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臨知怎麼就是你道侶了!?江臨看著葉乘風一臉坦然,心中咆哮。
葉乘風沒想到江臨反應如此之大,身手敏捷地躲過茶水攻擊,有點不解地看著他。
江臨眼角瞥見一旁的沈瀅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盯著自己,連忙壓住激動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對啊,葉乘風既然說慕臨知是自己道侶,沒道理見到自己認不出來啊?難道是同名同姓的人?
江臨試探著問道:“你說的慕臨知是何許人?”
葉乘風一邊回想一邊不確定地說道:“我記得當時他救我時,用的好像的確是淩霄閣的劍法,應該是淩霄閣的弟子吧。”
沈瀅:“恕我直言啊,乘風兄,我怎麼感覺你跟你道侶不是很熟的樣子。”
“我從上次分開就再也沒見過他了。”葉乘風歎道。
“你上次見他是什麼時候,怎麼締結的道侶?”在慕臨知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關於道侶的一絲一毫痕跡,江臨仔細詢問道。
葉乘風:“八十年前,在噬靈殿,他為了救我被噬靈蟲咬傷了整個右臂,血流得滿地都是,後來我被阿姐找到,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江臨心中一凜,那不就是自己在葉乘風幻境中看到的,當年慕臨知在東元洲救下的小童果然就是葉乘風。
記憶中慕臨知在東元洲永川城遊玩時,正逢元宵,花燈會上的姑娘見慕臨知生的俊俏,贈送了一個精美的狐狸麵具,慕臨知自是不會拂美人好意,誰知剛戴上麵具,就碰到城中蟲災爆發,隨後一路殺到噬靈殿。
從頭到尾慕臨知都帶著麵具,怪不得葉乘風認不出自己。
不過這道侶認得太草率了吧!!!路過救他一命怎麼就成道侶了?樣子也沒見過,況且慕臨知還是個男的,葉乘風你好歹也是個仙二代,這麼不挑嗎??
“八十年前……你那時還不到十歲吧,慕臨知怎會跟你締結道侶?”沈瀅指出其中的疑點。
“他真的是我道侶!”葉乘風辯解道,隨後拿出一塊碎裂的玉牌放到桌上,“當年他親自激活了它。”
沈瀅拿起玉牌端詳了一番:“這是血契魂牌?”玉牌上印著兩排小字,一排是葉乘風的名字,下麵一排字因為玉牌碎裂消失不見,隻隱約看出一個臨字。
沈瀅將玉牌遞給江臨,江臨頂著慕臨知的殼子,哪裡敢接那玉牌,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問葉乘風:“這魂牌為何碎了一半?”
葉乘風一臉擔憂:“這也是我著急找人的原因,血契魂牌這麼多年一直好好的,可三年前它突然碎裂成兩半,我擔心他出事。”
三年前……那不就是慕臨知跟自己換魂的時間。江臨默默地看著葉乘風,反正這牌子也看不出名字了,是不是可以不認了……
葉乘風:“你們見多識廣,可曾有聽過慕臨知的下落?”
沈瀅搖了搖頭:“淩霄閣百餘年前的確有個天才弟子叫慕臨知,可後來為何銷聲匿跡了,就不得而知了。”說罷,沈瀅偏頭輕撩著眼皮,意味深長地盯著江臨。
江臨見葉乘風一臉期盼,有些於心不忍,可沈瀅審視的目光太犀利,也隻能僵硬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你也彆太擔憂,一切等找到散花樓主問了再定奪吧。”江臨輕聲安慰道。
葉乘風收回玉牌,歎了一口氣:“嗯……”
“時候也不早了,你們準備準備,明日午時在城南外的八裡坡集合吧。”沈瀅起身定好啟程時間,隨後便告辭了。
江臨送走沈瀅,回頭見葉乘風一臉欲言又止地望著自己,便了然道:“你是想問你修為提升的事?”
葉乘風:“嗯,可是因為你在幻境中的那個法術?”
江臨:“沒錯,不過緣由我不能說,也需要你替我保密,可以嗎?”
葉乘風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諾,隨後擔憂地看向江臨:“我聽師尊說這類法術反噬力極大,你可有受傷?”
江臨笑著搖了搖頭:“我都破境了,說來真是多虧你的培元功和九葉金蓮丹。”
“那就好。”葉乘風放下心來。
“葉乘風,”江臨小心翼翼地看著葉乘風,“你入道是不是就是為了慕臨知?”
