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到了市醫院,蔣奕說:“薛盼雇了保鏢。”

“雇殺手也沒用。”喬若說,“而且他隻是怕我又收拾他,並不是讓那兩個人跟我打架。”

“‘又’收拾他?”

“上次來醫院,給了他幾下。”喬若一臉無辜,“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

蔣奕笑著,“那我就不上去了。”

“不去看看蔣向東?”

“不想倒胃口。”

喬若理解,“那成,我等會兒就下來。”說完下車,走進住院部。

蔣奕漫不經心地看著她的背影。

黑色手工毛衣,小格紋修身褲,黑色長筒靴,長發隨意用手帕束著。

身姿高挑而纖細,給人弱不禁風之感。

看起來柔弱,卻有著驚人的爆發力。

做事手法極其縝密,偶爾又非常情緒化。

是很矛盾的女孩子。

這時候的薛盼,正在和兩名保鏢侃大山,一見喬若,脫口就問:“你怎麼又來了?”

喬若說:“我剛拿到駕照。”

“你又想乾嘛?”薛盼用眼神示意保鏢。

兩個保鏢一左一右,護在薛盼床邊。

喬若對保鏢視而不見,“家裡放著的轎車,或是廠裡型號相同的轎車,給我一輛專用。”

“……”薛盼瞪著她。

要開車?為什麼她來回晃悠就沒輛車把她撞死?

他的車子花六萬三買的,目前本市市麵上最好的,憑什麼給她用?

還說專用。

專用你大爺!

喬若繞著手臂,“薛先生,有沒有問題?”

她根本不在意保鏢在場,薛盼卻非常顧忌她手裡的錢和錄音,尤其還指望著用她利誘耿大軍。

“麻煩你簽字。”喬若從挎包裡取出一份字據,一支圓珠筆,送到薛盼手邊。

居然是打印出來的,他將家用轎車給妻子喬若使用五年的聲明。

她的惡習何止錄音,還有隨時隨地要人立字據好嗎?

薛盼簽字的手勢惡狠狠的。

他遲早有好起來的一天,等到行動如常,他就能施行鉗製她一輩子的大招。

在那之前,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橫豎遲早會回到他手裡。

喬若收起字據,滿意地牽了牽唇,“謝謝,明天我要換車鎖,需要你的車子登記證、駕照——我帶來了,”又遞給他一份授權委托書,“受累再簽個字。”

她前腳開車出門,薛盼尋找各種理由舉報她太正常了,預防措施必須做足全套。

“……”薛盼磨著牙,“喬若,你是不是想在我出院前把我氣死?”

喬若失笑,“怎麼會。你總不可能比我承受力還差,我可是被你們折磨了一年的人,現在不也好好兒的?”

“你急著換鎖乾嘛?換也行,我找熟人到家裡換不就結了?”

“我要到正規的地方換鎖,為了避免人家誤會,當然要做足準備。你的熟人,我能信?”喬若從床頭櫃裡拿出他的錢包,抽出一百塊錢,“車子裡外要仔仔細細消毒清洗幾遍,費用應該由你出。”

“……”薛盼額角青筋直跳,簽字的手有點兒抖。

兩名保鏢看得一愣一愣的。

“謝謝。”喬若收好東西,立刻道辭,“祝你跟你媽早日出院,我自個兒在家挺悶的。”薛青早就出院了,但沒回家,不知道去了哪兒。

薛盼瞪了她一眼,不吱聲,隻求她趕緊走。

回柳葉胡同的路上,喬若說:“耿大軍掛失補辦了存折,對薛盼的委托最有興趣,主要也是薛盼找他找得最勤最心誠。”

“貝之桃今晚能跟你見麵。”蔣奕說,“她來之前要處理一些事,不然早就到了。”

“時間剛剛好。”

“可以的話,讓她幫你做些事。”

“她可以的話就可以。”

蔣家大門開著,喬若徑自把車開進庭院,“我找奶奶說說話。”

蔣奕頷首,“那最好,她挺惦記你的。”

這些天,她沒事就找奶奶一趟,坐片刻,說說自己明麵上手邊的事,相處時間加起來也沒多久,卻給祖母帶來諸多歡笑。

兩人相形進門前,隔著手工編織的門簾,聽到蔣老太太沉冷的語聲:“好幾年前,我就跟蔣向東、權靜靜說了,不稀罕他們那樣的兒子兒媳婦,更不稀罕他們不明不白生的倆孩子。”

“這宅子是我在老伴兒去世後買下,給我自己和阿奕建的。

“我需要對蔣向東儘義務的年月早就過了,現在和以後,我不需要他對我儘贍養的義務,最需要的其實是他帶著亂七八糟的人從我和阿奕的家滾出去,給我清淨。

“這些話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

“我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以什麼身份、立場來找我,不是勸我去醫院探病,就是要我去給蔣靜軒捧場做麵子。

“你可以認識我,但我真不認識你。”

老太太以這樣的態度與人說話,喬若是第一次聽到,卻不意外,隻是有些擔心老人家的情緒,轉頭看蔣奕一眼,“生氣了?”

