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一家人便窩在沙發上看春晚。邊嗑瓜子邊聊天,肆意消磨著舊年的這最後幾小時。
老虞同誌喝多了,看到一半就擠著虞傑睡得歪歪扭扭。
都說瞌睡會傳染,這點確實沒騙人。
老虞睡了之後,輕微的喊聲便引得一家人都開始昏昏欲睡。
楊女士硬是拖著他們熬到了十二點,然後往一人嘴裡塞了個餃子道聲“新年快樂,恭喜發財”,才提溜著老虞和虞傑回了臥室。
把虞傑的房間單獨留出給了陳朔住。
陳朔追上去想拒絕。
結果楊女士已經火急火燎地回了房,並把房門關得緊緊的,以此表示她的決心。
虞棉洗漱完後沒上床,而是偷偷溜到虞傑房間前開了條門縫往裡喊:“陳朔~”
陳朔摁亮床頭的小燈,側起身問:“怎麼了?”
虞棉躡手躡腳閃進屋裡重新把門關上,拖掉鞋子就鑽進了陳朔的懷裡。
陳朔用被子將兩人裹住,下巴輕抵在虞棉的腦袋上,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虞棉的背問:“怎麼了?嗯?”
虞棉往人懷裡縮了縮,輕聲道:“哥哥今天辛苦了。”
她抬起頭親了親對方的下巴,“是不是很累?”
陳朔聞言摟緊了懷裡的人,搖頭認真道:“我其實覺得很幸福。”
“棉棉......”他俯身吻上了虞棉的眼睫,“謝謝你讓我參與進你的世界。”
對方溫熱的呼吸落在虞棉長而卷的睫毛上,有點癢。
虞棉咯咯地笑起來,偏起頭想躲。臉也有些紅了。
她朝人俏皮地眨眨眼,“誰讓我是陳太太。”
虞棉重新抱住陳朔,把腦袋擱人肩窩裡感歎:“時間過得好快啊~”
“去年這個時候我還觸不到你呢。”虞棉摟著人哼哼唧唧,語氣委屈。
陳朔聞言失笑,揉著虞棉的頭發問:“那今年呢?”
虞棉抬起眸,朝人得意一笑,“嘿嘿,已經摘進我口袋裡啦!”
陳朔聽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什麼果子嗎?”
虞棉笑嘻嘻搖頭,重新埋進人懷裡,“是流星。”
“是那種或許一輩子也遇不到,但一旦遇到便能幸運一輩子的流星。”虞棉的聲音被悶在陳朔懷裡,顯得有些沉。
卻又分外肯定。
陳朔聞言摟緊了懷裡的人,抿著的雙唇竟是有些抑製不住地顫抖。
良久,才低低道:“傻瓜,你都不知道誰才是流星。”
虞棉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聞言哼唧道:“什麼?”
陳朔卻隻是將人摟得更緊了。
虞棉聽著窗外零星響起的鞭炮和煙火聲,迷迷糊糊地笑了,“新年快樂,我的男朋友。”
陳朔輕歎,俯身在人額前落下一個珍惜的吻,“新年快樂,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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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棉是被滋滋的手機震動聲弄醒的。
陳朔伸手去夠手機,關掉鬨鐘後揉了揉懷裡人的頭道:“棉棉,該回你房間去了。”
虞棉往人懷裡鑽了鑽,迷糊道:“幾點了?”
陳朔輕捏著對方的後頸,柔聲道:“快八點了。”
“一會阿姨要見你從這裡出去,會不太好的。”他輕聲哄著人。
虞棉不肯,不僅不起,還貼到對方身上蹭,“不想起,哥哥懷裡好暖和啊。”
陳朔被人蹭出了火,呼吸立即便得粗重起來。
他將懷裡不安分的人摟住,壓抑著自己的呼吸無奈道:“棉棉,彆鬨。”
虞棉感受著身前人微亂的呼吸,心裡突然癢癢的。
她驀地用力翻身將人壓在身下,自己則趴跪在了陳朔身側,將人圈在了裡麵。
陳朔胸腔微微起伏著,漆黑的眸子裡有明顯的□□在翻湧著。
虞棉伸出指尖輕點在對方的胸口上,一路向上撫過對方的鎖骨,在其性感的勾結上畫著圈。
再緩緩向上挑起了對方的下巴。
感受到陳述愈發粗重起來的呼吸,虞棉俯身停在了對方的唇前,挑逗般輕笑道:“哥哥不是說會好好疼我嗎?”
