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柔剛想通，好幾個女孩子過來應聘，都是熟練工，是從孫宏圖那邊過來的，她想招，但要問清楚：“你們在孫宏圖那邊做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走呢？”

薑柔這邊的工資，給的並不比那邊高，不過小縣城沒幾個服裝加工坊，她們想換同類的工作，確實隻能來這邊。

幾個姑娘們都是縣城的，覺得誰也不比誰差，說話直來直去：“我們幾個是和紅毓一起進的工坊，現在她一會指揮我們做這，一會責怪我們做那不好，我們看不慣她老板娘的做派。”

薑柔聽過類似的抱怨，和這幾個姑娘說的差不多，她笑道：“人家確實快成老板娘了。”

幾個姑娘說：“我們知道，以前大家一起和孫大哥說說笑笑，都沒啥，現在拿出把我們當情敵的意圖來，我們就不想留在那了。”

這個理由很充分，這幾個都是熟練工，來了就能上崗，薑柔考慮了一下：“你們來可以，但要自己和孫宏圖說清楚，免得他以為我挖牆角。”

對方答應了，叫薑柔放心：“孫大哥交完這批貨，沒那麼忙，已經找人談話，要把三班倒改成兩班倒，我們主動走，正合他意。”

這幾個姑娘又介紹了幾個來應聘，薑柔定下來六個，還有四個給顧遠山回來定，他的朋友中可能要介紹人過來工作，得留幾個空位。

……

賣完涼皮，下午回到家裡，冬香媽過來和薑柔說話，冬香哥哥要訂婚了，薑柔做飯好吃，請她空一天時間，給她家裡幫廚，冬香媽媽滿臉喜色：“女方家通情達理，隻要了一百六十六的彩禮，還陪嫁一台縫紉機，談的很順利，現在訂婚，臘月初八結婚。”

薑柔答應了：“行，那天我不去擺攤。”

冬香媽欲言又止，到底沒好意思開口，回家叫冬香去說：“你天天嫂子、嫂子的叫，關係那麼好，叫她給你在工坊裡安排一下，一句話的事。”

冬香堅決不乾：“我的臉再大，還能大得過遠山大哥的親妹子？村裡誰家不是看著遠山兄妹長大的，隻要開了個頭，那彆人提，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冬香媽說：“各人管好自己，你隻要進去了，管彆人乾啥？”

顧冬香臉皮可沒那麼厚，一直到她家給哥哥辦訂婚宴，都沒找薑柔提。

薑柔給冬香家裡幫工，看著席麵上的雞鴨魚肉：“看來你爸媽和大哥，很滿意這門婚事。”

冬香跟薑柔擠丸子，一個個下到開水裡，看到漂浮起來的肉丸子，無語道：“上個月賣燒餅掙了一百多，嘚瑟闊綽了，跟我說，燒餅攤給哥哥和嫂子擺。”

薑柔問她：“那你做什麼？”

冬香說：“縣城能擺攤的地方多，我換個地方，那燒餅你教我做的，彆的我也不會。”

她教了哥哥，然後哥哥要和嫂子一起賣燒餅，雖說最後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心裡依舊不是滋味。

擺攤子，街頭小混混也多，冬香潑辣，到底是個女孩子，顧裕明其實是個軟弱的，換個地方他占不下來攤位，所以顧裕明會在工坊門口擺攤，一個地方，擺兩家賣一樣的燒餅，隻會都掙不到錢。

薑柔給她出主意：“馬上天涼我就不賣涼皮了，改賣粉絲米線，你哥賣燒餅，你賣餛飩水餃，我來教你調湯調餡料。”

冬香嗓子哽咽：“這樣會搶你生意。”

薑柔笑道：“不會，小吃街就要五花八門，才能吸引人來，人一多，生意還好做些。”

冬香真覺得自家哥哥錯過了天下最好的嫂子，是她哥哥不配，她忍不住一下抱住薑柔：“薑嫂子，以後你就是我親姐姐。”

兩人手上都是擠丸子弄的油，薑柔用手背敲敲她：“我守寡帶著三個弟弟，說我閒話的不少，我知道，你和瓊華從來沒說過，彆人說，你們還幫我罵，我都記著呢。”

……

薑柔定了二十個質量好的砂鍋回來，去醬鴨廠定了鴨血，做了一鍋紅燒牛肉，大家就吃這些當晚飯，有吃粉絲的，有吃米線的，還有吃冬香做的餛飩和水餃，都說好吃，怎麼做紅燒鴨血、紅燒牛肉，薑柔都教了瓊華，再來幾天，她就能自己做出一樣的味道了。

薑嫂子什麼都教，顧瓊華心裡更愧疚，她搶著把吃完的砂鍋洗了，說：“薑嫂子，我哥帶話說，今晚七點往村部打電話，你有話要帶給大哥嗎？”

薑柔想通之後，計劃清晰明確，淡淡的道：“我還是不要乾擾他的好。”

顧瓊華盼著薑柔有話帶，盼不到，獨自去了村部，幾個閒散的男人們飯後聚在這裡打牌，問了一嘴：“等你大哥的電話？”

顧瓊華“嗯”了一聲，心事重重。

“怎麼沒和薑嫂子一起來？”

顧瓊華生氣：“薑嫂子為什麼要來，你們一個個的瞎想什麼呢？”

大家哈哈笑兩句，把這個話題遮過去了，議論著：“顧遠山真是為了單老大的情麵，薑嫂子對他沒想法，不然這個電話她就要來接了，以後真彆瞎傳了。”

