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日 治療是個大工程。 ……(1 / 1)

治療是個大工程。

從雪地裡抱回來,鳴人就知道了佐助的情況並不好,或者用大蛇丸的話術來說,離萬事皆休隻差臨門一腳。

不過也有好消息,大蛇丸現在非常確定這絕對是自己的弟子——近似於蛇一般降低自身體溫來維持基本生存能力的忍術,雖然是他潛意識裡發動的,但這一點多少出於他的手筆。不過佐助既然還是人,沒有真正使用蛇皮蛻化之術,那這種低溫深眠的情況應該不會持續很久。

應該……吧?事實上是三天內清醒的時間屈指可數,夢魘的時候倒是多到發指。明明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卻總在抱怨吵鬨,甚至要把記時的時鐘砸了;某次大蛇丸檢查的時候,病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隻是奇道:“大蛇丸?你不是已經死了嗎?”然後不出意料地自言自語,大概還是在做夢,伸手就要把幻影撕開。

怎麼辦?人是不能動的,一動九尾人柱力威懾性的查克拉都要溢出房子了。那麼既然小宇智波已經燃起了求生的意誌,而自己也不是治療的最佳人選,大蛇丸決定避其鋒芒,畢竟苟著才是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但顯然佐助並不這麼認為。月讀的後遺症比他預料的嚴重許多,上一世經過綱手的治療,幾乎對後續的訓練毫無影響,但現在顯然不可能把不知所蹤的綱手拉過來看病——而且他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真的持續到十三歲。指望鼬解開幻術也是天方夜譚,天照月讀他都隻能實行,而沒有辦法解開。

排除一切另外的可能性,月讀的問題隻能靠自己解決了。首先要判定的是,這個世界裡的鳴人就是七歲,所以十三歲和十六歲的鳴人就可以立刻判定是幻術。從這一點為坐標,能夠成功施展咒印的情況肯定也是幻術——超過十一歲的鼬也是幻術。

外加上飲鴆止渴的辦法,現在是冬季,也並非滿月時分,不是田之國的環境統統是幻覺。到這一步還算順利,但與此同時,佐助不得不麵對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暴力打開幻境是最為迅速但也最危險的事,更何況鳴人還在他身邊,不小心誤傷就是得不償失了。所以他少有地選擇了更為保守的純精神對抗法。

一旦判定自己處於幻境中,就儘可能什麼都不要做,連查克拉的活性最好也降低。不看,不聽,不說。不做任何的反應,這樣幻境變化的速度就會無限變慢直至自我消解——當然大部分情況下,自我消解後他又會被拉入新一輪的幻境。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真,分辨出現實和虛幻的臨界點也越來越難。但好處是由於營造擬真新環境所需要的複雜程度逐漸加深,每個幻境之間的間隔也變得越來越長。

“佐助!”不知道第幾次睜開眼之後,他終於回到了田之國凋敝的房屋裡。正對上鳴人水汪汪的藍眼睛,他聲淚俱下地控訴“好朋友”是怎麼在月黑風高的夜晚走到窗台上吹涼風差點掉下去,又是怎麼差點在大街上被憑空套麻袋卷走。

“我沒事。”宇智波托著腦袋頗為不走心地回答。

“真的好嚇人啊我說!”鳴人振振有詞道,“我一點都……抓不住……”金色的腦袋鑽進了佐助懷裡,左蹭蹭右蹭蹭,弄得他有點發癢。

“我現在沒事了。”佐助輕聲安慰了一句,懷裡那個都快變成哭泣貓貓頭了,他隻好無奈地接著說,“鳴人,陪我出去走走吧。”

“但是——”鳴人眼睜睜看著他揭掉了被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嚇得他左湊右湊生怕佐助又仰麵朝天摔在地上。

但是他隻是氣喘籲籲地扶住了牆,揚起嘴角看著鳴人:“怎麼?你也不相信我嗎?”

“我……”鳴人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呢?”

“我必須記住現實中的細節。”佐助沒有回頭看他,握緊了拳頭,扯得小臂上的傷口生疼,後半句的聲音低到幾乎算是自言自語,“隻有這樣……我才能在下一次的幻術博弈中勝出。”鼬總是能觀察到周圍的一切細節,所以他所創造的幻境總能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對此佐助並非遊刃有餘,但做出努力的嘗試總比在這裡浪費時間讓他覺得安心。

“好吧……”鳴人嘟嘟嘴,然後拉起他的手,“小爺我就——賞你坐鳴人大轎!”

“?”佐助還沒弄清楚“鳴人大轎”究竟是什麼這個意外性NO.1的家夥發明的奇怪花火,就意識到鳴人費勁地把他背到了自己身上。“!你這是做什麼?!”

