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純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上樓,“砰”一聲關上門。
一關就是兩個小時,甚至錯過了晚餐時間。Leo獨自一個人吃完,又等了很久,起身上樓去敲門。
“漫漫,再不出來我要自己開門了!”Leo見她很久沒有反應,用了指紋解鎖器,家裡的每一扇門他用指紋都能打開。
聽見開門聲,漫純立馬整個人躲到被子裡麵去,臉埋在枕頭上,連呼吸也不願大口。
Leo在她身邊坐下,無奈地歎息:“對於今天的事我深表遺憾,不過卡片上的那些問題在意大利人眼裡也隻是日常話題之一,所以不必太在意。”
看來真實的情況貝拉已經告訴他了,漫純把被子捂得更緊了,默默吐槽:“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Leo見勸解無效,隻能另找話題:“今天晚上有星螢海,要不要去看?”
“這個時間去馬爾代夫天都亮了吧,還看什麼星星海?”漫純忍不住接話。
果然小女孩容易上當,Leo微笑:“是螢火蟲的螢,不在馬爾代夫,一個小時就到了。”說著拍她的背:“快點起來,藍色螢火蟲可不多見。”
對於一個漫畫家來說,拿美好事物作為誘惑簡直不要太容易,僅十五分鐘就出門了。
Leo駕駛著超跑,時速開到三百碼,從羅馬到索倫托開了不到一個小時,過程堪比起飛。高速路上還碰到一個開紅色法拉利的飆車狂,居然一廂情願地競起了技。Leo大概被他煩到了,一波車技飆到法拉利懷疑人生,最後完美甩開它幾百米。
如果讓漫純形容當時的情形,大概是這樣的:旋轉跳躍我閉著眼,塵囂看不見,你沉醉了沒?(蔡依林舞娘的歌詞)
反正她差點醉到吐!
星螢海在一處不知名的河灘上,漫純在草叢裡追著漫天藍色螢光飛跑,像一個在嬉戲的孩子。Leo不遠不近地跟著,等她慢下來才並肩而行。
“這個地方這麼好玩,怎麼沒有人?”漫純有些好奇,真的是四下無人,仰起頭有一種地老天荒的感覺。
“這是一片非開放區域,沒有衛星定位,知道的人不多。”草叢裡礫石太多,漫純東倒西歪的,Leo時不時扶她一把。
“非開放區域是指會有什麼危險嗎?”漫純有些緊張,一直以來她的膽子都不大,忍不住有些不好的想象。
Leo點頭:“可能有沼澤毒蛇什麼的,所以不太適合向公眾開放。”
漫純開始腿發抖,拒絕前行:“你就不害怕的嗎?”
Leo看著她笑:“Joe沒告訴過你野外生存是我的強項嗎?”說著伸手牽住她:“不用害怕,如果有沼澤或者毒蛇我會知道。”
漫步在草叢和螢海裡,漫純忍不住側頭看他,一邊默默地想不知道他以前是否帶彆的女孩來過,問出口的話卻是:“會有彆的人帶女朋友來這裡嗎?”
Leo沒來得及回答,前麵不遠處的草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漫純正想看清楚一些,眼睛突然被蒙到。
“Sorry,我們隻是路過,馬上離開。”Leo對那團蠕動著的東西講話,漫純才意識到那似乎是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
接著聽Leo在耳邊說:“轉身!”
於是乖乖地轉身,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那種懂的都懂的聲音。兩人拉著手快速離開,跑回車上才忍不住相對發笑。
剛才的事情尷尬程度大約和繆斯問答卡片不相上下,漫純突然感覺沒什麼大不了,“這在意大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是意外情況。”Leo頗覺無語,畢竟地方是他選的,幸好草夠長。
漫純想了一會兒,善解人意地安慰:“這隻是愛情最原始的模樣。”
Leo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講起了一段不相乾的故事:“有一個騎士愛上了公主,公主也愛著騎士,隻是兩個人因為身份的原因都沒有表白。”
這是《十日談》裡麵的故事,漫純也讀過,於是接著講下去:“有一天騎士問公主愛一個人是表白好還是死去好?公主說表白好。”
“那如果是不該發生的愛呢,就像阿波羅和達芙妮?”Leo的問題裡藏著他不願意明說的東西,或許在愛情裡麵還有比表白和死更磨人的選擇。
漫純怔了一會兒,“達芙妮……或許那隻是一場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Leo隔著落地窗看到漫純躺在花園裡,用手遮著太陽,不斷地滾來滾去嘻嘻哈哈地笑,與昨天的模樣判若兩人。
Leo俯身下來,遮擋住她的陽光,“怎麼突然這麼開心?”
“唔,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很多有趣的東西,我想到阿波羅和愛神為什麼一直是不見光的情侶,不過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漫純依舊答的很愉快:“你知道嗎,我編故事的時候總是很開心,好想畫下來,就是還沒有想好該畫成什麼樣子。”
“我親愛的漫畫家小姐,畫室裡材料齊全,隨時都可以動筆。不過眼下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Leo笑著說:“你應該吃早飯,然後去學校給彆人回信。”
漫純震驚,難道他真的回複了那些“非人哉”的問題嗎?
