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岱書大仇得報,心裡悲傷的大雨下得停不下來,凶手抓住又怎麼樣,那個英勇無畏救過她的恩人,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笑起來了。
她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看著天花板,機械的重複一早設計好的說辭:“沒想到,我喜歡的是個殺人凶手,我找律師把季長臨保釋出來,找我爸爸的關係,準備和他一起出國,季長臨太得意了,我才發現他這幾年的論文,都是竊取姚聽潮的成果,我最恨這種人,立刻提出分手,要去學院舉報,他就動了殺心,你們現場看到了,其他的事情,你們去審問季長臨吧。”
季長臨那邊已經招供了:“大學和研究生,我讀了七年,七年前,人均工資才三五十塊錢,豬肉才七毛錢一斤,大家拿的一樣的工資,吃的都是大鍋飯,我以為考上大學,分配工作,拿上鐵飯碗,這輩子就算出頭了,可才七年,周遭的一切變的太快,連大學生都不分配工作了,下崗潮蔓延全國,以前瞧不起下海的個體戶,都有開上小汽車的了,我的思想也得轉變,才能跟得上時代。”
“之前我想進研究所,所以選擇了姚聽潮,她會是誌同道合的伴侶,可我很快改變了想法,我想進外企,我要重新挑選伴侶,但是姚聽潮卻聽不懂我的暗示,甚至用揭穿我論文課題都是她代寫來威脅,我真是被她逼的,不,是她把她自己逼到了絕路。”
……
案件告破,卷宗整理完整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秦弋又去了趟醫院,教授夫妻都回來了,宋岱書也準備出院了,她表麵看著無事,但秦弋知道,有些傷疤,哪怕結了痂,裡麵依舊在流血。
秦弋跟宋岱書單獨說了幾句話:“我不吃燒烤、不吃羊肉串,但是燉羊肉又吃,你知道為什麼嗎?”
“沒興趣知道。”宋岱書整個無興趣綜合征,尤其是秦弋的事:“從一開始,我就看你不爽了。”追根刨底,差點破壞了她的計劃。
秦弋還是要說:“也是一年前,我們小區有個叫來娣的小女孩,四歲,大概就這麼高吧。”
秦弋拿手比劃了一下:“營養不.良,也就我膝蓋高吧,她弟弟兩歲半,家裡隻喜歡弟弟,又不是多困難的家庭,來娣卻經常餓的在小區裡找人要飯吃,她父母怕人說,要一次打一次,後來大家怕了,就偷偷給來娣東西吃,有一次我下班遲,來娣蹲在小區門口,看到我討好的笑,說叔叔我想吃羊肉串,說爸媽給弟弟買的羊肉串好香,我一摸口袋,就那麼不湊巧,沒帶錢,我就說,明天給她買十串,吃個飽,我們還拉鉤約定了。”
宋岱書聽的呆了,她的父母雖然在一年前秘密協議離婚,可對她從來沒有不好,她的心為小來娣揪起來:“那後來呢?”
“後來來娣死了。”秦弋揉了揉熬夜熬的乾澀的眼睛:“我第二天加班,時間一點點過去,我心裡也急,但想著今天來不及,還有明天,可晚上接到報警,來娣被入室偷盜的小偷殺害了,到現在……凶手還沒抓到。”
案子破不了,秦弋再也吃不下去羊肉串了:“很多遺憾是無法彌補的,但你留在原地就能改變嗎?我還是得該結婚結婚、該查案查案,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接下來的話,季長臨計劃殺害姚聽潮,是在她有機會出國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姚聽潮最後一刻選擇了留下,才迫使季長臨實施殺害她的計劃,這種凶案,是他們倆之間的孽緣,和彆人無關。”
宋岱書終於哭出了傷心的眼淚,她叫住秦弋:“我可能會出國,我父母離婚後,都不會回慶安了,家裡那個房子,你和葉黎可以繼續租下去。”
……
葉黎聽秦弋說宋岱書要出國,也不回來見麵吃個飯,不見就不見吧,隻要她還願意把房子租給她,案件破了,馬上要進第三個案件,葉黎要去走劇情了,女二覺得男主把案子破了,該回家培養感情,正好煤老板爸爸想見女婿,要女二給男主帶回去,豪氣的讓人送了一輛小車和一個大哥大給女婿。
她買了好多燒烤,和車子、大哥大,一起送到男主單位,現在一個大哥大兩萬多塊,一輛小車十幾萬,同事們吃著燒烤,誇著葉黎對老公真好,心裡卻覺得秦弋未必肯收。
葉黎知道男主不收的,這都是走劇情,葉黎叫秦弋吃燒烤、秦弋不吃的時候,葉黎爆發了,覺得男主不給她麵子,兩人把離婚的話都吵出來了。
秦弋都分不清,葉黎是在走劇情,還是真的在發火,心力憔悴:“葉黎,你要真想離,那就離吧。”
葉黎氣頭上,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台詞了:“離就離,明天民政局門口,誰不離誰孫子。”
她氣呼呼的往外走,還時不時回頭,看男主追不追?
