下意識拿起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是陳昭和姑姑,還有陳家老太太三人的合影。

也是沈確唯二見過的,陳昭的照片。

照片上穿著的這條黑色禮裙,還是那年自己挑選的。

沈確有些意外,也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他被陳昭從姑姑的屋子接回她公寓。

那時他是惶恐又局促的。

不知道該怎麼和陳昭相處,隻知道昭姐不同姑姑那般好說話,也並沒有姑姑那麼親切。

而且她很忙,哪怕兩人在同一個屋簷下,一天下來都難得說上兩句話。

她每天有開不完的會,處理不完的文件,打不完的電話。

沈確看得最多的,便是陳昭站在書房玻璃窗前的背影,透過玻璃反光,他隱隱看到陳昭冷靜,不言苟笑的模樣。

但那一天,她好像有些不一樣。

他接到陳昭的電話,並且給了他一個地址,讓沈確開她的車去明港大王山的私人山莊接她。

也許那天是個酒局,接到陳昭後,她渾身的酒氣,但並沒有醉到不省人事,隻是沉默地坐在後座,揉著眉心。

沈確那會雖然剛考上駕照一年,但開車已經十分熟練。

他時不時地從後視鏡裡觀察陳昭的情況,擔心她會不會太難受。

然而陳昭除了臉紅之外,一切都很正常,甚至還有心思問他。

“阿確,你休學一年,明天去學校能跟上進度嗎?”

“如果有些吃力,不用勉強,可以請家教。”

沈確正要回話,陳昭忽然毫無預兆地吐了出來。

他連忙把車停到路邊,簡單地替她處理一下後,乾脆去旁邊的百貨商場買了一條最順眼的裙子。

是用他偷偷做兼職賺來的錢買的。

那時的他,是真心感激她和姑姑。

他拿著裙子遞到陳昭麵前:“昭姐,你先換上乾淨的衣服,等會我……”

然而他還沒說完,陳昭直接扯開她身上的裙子吊帶,露出胸前一片。

沈確大吃一驚,腦子轟然一聲,忙不迭地趕緊背過身去,手心發抖地將車門緊緊關上!

砰的那一聲,也沒比得過他那一刻驚心動魄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