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1)

飯已經擺上了,喻書蘭頂著客廳裡三雙疑惑的目光。

這三個人,盛未夏是她解除禁足的關鍵,另外兩個,一個是她大伯母最器重的侄女,一個是她二伯母家最有出息的表妹。

她居然一個都不敢得罪。

於是胡謅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國外那邊流行這種呢,叫早午餐。”

她哥到底要乾什麼?

組個莫名其妙的知識分子局,淨讓她聽什麼京師大哪裡上自習好,什麼專業有意思……跟她有關係嗎?

讓她更覺失落的是,她們三個聊上了!

忽略她地聊!上!了!

沒有人哄著她玩,也沒有人關心她被親哥關的門禁。

她們在那咯咯笑,聊的都是大學趣事。

抱歉,能有人理一理她嗎?

其實她有些冤枉盛未夏。

她的確對京師大有點好奇,但絕不至於沉迷。

上輩子不光上過大學還繼續讀了碩士學位,要不是因為狗屎運拿到華爾街的offer,甚至極有可能讀博士……所以,她假裝一個萌新,也很不容易。

喻書蘭忍不住給阿九發了個傳呼:

【說了讓盛未夏來看狗,狗呢?】

約莫半小時後,已經聽她們聊京師大學生社團和實習,閒出屁的喻書蘭接到了阿九的回電:“李師傅這會兒不在,得等會兒送過來,您招待好盛小姐,老大說您可以跟她聊聊學習上的事,下學期您就高三了。”

是是是,她今天已經做了一天小癟三,就差把盛未夏供起來了。

還有,什麼高三?

顧家都把青葳送出國去讀書呢,沒讓她遭高考的罪,她家難道連顧家的財力都沒有?

喻書蘭沒好氣摔了電話。

“你該不會是想著,也要出國讀書吧?”

盛未夏沒想偷聽的,但喻書蘭家的電話機收音太好了,阿九電話裡說的話,她聽到了。

其實不意外。

剛才羅巧容送黃岡密卷給她,但喻書蘭看著書像看恐怖片一樣,顯然並不想走高考這條路。

馬以舲和羅巧容也看過來,喻書蘭虛張聲勢地叉腰:“不行嗎?”

用不著盛未夏說話,馬以舲比她更毒舌地反駁:“拜托你了解一下,國外學校寬進嚴出,很難畢業的。你彆趕時髦去上個幾年,花了喻時哥一大筆錢以後,灰溜溜連個文憑都拿不到。”

羅巧容讚同地點了點頭:“確實這樣,出國以後什麼都要靠自己,吃穿住行樣樣都是挑戰,書蘭你實在是吃不了這個苦頭的。我相信喻時應該也不支持你這麼想,哎,說起來,喻時是不是下學期要去英國交流半年?”

“我聽說是去劍橋,可太厲害了!”馬以舲忽然想到什麼,笑起來,“彆說他們京大了,我們京師大都有喻時哥的傳說。上回大學生辯論賽他拿了最佳辯手,不知道誰聽說我們兩家沾點兒親戚,好家夥,我收了足足十封求轉交的情書!”

喻書蘭嗤笑:“我哥可不稀罕情書。從小到大塞我這兒的情書沒有幾百也有大幾十了,他一封都沒看過!”

她說著,伸出根手指晃了晃,“可憐啊,一個個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盛未夏忽地想起穿著婚紗告白的顧青葳,撇開彆的,她對喻時的告白也算情深,最後隻得一句“蠢人”的冰冷評價。

令人好奇,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羅巧容驚訝道:“喻時也有二十了吧,沒找過對象嗎?這麼好的條件,我還有點好奇最後是拜倒在哪位姑娘的石榴裙下。”

說到兄長,喻書蘭一臉張揚,語氣中滿是驕傲:“那當然得特彆優秀,我哥才能喜歡。他讀書好,會賺錢,又潔身自好,配得上最好的姑娘!”

馬以舲撇撇嘴:“那你這個小姑子可也得努力呀,以後彆叫嫂嫂給看扁了,先考上大學給人瞧瞧。”

“你!”喻書蘭跺腳。

盛未夏沒忍住輕輕笑出聲來。

如果說喻時有缺點的話,喻書蘭應該是當仁不讓的減分項。

再一次地,她有些佩服顧青葳,除了能嫁給不愛的男人,也能哄得喻書蘭開心。

“你們!”喻書蘭指著馬以舲和盛未夏,“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好啦好啦,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嘛!”羅巧容比她們都大好幾歲,說話讓人信服,“吃飯吧,我看是煙波江南的菜吧,專門給你準備的外麵可不一定吃得上。”

喻書蘭被馬以舲給刺激到了,一邊吃飯一邊發狠:“你瞧著吧,不就是高考麼,我還就考給你瞧瞧!彆小瞧人!”

她嘀嘀咕咕地細數自己上學期每門課的成績,讓盛未夏意外發現,居然還可以,至少比她想象的好得多。

看來囂張也是有資本在的。

“你有這個基礎怕什麼?”盛未夏實事求是地說,“我們在農村都能考上大學,你條件這麼好當然機會更大。”

自打照麵以來,兩人就一直爭鋒相對,這是她們唯一心平氣和的對話。

喻書蘭呆了下。

她當然不會忘了被喻時關禁閉的原因,除了用烏彪嚇唬人之外,就是她仗勢欺人,仗著自己條件優越,去欺淩一個剛剛得知自己身世,從農村回到城市的姑娘。

以她的認知來看,出身農村,意味著土,意味著沒見過市麵。

如果是她,肯定會捂著不叫人看出來。

然而,盛未夏就這麼坦坦蕩蕩地說了出來。

喻書蘭品味著心裡怪異的感覺,有一種拳頭打了棉花的無力,又有些戳破人麵子的難堪。

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誰要你鼓勵啊,我自己當然知道的!”