“出去看看啊!”鳴人說著一腳踢開門,冬日的寒風頓時刮在了兩個人臉上,弄得人一個激靈。佐助一把抓過掛在門口的大鬥篷,披在兩個人身上,然後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看到屋子前果然被清出了一條路,積雪都被掃到了兩側,門口還堆了兩個雪人。

“這是什麼?”他朝門口那個雪人努了努嘴,“看上去好像……”

“這個是我!”鳴人興高采烈地指著其中一個歪歪扭扭的雪人宣布,然後他頗為得意地指了指另外一個歪歪扭扭的雪人,“這個是你!”

佐助又眯著眼瞧了一會,估計也隻有雪人身上這個漩渦圖標和宇智波團扇能證明他沒說謊了,他的思緒飄著飄著開始想象鳴人絞儘腦汁試圖把這兩個雪人捏出個模樣的樣子,不由地微微一笑:“……笨蛋。”

“本來想和你一起堆的。”鳴人搓了搓手,“我等了好久好久——雪都要化了。一個人……好無聊啊我說!”

“現在也不晚啊。”佐助感歎道,“鳴人,你放我下來。”他慢慢踩進殘餘的積雪裡,因為有些融化了,雪也不怎麼鬆軟了,聽起來倒像是碎冰的聲音。盯著兩個雪人看了良久,佐助把原本插歪的樹枝手拔了出來,再插回的地方,兩根樹枝被絞在了一起。

“這樣,就不會分開了。”他安靜地看著雪人,“這樣的話,等他們化了以後,還是在一起的。”

“對了對了!”鳴人不知從身上哪裡找到了一根紅繩,胡亂地纏在了樹枝上,見佐助有些意外,他解釋到,“昨天——不對,可能是前天,好多人在搶紅繩!他們說,這樣是在一起的意思!”

“你這個大白癡!”佐助覺得耳朵微微發燙,他抓住鳴人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你知道‘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嗎?”

“在一次就是在一起啊!”鳴人無邪的眼睛看著他,“就像……就像我們現在這樣!不信的話,我帶你去看!”說著他不由分說地把佐助架到了自己身上,一個勁兒地往街上跑。

“笨蛋!”佐助一邊拉著快要被迅疾的風刮跑的鬥篷,一邊不得不迅速記下這條路的走向,“誰說要去看了?!”

“呼呼呼——”鳴人這時已經停了下來,他朝眼前的店麵指了指,“當時就在這裡的!我記得可清楚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關門了……”

果然,是在拉麵店隔壁。佐助非常想扶額,我就知道吊車尾的不可能閒著沒事跑到這樣意味不明的店裡買根紅繩……

“既然來都來了!”鳴人很快接受了眼前的現實,“那就吃過拉麵再回去吧!”然後興衝衝地跑進了這會兒幾乎已經沒有客人的店裡。

我就知道……佐助無語地看著他。對拉麵他沒有過多的偏好,所以沒跟著他往櫃台走,隻是平靜地坐在木製的桌子前。

木製的……桌子?他向下看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的左手在毫無緣由地微微發顫,怎麼回事?他咬咬牙,用右手把它按住了,接著眼前開始頻閃出黑白畫麵。不對——他死死地撐住桌麵,不能在這裡,千萬不能在這裡!鳴人還——

世界猶如抽乾了氣體的壓縮袋,而他仿佛瞬間溺水的雛鷹,呼吸和心跳都在強烈的刺激下驟停了。不是的——不是沒有出口的——他掙紮著想從糟糕的情形下掙脫,但似乎連原本的木桌都不知遺落在了何處。

“佐助!”他聽到了茫遠的呼喚,本能地想要做出回應,但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緊接著身體被什麼意料之外的溫度包裹住了,這種查克拉的感覺……是鳴人?

“我……我沒事。”他意識到鳴人抱住了自己以後,輕聲道。

“但是佐助的臉色看上去好嚇人啊我說!”鳴人緊緊抓著他的衣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剛才——”

“我沒事的。”他厭倦地打斷了這些,“很快……馬上就會過去了……”

沒關係,隻是個意外,他安慰自己。它乾擾不了我,它控製不了我……我才不是會被這些忍術隨意拿捏的玩具,我……我才不會認輸呢!不過都是磨礪,走過一次怎麼可能走不過第二次,不過是周而複始的疼痛而已。

這次的幻術並沒有往最壞的情況發展,他盯著依然顫抖的手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也就是說不會有更糟的事情的發生了……隻要他能保持鎮定,這些麻煩統統不會再纏身了。這樣隱秘的歡喜讓他無端地想要暗笑。

我又成功了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