陳朔呼吸一滯,躬身就要吻上去。
虞棉卻是低笑著直起身,用手指抵住對方追來的唇。
“唉,可惜哥哥讓我回房間。”她故作歎氣道。
說著就要翻身下床,乖乖點頭道:“那我應該聽話。”
陳朔喘著氣,拉住虞棉的手,俯身在其指間落下一串綿密又纏人的吻。
炙熱滾燙的呼吸灑落,陳朔吻著虞棉的手背抬眸看人,眼裡透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迷戀。
虞棉隻感覺心臟被狠狠敲擊了一下,一時間竟愣在原地動不了。
陳朔勾起唇角牽著對方的手,用力往前一帶,隨即摟住虞棉的腰就傾身吻上了她的唇。
陳朔咬著虞棉的下唇,低低地笑了,“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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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棉最後溜回房間時,嘴唇幾乎紅得要滴血。
她沒法子,隻能把嘴伸進涼水裡泡,看能不能好點。
虞棉又羞又氣,暗恨自己沒出息。
陳朔這人實在太會了,她完全“打”不過。
每次一想煽風點火,最後燒的都會是自己,她真的好氣!
好在楊女士來叫她起床時,虞棉嘴巴的腫已經消下去了不少。
陳朔端坐在餐桌前,朝剛出門的虞棉挑了下眉,目光自對方唇間輕輕掃過後彎起眼角笑道:“棉棉早安。”
跟沒事人一樣。
虞棉被噎了一下,有點氣結。
但礙於家人在,虞棉隻能木起張臉咬牙朝人乾笑:“早。”
虞傑被自家老姐的臭臉嚇了一跳,縮著脖子問:“姐,你怎麼了?昨晚嗑瓜子崩著牙了?”
“啊?吃到沙子了?”楊女士聞言也轉過頭來問。
老虞扶了扶眼鏡,關心地問:“要不要去醫院?”
虞棉訕笑擺手:“不用不用,我沒事。”
“可能是吃太多撐了,”虞棉側目恨恨瞥了陳朔一眼,“沒睡好!!!”
陳朔氣定神閒地幫著楊女士擺早飯,完全無視了虞棉刀鋒般的目光。
虞棉覺得心梗,這下真的氣到牙疼。
早飯楊女士煮的甜酒湯圓,寓意甜甜蜜蜜團團圓圓。
虞棉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碗裡的一粒湯圓,人都傻了。
“媽,我怎麼就一粒?”她眼巴巴看向陳朔桌前的擺著的一大碗問。
楊女士被問得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說昨晚吃撐了嗎?”
