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韻眼睛微眯,連頭都沒來得及抬起,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轉了下身子。
“——宋韻?”
江寂然攬著她肩頭,動作親密無間將她整個人都擁在懷裡。
宋韻呆呆地抬起頭,與他對視。
“……”江寂然低下頭,看著她,沙啞的嗓音響起:“做噩夢了?”
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僵持了半響。
宋韻歪頭,像是想到了什麼,慢慢地說:“沒有。”
“……”
“你摸一下你的臉。”江寂然嘴角抽了抽,麵無表情地說:“你夢到了什麼對不起的我事?”
“什麼……?”宋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想了想那個夢,還是沒說出來,問道:“我說什麼夢話了嗎?”
“……”江寂然漫不經心道:“你一直拉著我,跟我道歉。”
“是、是嗎?”宋韻試探的問他:“那我還有沒有說其他的?”
江寂然聞言,瞥了她一眼,反問道:“你是在害怕你說了些什麼嗎?”
他的眼睛狹長,目光鋒利,直透人心。
宋韻鎮定道:“沒有,沒有。”
江寂然狐疑地掃視著她。
“真的沒有。”宋韻被他這一眼,心虛的低下頭,小聲解釋道:“我隻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樣子,有些好奇罷了。”
江寂然知道她心裡藏著事情,但也不想逼著她說,他在宋韻腦袋上微微一摸,認真道:“你可以對我有秘密,但我真的不需要你的道歉和感謝,知道嗎?”
宋韻心裡想著事,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
夜裡寧靜無比,沉默的空間隻剩兩人輕淺的呼吸聲。宋韻靠在江寂然身邊,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寂然忽然問道:“作為心儀的異性來說,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宋韻一愣。
江寂然這個問法其實又直白又含蓄,既有一絲旖旎的期待“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我”,和又有一絲被婉拒後的“你不要自做多情了。”
問題十分具有試探性和後路。
宋韻臉上帶了點害羞的神色,但又想起剛做的夢,小聲說:“……還、還好吧。”
“……你竟然覺得還好吧?”江寂然笑了起來,伸手在宋韻頭上摸了摸:“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宋韻小聲嘟囔:“那要什麼?”
“當然是很好啊。”江寂然厚顏無恥道:“我對你忙前忙後的貼心照顧,還不夠很好嗎?”
宋韻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憋了半天,想起那天晚上,她誠實地說了出來,“你、你那天晚上還諷刺我說問誰都叫哥。”
江寂然抬起眼皮,嗤嗤地笑了出來,散漫道:“你不是沒生氣嗎?”
宋韻翻了他一個白眼,理直氣壯的說:“我現在生氣了。”
“哦?”江寂然揶揄地說“——你現在生氣前幾天的事,也算到剛剛的評價上嗎?”
宋韻:“……對。”
江寂然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再次摸了摸她的柔軟的發頂,說:“我給那天晚上的宋韻和現在的宋韻道歉——對不起,是我語氣不好,說錯了話。”
“真的很難聽!”宋韻哼了一聲,“所以就是還好吧。”
江寂然摸了摸鼻子,也知道自己那晚確實過分,便順著她的話說:“對,就是還好吧。”
宋韻身體坐直,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說最近江寂然對她是很好,但是,剛才的氣氛,如果說了很好,可後麵發生的事情,她不敢預測。
江寂然見她點頭也跟著點頭,眼神看向她的肚子位置,問她:“現在還難受嗎?”
宋韻伸手摸上去,搖搖頭,胃裡又燒又燈疼了許久,現在有些空蕩蕩的,便問:“晚上吃什麼?”
“隻能喝粥。”江寂然頓了頓,說道:“你現在應該不太想喝白粥,那青菜粥怎麼樣,再做兩個清淡一點的菜。”
宋韻捕捉到“再做”兩個字,驚喜的問道:“你做嗎?”
江寂然看她一眼,笑道:“怎麼?我不像會做飯的?”
