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飯館，人滿為患。
九月，北方的天氣依舊炎熱，餐館裡人擠人，風扇吱呀吱呀的轉，蒼蠅嗡嗡的四處亂飛，地上桌子和凳子堆在一起，有人光著膀子喝啤酒，也有學生三五成堆的吃著午飯。
餐館附近就是一中。
雲思滿中午放學出來的晚了些，等到了餐館，才發現裡麵人擠人多的要命，自己如果不等上一個小時恐怕連一口飯都吃不到。
雲思滿有些無奈，但附近的餐館都貴的要命，銀行卡在書包裡，她出了校門才發現手裡隻有十塊錢了。
剛開學，學校的宿舍還沒分完，而雲思滿就是那個可憐的沒被分到宿舍的孩子，中午學校大門關的早，她若是在學校吃了飯，中午就無處可去了。
於是她選擇了來校外逛一逛，然後兜兜轉轉來到了一家名為“商州餐館”的門前。
她瞟到餐館裡麵有一個小小的空位，於是便憋著氣，從一幫大漢身邊穿過，穩穩的把書包放到了凳子上，然後轉頭去收銀台。
收銀台前也有不少人在買飯，負責收錢的老板娘臉黑的要死，一個一個的讓他們掃微信，紅色的指甲碰在二維碼上，發出“噠噠噠”的響聲。
雲思滿沒帶手機，她也放書包裡了，自己又擠不過這群人，隻能從側麵衝著老板娘喊了聲炒麵，不放心的看著她吩咐了後廚，雲思滿才把十塊錢放在了老板娘一低頭就能看見的位置。
等了漫長的不知道幾分鐘後，她才拿到屬於自己的那碗飯。
一頓飯吃下來沒什麼胃口，炒麵的師傅放油放的巨多，她吃了幾口就覺得膩的要命，放下筷子準備去學校周圍轉一轉。
正當她準備邁出門口的那一秒，老板娘叫住了她。
“誒，那邊那個女生，你吃飯付錢了嗎？”
“我？”雲思滿指了指自己，回頭看看四周，隻有她一個人站在門口。
“當然。”她走過去，指著桌上的十塊錢說，“喏，這個就是。”
雲思滿沒想等老板娘多說什麼，轉身就要走，後者卻再次把她叫住了。
“我怎麼沒印象你付錢了？”
她眼神上下打量著雲思滿，輕蔑的神態像是在審判一個小偷，這讓雲思滿很不舒服。四周的看客都噤了聲，準備欣賞一場好戲的發生。
雲思滿心裡無端生出了一份無名火，麵前的人讓她想起了初中時那個斤斤計較的小賣部老板，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當初受的氣今天一起抒發出來吧。
“無憑無據，你憑什麼這麼說？”雲思滿語氣還算平靜，但隱隱約約中也能聽出一絲顫抖。
“你就有憑有據了？彆人都是微信給我掃的錢，自然是有證據的，你說這錢是你給的就是你給的？”
“你可以去查監控啊？不信我的話沒必要在這盤問我。”雲思滿指了指頭頂的監控，它低著頭，一動不動。
老板娘冷笑一聲:“我家監控早就壞了，你就老實交代把錢結了就可以走人了。”
氣氛凍結到了極點，老板娘這話說的底氣十足，為的就是看這都是常客，還是自己的地盤，無論如何也能壓她一頭。青春期的小女孩臉皮薄，說不了幾句就肯定會哭著跑出去。
可雲思滿隻覺得好笑:“我沒聽錯吧？讓我再結一遍？憑什麼？”她走上前一步，身子緊貼收銀台。
“就憑你沒付錢。”
話兜兜轉轉又轉了回來，雲思滿歎了口氣，她從口袋裡翻出校園卡，準備跟麵前這位大姨講講道理。
“我是一中高一二班的雲思滿，你看，我學校就在附近，我未來三年都可能是這的常客，然後開學第一天就吃霸王餐，你不覺得這個動機有點偏的離譜嗎？”
老板娘聽不懂她剛才的什麼“動機”，抬高了音量:“你這小姑娘什麼人啊？我們做小本生意的很不容易的好嗎？你沒付錢你還有理了？還在這跟我扯什麼動機？啊？你是卻這十塊還是少這十塊啊？付了錢不就沒事了嗎？”
聲音大的離譜，且理直氣壯，餐館瞬間安靜了下來。
雲思滿知道道理是講不通了，麵前的人不僅不講道理，而且還理不直氣也壯，企圖從聲勢上壓迫自己。於是雲思滿決定以牙還牙，在寂靜的隻能聽見風扇和蒼蠅的聲音的破餐館裡，她一巴掌拍上了桌子。
“你聲音大你了不起嗎？你聲音大就可以汙蔑人嗎？我剛才是不是跟你說我要炒麵，我要了炒麵是不是把錢遞給了你？你明明都看見了還在這裡裝作你是受害者？餐館臟亂差不說，監控安了也沒個用，廚房用的油味道惡心至極，你不讓我走？你把警察叫來，讓他們先整治一下你這個破餐館再說吧！
“而且，你要是不確定這是不是我的錢可以去提取指紋，沒必要在這兒跟個瘋狗一樣胡亂咬人。”
就在她用更大的音量罵回去的同時，她瞟到頭頂的監控似乎是亮了一下，監控沒壞，她在唬自己。
雲思滿底氣瞬間到達了頂峰，她又狠狠拍了下桌子:“查監控，現在就查監控。”
“查……查屁查啊！監控是壞的！”老板娘明顯被雲思滿這一嗓子吼住了，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嬌小小的女生居然像個炸毛老虎一樣，把橫行霸道多年的老板娘吼住了。
雲思滿抬頭看向監控，它非常配合的再次亮了一下，這下許多人都看到了。
“監控不是壞了嗎？壞了還能夠亮嗎？你為什麼要說謊？還是你根本就是怕了？”雲思滿步步緊逼，逼的老板娘一句話說不出來。
她是萬分沒想到，麵前這個丫頭竟然這麼不好惹，而且這個該死的監控也莫名其妙的亮起來，她隻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試圖打個圓場糊弄過去:“你這丫頭，脾氣這麼急乾什麼？監控……監控今天不知道怎麼就好了，行行行，我信你付了錢，這次咱們算兩清了，你走吧。”
“誰跟你說兩清的？”雲思滿攥住老板娘的手，盯著她，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要查監控，我要證明我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