蔣奕微笑著搖頭,“不至於。”

喬若也就放心了。

蔣奕進門之際,對她打個請進的手勢,口中則道:“奶奶,喬若來找您了。”

“是麼?”蔣老太太立時麵色一緩,逸出慈愛的笑容,“若若快來。”

“奶奶。”喬若加快腳步,笑盈盈走過去,依著老太太的手勢,坐到她身側,“拿到駕照了,忍不住來告訴您。”期間看到了仝瑩瑩,隻當沒看到。

“誒呦,統共才多少天就拿下來了?厲害厲害。”蔣老太太拿過一個點心匣子,“今天我們不吃西式的蛋糕,嘗嘗棗泥糕,好不好?”

“好啊,我很喜歡的。”

蔣奕倒了兩杯茶,遞給喬若一杯,“我好奇的是,有什麼點心是你們不喜歡的。”

蔣老太太橫他一眼,“做的難吃的點心,我們都不喜歡。”

蔣奕輕笑。

喬若亦是忍俊不禁,到這時,才十分自然地正眼看向仝瑩瑩。

仝瑩瑩很不自在,眼中情緒複雜。她過來有半小時了,老太太也隻給了她一杯茶,其他的不要說糕點,連塊糖都欠奉。

來串門做個說客,都要被喬若比下去……

她勉強掛上笑容,起身道辭:“奶奶,今天就先這樣。不管怎麼樣,我說的話,您還是考慮一下。我說話實在沒分量的話,我爸媽會來拜訪您。”

“蔣靜軒是從私生子轉正,相信你已經知道,但你爸媽未必知道。”蔣老太太似笑非笑,“你不介意他們知情的話,隨時可以讓他們過來,正好,我也念念蔣家這本經,讓他們知道我為什麼死活不認蔣向東。”

“……打擾您了,再見。”仝瑩瑩狼狽地出門去。

因為不少事情被喬若攪和得亂了套,她便認為,自己也能改變一些事,譬如蔣老太太與蔣向東之間劍拔弩張的母子關係。

卻沒想到,她沒能改變任何事,反倒使得情形更加惡劣。

小說裡,原主與男主結婚後,費儘心思也不能與老太太拉近距離,隻能眼睜睜看著父子、兄弟之間衝突不斷,日子十分累心。

而照現在這情況,她的行徑無形中成了拱火,老太太把兒子兒媳攆出去也未可知。蔣靜軒要是知道她好心辦了壞事,會不會對她更加冷淡?

氣死了,真要氣死了,沒有一件事順心。

查喬若房產的事,拖拖拉拉這麼久,也沒個結果。

沒人肯查信息並告訴她,她一旦將話挑明,對方就會板起臉,說那樣做的後果,隻要被人檢舉,丟飯碗是最輕的,搞不好要被判刑。

需要怎樣的好處,才能讓人鋌而走險?她想不出,而想不出的,通常也就是如何都拿不出的。

不過,喬若這邊的事倒是不用著急,以那個嘚瑟的德行,現在要是已經手握財富,尾巴早翹上天了。

仝瑩瑩走在路上,想著再找專業人士請教一下,總能有其他查詢喬若名下房產的途徑。

一轉念,她又想到了蔣奕。小說裡,蔣奕其實從頭到尾都是男女主的鐵板,想打擊他,根本無處下手。

如果那是個正常的人,仝瑩瑩真會投其所好,自行調換男主人選,但他不正常,愛好極少,對女人更是沒有絲毫興趣。

這人設根深蒂固,所以她也就不擔心,喬若能得到蔣奕的青睞。

蔣老太太同情憐憫喬若,是本就有的劇情,更不需擔心。

薛家對喬若的厭惡,重過她十倍百倍,母子兩個多的是對付喬若的法子,她隻需等著看好戲。

等到喬若被打回原形,說不定會主動求著她買下老宅,換取逃跑的現金呢。

總之,仝瑩瑩到目前暴躁歸暴躁,仍舊是樂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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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貝之桃由蔣奕、貝之安送到薛家。

貝之安隨蔣奕告辭時,對喬若深深鞠了一躬,“喬小姐,真的非常謝謝你。”

“客氣了。”喬若扶她一下,送她和蔣奕出門後,回身對貝之桃一笑,攜了她的手,“現在家裡隻有我們兩個,可以放心說話。”

貝之桃點頭,唇角現出脆弱的笑容,“我所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想說什麼隨你,不要勉強自己。”喬若語氣柔和,“我見你,是很想讓你知道,離那個畜生落網的日子很近了。因為相信,那是你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