她擺擺手道:“糯米食不好消化,你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虞棉再次被噎,根本說不出話來。
陳朔見狀輕笑,用勺子從自己碗裡舀了一顆過去,“好事成雙。”
虞棉氣鼓鼓瞥人一眼,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
最後陳朔還是將自己的碗與虞棉換了,才總算讓自己女朋友徹底消氣。
楊女士瞪了自家女兒一下,又心疼地給陳朔重新盛了一大碗,外加兩個大包子,生怕對方餓著。
吃過飯後,一家人便驅車去了寺廟上香。
像許多尋常家庭一樣,為新年祈福,求平安健康,財運通達萬事順意。
虞棉對玄學一類的東西,了解得不多。
但既然有這個機會碰上了,她自然也樂意拉著陳朔一起去討個好彩頭。
大年初一的寺廟裡香火鼎盛,庭香嫋嫋,來往之人絡繹不絕。
老爸老媽帶著虞傑去上頭香,虞棉就和陳朔在寺廟裡隨意逛逛。
樹影斑駁,和風細細。
耳邊不時傳來的搖簽之聲,竟意外讓虞棉感到心情寧靜。
她和陳朔跨過一道院門後,看到有不少人手裡拿著紅色絲帶正往樹的枝丫上係。
每根紅帶下都彆著個小巧的銀鈴。一動,便能發出脆響。
大夥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目中載滿了對新一年的期許與祈願。
虞棉四下看去,見院中一角處擺著張小方桌。桌上就擺著那種紅色絲帶。
她好奇地拉著陳朔走近看,瞧見那些紅色絲帶上其實是印有不同字的。
有求財的,也有求事業的,種類繁多。
而桌的另一邊,則累著許多根細香。中間則貼著個大得十分醒目的二維碼,下麵附了行小字--
【每根25元】
虞棉正看得起勁,一旁卻走來了個拿著饅頭嚼吧的老奶奶。
“姑娘,許願啊。”老人家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抽了根香遞給虞棉,“把香點嘍,朝神像許個願。”
“再把這香插那邊香爐裡,”老人家朝大殿前的大香爐抬了抬下巴,“許願帶你隨意掛個能夠得著的地方就行。”
虞棉聞言愣了一下,沒伸手去接。
她本來也就看看,沒想著真去試試。
老婆婆見虞棉沒動作,目光在虞棉和她身邊站著的陳朔身上掃過,又伸手挑了根“姻緣”類的絲帶重新一並遞了過去。
她笑道:“這廟求婚求緣求子嗣,都特彆靈。”
“瞧你們這般登對兒,定是天賜良緣。”老婆婆說著,便將東西塞進了虞棉手裡。
虞棉聽得臉上泛紅,不由地朝陳朔看去。想征求下對方的意見。
陳朔勾唇笑道:“來都來了。”
於是便掏出手機付了錢,帶著虞棉往香爐邊走去。
虞棉學著旁人的樣,將香尖放在一旁的燭台上點燃。
她隔著縹緲的煙霧,側眸看向站在斑駁光影中的陳朔。對方眉眼舒展回望他,深邃的眸中盛著盈盈笑意。
像一個離群的孤星,卻偏偏墜進了她的心裡。
虞棉彎起眼角,舉香向著殿中神明深深一拜--
【願我與他永不分離】
她將香穩穩插進爐中,拿著手中絲帶踮腳掛在了陳朔頭側的那根枝丫上。
徐風過徑時,銀鈴細響。那是一聲聲虔誠的期盼與念想。
虞棉將手插進陳朔口袋裡,與對方十指交握。
她用鼻尖輕蹭了蹭對方的下巴,笑道:“我許完啦。”
陳朔緊了緊對方的手,勾唇道:“嗯。”
“走吧,叔叔阿姨應該也差不多了。”陳朔抬腕看了下表,便拉著虞棉往外走去。
虞棉笑眯眯點頭,卻是在轉身時僵了一下,笑容幾乎都凝固在了臉上。
她停下步子,一動不動看著殿前的香爐。
那裡頭她剛插進去不久的那根細香,竟已攔腰斷在了香灰裡。
香根還插在香爐中,但半截香身栽倒,隻餘一點木絲連在了上麵。
其餘香都好好的,偏偏隻有她這一根斷了。
虞棉麵色蒼白,心中像是被壓了塊大石一樣,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想到先前所許之願,虞棉心裡頓時慌了,本能地攥緊了陳朔的手。
陳朔也看到了那根斷香。
他蹙了蹙眉,隨即拉著虞棉將那半截已經斷掉的香身取下,重新點燃後插回了香爐裡。
陳朔安撫般在虞棉指間的對戒上摩挲著,輕聲道:“這隻是個意外。”
虞棉抿著唇看向陳朔,依舊麵色蒼白。
陳朔將人攬入懷裡揉了揉對方的頭發,輕歎:“沒事的,彆多想。”
虞棉點點頭,乖乖跟著對方離開。
隻是在出院門前,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望著那根隻剩半截的香,她覺得格外刺目,也更加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