葉乘風:“嗯,師尊說慕大哥是先天爐鼎體質,若被其他修行者知道會引來大禍。我想若我一直是個凡人,如何能護住他,於是便跟著師尊入道修行了。”,
江臨微微一愣,萬萬沒想到葉蕭竟然知道慕臨知的體質,驚訝之餘也被葉乘風拳拳赤誠之心打動。看著麵前端坐的青年,英挺眉眼間擋不住的憂心忡忡,江臨嘴唇微動,掙紮了半晌,最終沒忍心問出那殘忍的問題。
* * *
夜裡,江臨想打坐鞏固修為,可心煩意亂一直不能靜下心來,索性放棄調息念頭,躺在床上,望著頭上的床幔發呆。
細細把八十年前的記憶翻了又翻,怎麼也想不起到底是如何與葉乘風締結了血契魂牌。
“真是見鬼了!”江臨翻身坐起來,一個頭兩個大:“慕臨知你記憶也丟的太巧了吧,關鍵的環節都不知道!葉乘風這小子也是,死心眼一根筋,就見了那麼一麵,怎麼就非要認道侶,還認了這麼多年……”
“現在怎麼辦?”江臨抓著頭發發愁,“反正他沒見過慕臨知,索性就當這件事不存在!”隨後轉念一想:“那萬一以後有人認出這張臉,揭穿了怎麼辦?到時葉乘風知道慕臨知已經散魂了,不是要傷心死。”
江臨思前想後,簡直坐立難安,“乾脆現在走了吧,再也不要見麵,以後無論葉乘風是否知道慕臨知的事,都與自己無關了。就是可惜拿不到仙心草了,反正仙路漫長,說不定後麵也有新的機緣。”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靠譜,江臨下床來到桌前開始留信告彆。
一封信寫得磕磕絆絆,寫完後江臨長舒一口氣,悄悄走出客棧。
深夜的小鎮路上,靜謐得有點滲人,江臨走在路上抬頭望著滿天星鬥。
“泣心穀壓著一個千年老鬼,葉乘風一點經驗都沒有,沈瀅那家夥那麼狡詐,會不會被坑啊。”
江臨停下腳步,想轉身走回頭路。
“人家兩個金丹,需要你一個煉氣操心個什麼勁。自己身上都亂七八糟的一堆問題,先管好自己吧。”
江臨又折回身體,繼續向出鎮方向走去。
“我好歹也受了葉乘風的功法和仙藥,就這麼走了是不是不厚道啊……”
“那你還在聚魔窟救了他呢,算是回報了。”
內心仿佛有兩個小人各執一詞,將江臨拉扯得快要分裂了。
“你來來回回走來走去在乾什麼?”突然耳邊傳來沈瀅的聲音,江臨嚇得倒抽一口冷氣,連退了好幾步。站定後,就看到沈瀅立在街邊有些好笑地盯著自己。
江臨暗暗撫著心口:“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跟你半天了,你這個樣子……”沈瀅上下打量著江臨,“不會是想溜吧……”
“你半夜不睡,跑大街上乾嘛?不是明天午時才集合嗎?”江臨心虛地先發製人。
“我擔心有些人不守承諾,特地在這裡準備捉人呢,你看,這不就捉到了。”沈瀅雙手叉腰嘲諷道。
江臨:“……”
江臨將之前想好的說辭拿了出來:“我想了想,泣心穀對我這種修為的人來說還是太危險了,這次我就不同行了,就此告辭。”
“哦?”沈瀅上前一步欺到江臨麵前,一眨不眨地盯著江臨,目光帶著探究,“仙心草不要了?”
“那也要看有命要沒。”說罷江臨調整方向朝小鎮外走去。
“有我在,你擔心什麼?”沈瀅跟了上來,側頭看著江臨。
不放心的就是你!江臨沒理沈瀅繼續埋頭走路。
沈瀅:“你要是怕泣心穀的怨氣,我的寂滅結界給你。”
江臨:“不需要!”
沈瀅:“你的氣海就缺這個仙心草,真不要了?”
江臨:“以後總會碰到其他仙草仙藥。”
沈瀅不以為然:“說這話你自己信嗎?能修複氣海的仙草仙藥就那麼幾種,都在什麼鬼地方,你不會不知道吧。”
江臨停下來,轉身看著沈瀅,一臉無語:“青冥穀的金丹大能,我隻是個拖後腿的煉氣,乾嘛非要我一起呢?”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何德何能可以跟你們這些天之驕子們一起尋寶啊!!
沈瀅挑眉道:“天香心法都修到了第九層,你跟我說隻是煉氣?”
江臨心頭一跳,這家夥怎麼看出來的!難道是在聚魔窟裡探查那次?
心慌得一比,但江臨仍舊強迫自己臉上擺出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淡定表情。
看著江臨油鹽不進,突然間沈瀅仿佛想到什麼,喃喃道:“高修為的淩霄閣弟子,這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對了,葉乘風的道侶不就是……”
江臨心裡簡直想哭:不要再聯想了!!!
深吸一口氣,江臨臉色一沉迎向沈瀅的目光:“沈瀅,你到底想說什麼?你一直跟著我,隻怕也不是為了什麼殘卷,到底是為什麼?”
沈瀅打量著江臨,平時那張精致小臉總是冷淡自持的,隻是偶爾會在關鍵時刻流露出小小的狡黠。現在,這漆黑如水晶般的眼眸盯著自己,眸光明淨清澈,白皙的臉龐因為怒氣微微透著紅暈,真是生動漂亮極了。
沈瀅伸手拂開江臨眼角邊被夜風吹亂的發絲,輕聲笑道:“你堅持要走,我也隻有馬上叫來葉乘風,告訴他你是淩霄閣弟子。”
江臨:“……”
江臨瞪著沈瀅,用眼神憤怒地控訴著他的無恥,可也真怕葉乘風知道實情後拿著魂牌讓自己試,天知道會出現什麼!無奈之下,隻有打道回府。
一路上,沈瀅慢悠悠地跟在江臨身後,神色頗為得意。直到走回客棧房間門口,江臨終於忍無可忍,對沈瀅低吼道:“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沈瀅聳聳肩,玩味的目光停留在江臨微微沁出汗的鼻尖,調笑道:“這麼慌張,難道你真是慕……”
不等沈瀅說完,江臨火速走進房間“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這家夥!”走到桌前,江臨捏著那封告彆信覺得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