除了喻書蘭,馬以舲和羅巧容也愣了一下。

不為彆的,喻書蘭玩得來的,多是錦中本地煤老板家的女孩兒,無不以她馬首是瞻。

沒想到現在改了,不虛榮了。

看來阿九沒騙人,喻書蘭現在一心向好裡學了。

偉人的話說得對,還是得以發展的眼光看人呐。

馬以舲雙手舉起湯碗:“是我狹隘了,你沒有一直不學無術,我先乾為敬!”

羅巧容哭笑不得,陪著三個姑娘以湯代酒呼呼地喝。

不知不覺,一頓飯吃到了快一點。

沒玩什麼遊戲,也沒唱歌跳舞,居然都沒覺得膩煩。

但盛未夏重生之後鐵打不動午睡養成了習慣,時間一到開始打哈欠:“我得回家睡午覺了,好困。”

飯可以少吃,覺不能少睡。

她現在珍惜每一個嬰兒一樣的午覺。

羅巧容見她困得厲害,拉了拉她說:“我跟你一道走,可以送你一路。”

“等等等等!”喻書蘭把人搶下:“不就是睡午覺嘛,我家沒地方了?”

烏彪還沒來呢,她不能功虧一簣!

其實盛未夏有些意猶未儘。

她跟馬以舲和羅巧容一見如故,聊得非常好,甚至有些期待大學生活。

瞌睡讓她神經過於鬆弛,她問:“那你發誓不捉弄人?”

“我真是……”喻書蘭恨恨地咬牙,“我就那讓你信不過?”

是的。

你會刁難一個農村姑娘讓她當眾唱歌出糗,會為難不會喝酒的女孩兒喝白酒,會用烏彪嚇唬膽小的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喻書蘭從她眼睛裡看到回答,表情空白了一瞬之後發狠地說:“我要再捉弄你,讓我……讓我長滿臉痘痘,這總行了吧?”

“我替你看著她!”馬以舲拍了拍胸脯保證,“這你放心,書蘭雖然胡鬨,但答應的事都能做到。”

盛未夏權衡了一下,回家可能瞌睡就過去了。

再說她並不認床,一個投行出身的人,沒有資格認床。

“那好,我睡到一點半就行。”

她一向把午睡控製在半個小時左右,打個盹補眠的程度。

喻書蘭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誠意,把自己的臥室讓出來給她。

但盛未夏不喜歡睡彆人的床,就睡在喻書蘭臥室的沙發上。

客廳裡。

沒了聊天的靈魂人物,馬以舲從書架上挑了本書看,羅巧容則去看了眼睡在沙發上的盛未夏,回來感歎道:“你媽去世得早,要是她看到你終於交正常的朋友,不知道該多開心。”

喻書蘭有些惱羞成怒:“容姨,我就這麼不成器嘛!她,她怎麼就是‘正常的朋友’,我其他朋友不正常嗎?”

“你不是不成器,是沒有人約束你。”羅巧容嚴肅地看她一眼,“你哥一個大男人,在京市上學顧不上你,其他人又不方便插手管,你看看你交的那些朋友,一個個就會哄著你開心,讓你不學好,還哄著你出國!”

可盛未夏不是她朋友!

喻書蘭心裡補了一句,當然她肯定也不會當自己是朋友。

“小夏真是咱們書蘭身邊的唯一清流了。”馬以舲插嘴,“而且我覺得,她可真不像農村出來的女孩兒啊。沒有說農村落後不好的意思,隻是覺得她的談吐,見識,眼光,那都像高知家庭養出來的。”

“確實。”羅巧容也是很久沒遇見這樣年輕,又這樣有想法的學生,這才動了給自己學院招徠人才的念頭。

聽她們倆一頓吹捧盛未夏,喻書蘭有些惱羞成怒地又給阿九發了傳呼:

【她睡到1點半,你可快點兒吧!】

一點半的時候,盛未夏在生物鐘控製下醒過來,而烏彪也被阿九牽了來。

盛未夏看著蹲坐在那,高度到自己腰部的大狗,不確定地問:“我真的能遛它?”

她是很喜歡狗的,但烏彪是她所見體型最大的狗,難免有些害怕。

“能!”阿九把狗繩遞給她,指著滿眼孺慕,眼神深情的烏彪說,“李師傅說了,它喜歡您,會配合您的速度。”

好麼,這還是人遛狗嗎,明明是狗遛人!

盛未夏笑了下接過狗繩,轉身問:“你們一塊兒去嗎?”

三人齊刷刷搖頭:那可是烏彪!喻時從不讓人碰的狗!

盛未夏牽著狗下樓遛。

烏彪像有固定的出行路線,帶著她往幽靜的河邊綠化帶走,風光宜人涼爽。

“你還挺會挑好地方。”她小聲評價。

一邊走一邊想,喻時的意思是,喻書蘭跟她的過節由烏彪而起,現在由烏彪結束?

她慢悠悠地牽著狗繩走,忽然,狗繩繃緊,狗子往前一撲,隻見前邊桂花樹下的懶凳上,一道頎長身影站了起來,向她走來:“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