在咖啡館找到伊芙和蘿拉,漫純的臉色相當難看,將Leo的回信遞給她,鄭重地說:“伊芙,蘿拉,我很高興能和你們做朋友。但是關於Leo他非常照顧我,我不想總是帶給他麻煩,答應我,這種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好嗎?”
她努力表現出氣憤的模樣,可兩個女孩似乎並不在意,拆開信封看了一會兒,認真地看著她說:“你知道Leo回了我們什麼嗎?他給了我們一張派對邀請函!”
不等漫純反應過來,兩個女孩已經抱在一起又笑又跳,接著伊芙跳上桌子高舉著邀請函宣布:“Leo請我們去開派對,在美第奇彆墅花園,可以帶你想帶的人,他會買所有的單!”
在一片歡笑聲中,漫純一臉詫異地走出咖啡館,發消息給貝拉:“晚上Leo請開派對,在美第奇彆墅花園,你去嗎?”
貝拉秒回:“去,必須去,上帝也攔不住!我的公主殿下你果然厲害,才來了幾天就讓一直不參加社交活動的美第奇王子為你開派對,果然不簡單啊!”
漫純愣了一會兒,回道:“你是誤會什麼了嗎,派對不是為我開的。”
“……”貝拉打了一連串省略號之後,慢條斯理地問:“小姐,你還能更沒良心一點嗎?你在學校被卡羅拉的跟班警告,自己已經忘記了?”
漫純怔住,這件事情難道還有後續?
朱絲緹雅教授臨時取消了上午的課程,漫純就被貝拉帶去孔多蒂街買參加派對的禮服。
從Gucci、Prada到Valentino、Armani,兩個人一家家看過去,漫純卻一直沒有試穿禮服的衝動,反而在一家男裝店外麵盯著看了很久。
“想什麼呢,白日夢少女?”貝拉對她的奇怪反應感到不解,一臉審視的表情。
漫純回過神,照實說:“剛才Leo告訴我已經給我準備好了禮服,我想大概不用買了。”
貝拉嗬嗬冷笑兩聲:“你這是在拉仇恨嗎?”
漫純完全不當她是在生氣,拉著她的手臂示好:“我想著是不是也應該給Leo挑選一件禮物,可我還沒有給男士送過禮物,可不可以幫幫我?”
貝拉歎了口氣,“去La Rinascente(文藝複興百貨)吧,那裡會有適合的東西。”
回到車上,漫純開始琢磨自己讀到過的言情小說裡麵,女主送男主的禮物不是香水領帶就是腰帶手表什麼的,貝拉是不是也會帶她去買這些東西。
可貝拉的智慧怎是言情小說女主能比,一路上滔滔不絕開始分析:“對於男人而言,有三樣東西是必需品,手表、腰帶和錢夾,一般送這三種禮物都不會出錯。”
漫純沒有太領會她的意思,問:“所以送他一塊手表會比較合適嗎?”
貝拉側頭看了她一眼,“你還記得Leo經常戴的手表的牌子嗎?”
“百達翡麗!”漫純回想起那個款式相當複雜的藍盤機械表,一股重工風格,配上Leo淡漠的舉止和表情,貴氣之中有幾分文雅,想要挑出一塊能取而代之的怕是不容易。
“腰帶呢?”貝拉接著問。
“LV!”漫純脫口而出,立馬開始臉紅,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注意到了Leo的腰帶。
“錢夾呢?”貝拉完全不在意她的尷尬,接著問。
“阿瑪尼!”錢夾這個東西,在國內已經很少有人用,不過Leo總帶著錢夾,而且一起出門不管買什麼都是Leo付款,所以漫純印象深刻。
“如果我告訴你他同是這三個品牌的投資人呢?而且是私人投資,不是家族事業。”貝拉一邊麻利地彎道超了個車,一邊用平淡的語氣講話:“他投資奢侈品一半的原因不是為了賺錢,而是需要他們的技術為他製造一些特殊的東西。所以不管是他的手表還是腰帶和錢夾都不會輕易更換,這些東西買了也沒用。”
這麼說的話,送他禮物豈不是很難?
漫純愁眉苦臉低下頭,總不能真的去送香水剃須刀之類的吧,Leo似乎不太用香水,剃須水的味道倒是蠻好聞。
到了百貨廣場的停車場,貝拉才說出自己的意見:“他過一陣子會有一個很正式的家族聚會,要不要考慮送一副袖扣?”
“家族聚會?”漫純不經意想起了什麼,問:“是九月十八號晚上的聚會嗎?”
那一天是Leo生命線中斷的日子……
袖扣的想法不錯,時尚文雅,又繞開了曖昧因素,很符合她目前的需求。
回到家,臥室的床上放著一件藍色斜肩紗裙,連鞋子也搭配好了,甚至還有內衣。
呃……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內衣尺寸的,用眼睛看就可以嗎?
漫純紅著臉開始試穿衣服,為了配合這套禮服,特意把頭發燙成大波浪卷,妝容也走了濃豔風格,以免被在場的歐美大美人碾壓成渣渣。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款款下樓,Leo依舊一身正裝站在落地窗前喝酒,聽到聲音就轉身朝她走過來。
漫純一緊張,又從樓梯上跌下來。似乎第一次Leo就是用了一個回眸,讓她腿腳不聽使喚地摔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