現在這個年代,和三十年後不同,現在都是勸和不勸分,新媳婦是驕縱了些,但車子、電話加起來十幾萬,倒貼了送過來,秦弋張口就應了離婚的話,同事們當和事老,勸他追出去:“秦弋,人家巴巴的送東西來,你怎麼能說離婚的話,快去道歉。”
梁海這次站葉黎:“秦弋,葉黎她不知道你不吃燒烤,你去和她解釋一下。“
秦弋今天想到來娣心情壓抑的很,沒注意到葉黎的反常,他急忙追了出去,葉黎在前麵跑,下台階下的好好的,突然就消失在原地了。
秦弋:……不會又去了劇情現場了吧。
……
葉黎走完劇情,看到門口停的車,不管在哪個世界,她老爸都挺有錢的,有這些錢,她就不太難過了。
九十年代的私家小車還是很金貴的,乾嘛給男主,她自己開,正準備回去把車鑰匙拿回來,突然一切就變了,好好的晴天,突然就成了下了小雨的陰雨天。
秦弋正迎麵而來,穿過了她的身體,十幾級的台階,他仿佛沒有力氣走完,突然就地坐了下來,頭埋在雙臂之間,哪怕看不見臉,葉黎也能感覺得到,此刻的秦弋他很難過。
……
葉黎穿來了一年前的案件,剛才看到的也是一年前的秦弋,這是一個叫莫來娣四歲小女孩的案子,父母是重男輕女的畜生,她此刻在來娣的凶案現場,小來娣的奶奶、爸爸、媽媽,三個人在顫抖中,冷靜商議好了後續。
“媽,小偷來的時候,隻看到來娣屍體,沒有看到陽台上的你,家裡都是小偷的指紋,就說來娣是小偷殺的,媽,你趕快回去,彆叫人看到,無論警察怎麼問,我們都要對好口供,不能讓警察懷疑到我們。”
時間又往前了一點,在凶案發生之前,葉黎看見了,來娣餓急了,把奶奶剛帶來的奶粉拿到衛生間,直接在罐子裡衝水,激怒了老太婆,她抱起來娣摔,來娣的頭磕在瓷磚上,老太婆嚇傻,又有小偷翻窗戶,她躲到了陽台上,小偷翻找一圈,沒找到錢財,反而看到衛生間裡失血死亡的來娣,嚇得落荒而逃,家裡到處都是小偷的指紋。
葉黎真是義憤填膺,一直跟著小偷,跟到了姓名和住址。
……
從凶案現場回來之後,葉黎沒去找秦弋,也沒去找小偷,她找到小偷家附近的混混頭子,外號鐵錘的男人,給他五百塊錢,請他幫忙散布幾條消息出去。
“莫來娣家的案子,一年前你們這些有偷雞摸狗嫌疑的人,都被警察叫去問話,鄰居們現在看你們,都像看殺人犯,你們不想一輩子被鄰居親戚懷疑、看不起吧,幫忙在圈子裡科普散布消息,凶案現場留了小偷指紋的,天網恢恢,總有一天因為某件事顯形,躲不掉,這一片的混子裡,麻煩你把消息散播出去,叫那人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乾的,那就主動去自首,提供了破案線索,能將功補過!”
鐵錘神色間猶豫起來,他是小偷小摸過,不代表溟滅了人性,他不信偷東西的小賊會殺個孩子,就像葉黎說的,已經留了指紋了,如果不是自己乾的,為什麼不自首提供線索,爭取立功呢?
鐵錘沒收葉黎的錢:“我也希望早點找到殺害來娣的真正凶手,事情我會去做,錢就不必了。”
葉黎一直在這附近轉悠著,等看到小偷圍著鐵錘聽他們的大道理,表情有鬆動後,葉黎就知道,這小偷會去自首的。
她剛想給秦弋打個電話,突然進第三個案子的劇情了,手裡的大哥大撥了另外一個號碼,和鐘點工劉姐說,她要回趟娘家。
……
秦弋去找葉黎,找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找到人,不在租的房子裡,也不在他家裡,幾個有檔次的酒店也去前台問了,沒有人,電話打不通。
秦弋回到租來的二層小樓裡,回到和葉黎住的房間,他習慣性的在床邊的地上打地鋪,和衣而眠,希望葉黎不要去太危險的地方。
他被電話驚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大哥大派上用場,接到梁海的電話,以為有葉黎的消息,沒想到是梁海激動到語無倫次的叫喊:“秦弋,來娣的案子有新的線索,當初入室偷盜留下指紋的小偷自首來了,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