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都有。”喬若說。就算看在蔣老太太的份兒上,他也不會害她。

兩個都不是沒話找話的人,接下來,沉默著到了家屬院。

喬若打手勢指示方向,車子停在單元門前,一前一後進了租住房。

她背著龐大的背包,進門後放在沙發上,從裡麵取出錄像帶播放機,問蔣奕:“這個是不是叫錄像帶播放機,也就是錄放機?”

“不然呢?”蔣奕迅速打量室內,見所在的客廳一角,堆放著許多木料及加工器具。

“沒什麼。”實際上,在此之前,喬若沒認真區分過錄放機、影碟機,而後者目前好像還沒問世。

她又取出一盒錄像帶,遞給蔣奕一雙手套,“麻煩你。”

對手套這個細節,蔣奕很滿意,但沒用她提供的,從背包裡取出自己慣用的。

喬若去收拾了一下自己,除下帽子眼鏡,放下編成麻花辮盤起來的長發,脫下外麵的黑色衣褲,現出裡麵的衛衣牛仔褲。

她沒覺得怎麼樣,蔣奕倒是感覺輕鬆了一些——已經不算陌生的人,忽然打扮得奇奇怪怪,瞧著總歸有些彆扭。

喬若回到沙發前,蔣奕已經把設備連接好,她選出一盤錄像帶,“裡麵的女孩子,跟奶奶身邊一個保鏢長得很像。”

“大概是貝之桃,貝之安的妹妹。”

一來一回兩句對話而已,彼此透露出的信息卻不少。

他看錄像的時候,喬若衝了兩杯咖啡,到雜物間找出一個老舊的煙灰缸,洗乾淨放到茶幾上。

蔣奕看著屏幕中出現的女孩,正如喬若說的,貝之桃與貝之安有七八分相似,他見過兩次。

貝之桃明顯是毫無防備之下中招,被耿大軍擄到了一個地方。

少兒不宜的畫麵出現之前,他按了停止鍵。

“貝之安什麼時候得罪過權靜靜?”關於貝之安和他的那份資料,喬若遞給他。

“奶奶授意,貝之安收拾過權靜靜娘家的人。”

“是不是權靜靜的字跡?”

蔣奕看過那封簡短的信件,“應該是。”

“耿大軍名氣真有那麼大?很多人吹捧麼?”有人要耿大軍對付以前的頂級雇傭兵,他還打個問號作為待定事項——哪兒來的自信?

蔣奕唇角揚了揚,“不清楚。”

“看起來,權靜靜也不是識數的人。”在國外的年頭屬實不少,卻缺乏對雇傭兵的概念認知,意圖等同於讓一個街頭小癟三挑戰職業殺手。

蔣奕看她一眼,眼中有笑意,“或許。”

“你居然心情還不錯,我可真是氣飽了。”喬若喝一口咖啡。

“是不是說,你大半夜跑去耿大軍家裡,還在他家看了錄像?”

“不然呢?我不能帶沒價值的東西回來。”喬若拍拍身側的位置,“請你跟我一起看戰利品。”

“好。”

喬若把背包裡餘下的東西逐樣擺到茶幾上。

錄像帶、照相機、幾份委托資料、敲詐勒索的證據,另有存折和現金十六萬。

“沒見到銀行卡,存折裡的餘額是七千多,比起銀行,耿大軍更信他自己。”喬若說,“他落網之前,手裡的錢越少越好,你說呢?”

“同意。”

“這些錢,報案時一並交給警方。”喬若轉頭看住他,“現在,我需要你有個明確的態度,然後才能商量之後的流程。”

蔣奕頷首,說:“我會聯係貝之桃,可能的話,讓她過來一趟——她和貝之安在南方長大。幾個月之前,她從錦市回老家後拜師,在學散打。”

“她出事,你和貝之安知道麼?”

“不知道。貝之安看出妹妹遇到了事情,問不出個所以然。貝之桃跟貝之安借過五千塊錢,貝之安當時沒有,轉頭問我借的。”

“一定是給耿大軍那孫子了。”喬若磨著牙,“強迫女孩子發生關係之後,還要女孩子或親屬給他錢,這是這個年代能發生的事?”

“這個年代有很多聳人聽聞的事,隻有你想不到的。”

喬若問他:“我可以信任你麼?”比起她,他冷靜淡然得過了分,但她需要的就是他這份冷靜。

“絕對可以。”

“很好。如果貝之桃願意出麵作證,我會把證據交給你們。”停一停,喬若又說,“時間方麵,我需要你們配合我。”

“怎麼說?”

“這種案子,警方會體諒受害者,儘量搜集證據,並讓案犯主動招供,儘量保護願意出麵作證的受害者,這邊現在是不是這樣?”喬若所說的這些,都是前世見聞的經驗。

“是。”

喬若說:“但明麵上有個女性出麵指控案犯,效果會更好。”

“對,有助於警方儘快突破案犯的心理防線。”

“這個人我來安排。”

蔣奕揚眉,“安排?”