宋韻點頭,誠實的說:“不像,而且從來沒聽說過,你還會做飯。”
“確實除了我自己,還沒人吃過。”江寂然挑眉:“那你今天可嘗嘗我的手藝,看看怎麼樣。”
說完從床上起身,挽起袖子,往外房間外走去。
宋韻也掀開被子下床,跟著走了出去。
食材都是酒店廚房現成的,江寂然讓人送了上來。
開放式的廚房,宋韻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邊玩手機邊看著。
燈光下,男人身姿修長,正對著宋韻,挽起的衣袖,堆疊起柔軟的褶皺,露出一小節強勁有力的小臂。
骨節分明的手指,摁著青綠色的蔬菜在案板上,刀起刀落,極為熟練地就將蔬菜切成絲狀,很是賞心悅目。
不得不承認,江寂然除了從小在學習能力上就明顯優於他人,在公司管理上也有卓越的工作能力,現如今在廚藝上,竟然也是看得出來,頗有幾分天賦。
還真是網上說的,廚藝,開車,唱歌,疼兩個看起來都很不錯,宋韻有些期待他的唱歌了。
冷白色的米粥裡混著青綠色的蔬菜,散發著淡淡的鹽香,看起來十分誘人。
宋韻的肚子也餓了起來。
她悄悄地舉起手機,摁下靜音鍵,對著正在處理食材的男人,摁下快門。
照片裡,江寂然冷峻精致的五官更加深邃,宋韻抬起頭,看著正在忙碌的江師傅,或許是廚房的煙火,她莫名的感受到了溫馨。
青菜粥煲著,江寂然又做了幾個菜,因為考慮到宋韻的胃,所以做的很清淡,白灼秋葵,蘆筍炒蝦仁,木耳炒山藥。
等菜端上桌,宋韻給他豎起了大拇指,讚歎道:“我剛才光是看著,就感覺很好吃。”
江寂然挑眉,笑道:“先嘗嘗味道,看怎麼樣,再做評價。”
宋韻拿起筷子,叨了一塊蘆筍放進嘴裡,咀嚼一下,唇角勾起,說:“色香味俱全!”
江寂然也笑了起來,給她盛了一碗青菜粥,放在她旁邊,提醒道:先吃菜,粥剛出鍋,還在燙著。
宋韻朝著他點點頭,飯桌上,兩人雖然不說話,但她今天的壞心情已經一掃而空了,吃的很有興致。
……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施榆璟拿著手機正翻看著宋韻的微博,怎麼說呢?不是他特意去搜的。
或許是剛好在一個城市,又離得不遠,他刷微博時,自動推薦到他的首頁。
他一看照片的人不就是自己剛認識的,點進去一看還真是。
施榆璟想截圖發給宋韻。說他們好有緣分,但想到早上的搭訕,返回微信的頁麵,又退了回去。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來電,他掛斷一個,那邊堅持不懈的接著又打來一個。
看著施母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施榆璟心裡還是不忍的摁下看了接聽,將聽筒放在耳邊。
“喂,榆璟,你總算是接電話了。”施母焦急地聲音傳來,“媽媽要嚇死了。”
施榆璟歎了口氣,說:“怎麼了,如果是相親的話,我還是堅持我自己的想法,不想去。”
手機那頭,施母剛張嘴:“榆璟啊,”手機就被施父拿走,略帶嚴肅的聲音傳來:“施榆璟,你如果真算個男人的話,那你最好是那天給我滾回來。人家姑娘不嫌棄你一事無成就算了,你還挑上了?”
施榆璟不耐煩的說:“說完了嗎?說完我掛了。”
或許是以為他已經掛了電話,傳來兩人的爭吵。
施母:“你不要在激怒他了,好不好,孩子好不容易接電話了,現在倒好。”
施父不耐煩的說:“都是你慣的,隻是去參加個宴會,誰知道他是相親,又不是直接在一起,他不喜歡就算了,你看看現在,拉黑父母電話,離家出走,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施母的聲音帶著哭腔:“什麼叫我慣的,你沒慣著他?十月懷胎的孩子,現如今一個人跑在外麵,不回家,我不擔心啊。”
施父煩躁的摁了摁眉心,摟住施母,柔聲道:“好了,好了,他那麼大的人了,沒事的。”
施父說的話是有根據的,因為施榆璟綁的他的銀行卡,他去哪,住在哪,他都是知道的。
施榆璟聽著電話裡的聲音,深吸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他其實隻是不喜歡他們將他的婚姻也當作生意,但聽到二人其實還是很關心的他,態度也軟和了。
他將施父施母聯係方式,從黑名單拉了出來,並發了條微信。
施榆璟:【我明天回去,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
施榆璟從小在海市長大,在他上高中時,家裡的生意越做越大,在他剛考上清江的大學時,更是舉家搬去了清江市。
在那寸土寸金的清江市,施父施母也是努力的費勁心思,要在那想要取得一席之地。
他才大二,就要他去相親,對方還是比他大五六歲的一個大姐姐,也不知道他爸媽怎麼想的。
他施榆璟年輕又帥氣,長得也是一表人材,學校裡也挺多追他的女孩。用得著去相親嗎?
而且那家據說還不如他們家,隻是因為是本地人,跟他們家結親,生意之路才好走一些。
所以他並不願意將自己的感情,就這樣當作籌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