聽了這話，顧瓊華心裡更不是滋味，七點準時，接到顧遠山電話，把該說的都說了：“薑嫂子考慮的麵麵俱到，已經定好六個熟練工，有三個是從孫宏圖那辭工的，還差四個等你回來招聘。”

顧遠山心說都招滿也行，他這邊沒人情往裡加人，讓瓊華在中間傳話麻煩，他明天就要回去，不差這一天兩天的，等回去再說。

“嗯，還有事嗎？”

顧瓊華感覺大哥對薑嫂子不在意，提醒大哥也沒意思了：“裕明大哥訂婚了，女方家什麼都好，就是容不下小姑子。”

“容不容得下，是她家的事。”

尤其是感情上的事，顧遠山不讓乾預，好還是不好，當事人最後都會念著沒選的那條路，外人給主意，最後都要遭埋怨。

顧瓊華想問一句大哥，將來他娶親，對方也不喜歡小姑子，那大哥會怎麼做？想問的話堵在嗓子眼，問了又怎麼樣，大哥不娶親，那不就落實為了弟弟妹妹、對媳婦不好的事實了嗎？

她不希望未來的對象是那樣的人，所以也不會逼著親哥做那樣的人。

這麼一想，她覺得，隻有薑嫂子是在幫冬香解決問題，忍不住要讓大哥知道：“薑嫂子怕顧裕明讓你給冬香安排工作，就教冬香包餛飩水餃，燒餅攤讓給她哥和未來嫂子了。”

顧遠山這邊還有突然到訪的客人，他守時打電話才中斷談話的，既然沒什麼事了，他不願在電話裡說家長裡短：“知道了，回去再說。”

顧瓊華被大哥淡漠的態度傷了心：“回來也沒什麼好說的，薑嫂子一句話都沒問到你，她對你什麼時候回來，一點都不關心，沒什麼好避嫌的，你不要想多。”

一口氣說完，顧瓊華把電話掛上了，想想真的委屈，大哥都不急，她何必急，不行就和冬香一樣，把薑嫂子當親姐姐。

她掛電話的聲音太重了，打牌的村民笑著問：“這麼好的大哥，你還那麼大的脾氣，小心將來得個厲害嫂子，就沒現在好日子過了，對了，你大哥啥時候回來？”

顧瓊華還真沒問，也不想問：“不知道，沒問。”

……

顧遠山被迫掛了電話，他借的是飯店前台的電話，包廂裡還有兩個女人，年紀大點的女人，自稱是他姑媽，叫曾素文，一個年輕女人曾姚，自稱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從她們兩人口中，顧遠山知道自己母親嫁來顧家之前，是懷孕了的，並且他爸知道這個事情，戀愛上頭，還幫著瞞了家裡，他七個月出生，被說成早產。

這消息顛覆了顧遠山的認知，姑媽曾素文信誓旦旦讓顧遠山相信：“你親爸、也就是我弟弟，回去後和家裡人說，要娶你母親，那是他活在幻想裡的天真，家裡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他就配合娶了聯姻對象，他想過來找你母親說一聲，但很快就是那十年特殊時期，斷了聯係，你的身份毋庸置疑，確實是我的親侄子，要儘快做出成績，有了成績，我會安排你回家。”

顧遠山從震驚中恢複回來：“就算有這件事，改革開放有七八年了，為什麼現在才來？”

姑媽有些尷尬，因為現在是爭奪家產的關鍵時刻，才想起還有顧遠山這麼個籌碼，顧遠山的明知故問，讓她無言以對。

自稱同父異母妹妹的曾姚，選擇坦誠：“顧先生，你要不信的話，我跟你說幾件即將發生的事，你回去後，薑柔就會欲情故縱冷淡你，然後通過你，掙她自己的錢，再通過你，認識、蠶食你的顧客，她就是你的克星，你回去後，一定要遠離她。”

顧遠山抵觸心理很強烈：“你說你是穿來的，那就不是同父異母的妹妹，我沒法相信你。”

姑媽連忙作證：“我已經用經曆驗證過了，她說的都是真的，你回去驗證一下，再決定吧。”

顧遠山沒給任何表示離開了，姑媽猜不透他的態度，問身邊年輕女孩：“他能按你設想的配合到底嗎？”

穿越來的女人說：“最後你全家都被他蠶食了，我看過那麼多小說電視劇，跟他作對隻會讓他更憎恨我們，現在幫助他、站隊他，對我們才是正確的選擇。”

“可是他好像不願意相信我們。”

“是要給他適應時間的，等他驗證了我說的話，會相信的。”穿越來的女人說：“你一開始也不信，現在不也信了嗎？”

……

薑柔的砂鍋粉絲擺上了，旁邊是顧裕明和他未婚妻的燒餅攤，和冬香的餛飩水餃攤，冬香一個人忙碌，攤子支的不大，顧裕明和對象兩個人，但隻賣燒餅，想大也大不了，他對象勤快，提著籃子裝一些燒餅去附近叫賣，薑柔的攤位有她、瓊華和平北，擺的最大。

中午來吃飯的周邊職工不少，大家生意都還不錯，鴨血粉絲和牛肉米線賣的更好些，薑柔數著錢，和顧瓊華心花怒放，說這可比之前賣涼皮掙的多多了，還是自家門口這位置好。

到了下午，顧遠山包的卡車、裝著一卡車的布料回來了，十來個人圍著瞧熱鬨、幫著卸貨，跟著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位打樣的師傅，也從車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