“沒錯,安排。”

蔣奕凝她一眼,“感覺應該會是個出乎意料的人證。”

喬若隻是一笑。

蔣奕沒深究,隻是給出鮮明的態度:“我儘全力配合,有任何需要,隨時找我。”

“好。”

“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蔣奕叮囑一句,除掉手套,取出兩支煙,遞給她一支。

喬若也摘了手套,劃燃火柴,給彼此點上,“你平時明明不吸煙。”之前接觸時,從沒聞到過他身上有煙草味。

“偶爾。”

“一樣,隻是偶爾。”喬若看著熄滅的火柴,“我很喜歡磷火的味道。”

蔣奕頓了頓,“我也是。”

小時候偶爾停電,祖母或母親劃燃火柴點上蠟燭的情形,不論當時還是回想起來,感覺很溫暖。

喬若看一眼他的手,片刻後又看一眼。

她多少有點兒手控的意思,他的手修長,骨感,非常好看。

蔣奕在琢磨的是她有趣的行為:“你還沒駕照,就敢開車亂轉。”

喬若糾正他:“隻是晚上開車,會避開交警。”

“要是不避開被查住,麻煩可不小。”蔣奕略一猶豫,“往後要是需要司機,找我就是了。”

“可以嗎?”

“當然。你要是被拘留十五天,對駕校和我也有影響,駕校堅信你能幫忙進一步樹立口碑,而我負責幫你安排考試。”

喬若笑得現出瑩白的貝齒,“那往後我就不客氣了。”

“的確不用客氣,我大部分時間等於無業。”

“你怎麼沒添一部大哥大?”喬若問他。一兩萬塊對他來說是小意思,而不論實際還是小說中,他一個特點就是從不用隨時接打電話的通訊工具,從大哥大到往後的小靈通、手機,他都不用。

“有呼機就夠了。為什麼要讓人隨時聯係上我?是否要與誰聯係,應該給自己留有選擇的餘地。”

“對。隻不過,傳呼遲早會過時,被大多數人放棄,到那時——”

“有人手就行。總不至於混到連個助理都用不起的地步。”

喬若莞爾,“這話是你說的,我就信了。”

對他這種人來說,錢並不用放在首位,如果他想要,快速獲取的方式比比皆是。所以,財富通常是他用來為難人的途徑,從不是他煩惱的源頭。

吸完一支煙,喝掉餘下的咖啡,喬若有些想念蔣老太太之前給的蛋糕、餅乾了,“奶奶給我的甜品,都是市麵上沒有的,特彆好看又特彆好吃,是貝之安還是她同伴做的?”

蔣奕沉了沉,“不是她們做的。”

“嗯?”

“不是。”

“那是誰做的?”喬若真好奇了,見他懶得說的樣子,思忖片刻,眼睛一亮,“難道是——”

“我做的。奶奶喜歡甜品,回國前恰好有人願意教我,就學了一段時間。”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喬若妒忌所有有烹飪甜點天賦的人。

要知道,前世的她,煮了無數次的方便麵、麵條,都不能準確控製麵條是勁道還是軟爛的火候,打雞蛋十次有七次打飛,更彆提什麼糖心還是熟透的程度。

天知道,她有多慶幸現在繼承了原主的廚藝。

蔣奕笑微微的,“是不是累得餓了?”她這一晚乾的體力活兒的繁重不難想象,就算沒過度消耗體力,暴躁的情緒消耗也會導致饑餓。

喬若下意識地摸了摸胃部,“你這麼一說,還真餓了。”

“這兒能不能做飯?”

“能。”

“算是答謝你的第一步,給你做早餐。”

喬若由衷笑開來,“好!謝謝。”

“不客氣。”蔣奕起身去往廚房,“我不知道有什麼食材,你要做好多等一陣的準備。”

“飯來張口的待遇呢,等多久都願意。能吃到牛肉麵是最好。”

蔣奕輕笑,“有食材就沒問題。”

於是,這個清晨,喬若吃到了格外美味的牛肉麵。

味道香濃的一大碗,裡麵除了切得厚薄適中的牛肉,還有切絲切片的蔬菜、兩個糖心雞蛋。

委實太可口。

喬若唏哩呼嚕地吃掉大半碗之後,才說:“真奇怪,你廚藝居然這麼好,我覺得現在自己的廚藝就很不錯了。”

蔣奕一笑,“恰好合你口味而已。”

“你這不是謙虛,是習慣說話時留有餘地。”喬若笑笑的。

蔣奕默認。生活中很多事不會給人留餘地,自己再動輒把話說滿,何苦來的?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收拾了餐桌,蔣奕這才問:“你怎麼弄了那麼多木料?”

“我要弄個洗照片的暗房。”

蔣奕揚了揚眉。

喬若說:“還在學木工活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好。”

蔣奕微笑著搖了搖頭,“需要幫忙麼?”

“你還會這個?”

“我媽生前從事古建行業,她擅長這個。”

“那我可太幸運了。”喬若找出圖紙給他。

蔣奕看過,“現在的問題是,你困不困?要不要我回避幾個小時?”

“不困,年紀輕輕的,偶爾一兩天不睡不算什麼。”

蔣奕瞧她一眼,見確實神采奕奕的,說:“好,你給我打下手。”

“你這麼好說話,我簡直有點兒受寵若驚了。”喬若說。

“狡兔三窟,你都把其中一窟亮給我看了,我還是白拿到消息,怎麼都該幫你做點兒事。”蔣奕卷起袖管,走到堆放著的木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