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零步棋子,將軍(一)(1 / 1)

第二天八點鐘,在等大巴車的時候,又碰上了解聞七,他旁邊站著的還有函數。

付玉向他招手:“寧素白怎麼不在啊,她今天不回嗎?”

在一旁微笑的函數立刻收起了笑容,而解聞七也表現出疑惑的神情。

“寧素白?”解聞七皺著眉頭問。

付玉與他對視,似乎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像是一具仿生AI人,而函數,他所謂的哥哥像是他的主人。

“不是嗎?”付玉選擇逃避,轉而看向自己身旁的祁民,試圖找到一些認同。

“不是啊,哪裡有什麼白?”祁民摸了摸他的額頭,一切正常,“沒睡好嗎?”

“昨天……不是寧素白跟你一起來的嗎?你們晚上還去遊泳了。”付玉指了指解聞七,下意識地想要去指函數,但還是收了回來。

“昨天跟我一起來的是函數,晚上一起吃飯遊泳的也是函數,我從未聽說過有什麼寧素白。”解聞七漫不經心地說,“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朋友。”

“對啊,付玉,雖然我不知道遊泳什麼的。但昨天絕絕對對是哥哥和聞七。”一般情況下,祁民是完全站在付玉這邊的,但是他確實不認識什麼白什麼的。

付玉還想拿出手機,讓他看昨天錄下來的視頻,但是被一直看向遠方的函數打斷了,“車到了,我們上車吧。”

幾人上了車,解聞七暈車,所以跟函數坐在比較靠前的位置,祁民原本是想要坐在他們後麵的,卻被付玉拉到了最後麵坐著。

他有話要說。

“你……”他頓了頓,確保前麵的倆人不會聽見,“你不認識寧素白了嗎?”

“不認識,是小學初中的同學?”

“算了。”付玉選擇沉默。

祁民一頭霧水,乾脆睡覺算了。

而前方的函數玩弄著自己的頭發,看著一旁熟睡的解聞七,輕聲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身後的付玉一定在盯著他看。

函數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把這一環漏掉。

他以為能夠覆蓋所有人與寧素白有關的回憶,就不會被任何人知道。

可是他已經三百多歲了,連瞬間移動都是件吃力的事,覆蓋記憶的能力又怎會如從前。

所有人的記憶雖然被覆蓋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將這遮羞布撕下。

而現在,出了個意外,他不知道付玉的手裡是否有留下什麼寧素白曾活在世上的證據,他隻知道,後麵會有一些小麻煩。

自從封海回來之後,付玉沒有再直接提起過寧素白這個人,而是變著法的提起,但大家給他一種這個人完全不存在的感覺。

他甚至會問祁民:“你知不知道之前解聞七有個緋聞女友?”

“你在說什麼啊?”祁民被他逗笑了,“你以前可不會說什麼緋聞女友這類的詞的,難道他真的有了嗎?同學們說的都是真的?”

“原來這些謠言是你傳出來的。”解聞七站在付玉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付玉抬頭與他對視,沉默了一下站起來:“我確實不應該這樣說,但我也沒有傳什麼謠言。”

氣氛有些焦灼,祁民趕緊把他們分彆按回自己的座位上:“都是同學都是同學,好好說。”

“那個……解同學,我們確實不應該在背後談論你,這點,我向你道歉。但是,緋聞女友這件事,我們也是聽彆人說的,大家都在傳,真不是我們。”祁民在旁邊,一邊剝桔子,一邊解釋。

最近這幾天,不知道從那個分割點開始,就有人傳解聞七的謠言,說是跟一個女生半夜跑到操場的廁所裡乾了些什麼事情,怎麼可能不多想,甚至有人說那個女生就是隔壁班的班花。不知道謠言傳到哪裡了,傳成什麼樣了。

“而且我們是相信你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

“哪種?”解聞七問他。

一時給祁民問著了,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是哪種事情,還是說生氣了。

“解聞七,有人找。”

門口的人大喊一聲,所有人都往門口看去,找他的人正是高一六班的班花許韶晴。

緊接著班裡的同學就開始起哄,發出猩猩叫的聲音。

許韶晴有些尷尬,臉頃刻間變紅,她覺得很難堪,但是她有話要說。

解聞七幾個箭步出去,帶走了許韶晴。

“真的?”祁民看著他們遠去的背景,拍了拍付玉的胳膊。

“不知道。”付玉甩開他,煩得要死。那麼大的一個人不見了,怎麼會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門外的解聞七拿著她的試卷,臉上全是笑容。

“這次周末考考得很好誒。”

“總分比上次多了四十多,排名也比上次靠前了六十多名,我媽媽一定會同意放我半天假的,然後我們就去逛街。”

“好。”

“哦對了。”許韶晴接過試卷,“班上的一些事我是知道的,我希望這些事沒有影響到你。”許韶晴的傳聞從來沒有斷過,她已經無所謂了。鐵打的許韶晴,流水的傳聞對象,這大家都知道。隻是,許韶晴覺得這樣很對不起解聞七,明明是自己求著她讓她輔導自己的,卻沒想到給他造成了困擾。

但是,跟解聞七去女廁所的人不是她,她不知道是誰,也沒有問解聞七,或許是另外一個和她一樣的人。

解聞七搖了搖頭:“沒事,你回去吧。”

等許韶晴進自己班,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天晚上回去後,函數一言不發,解聞七試圖問他為什麼解聞七會記得寧素白,為什麼他的記憶沒有被一並抹去。

可是換來的隻有函數的沉默。

函數坐在沙發上,月光透過窗戶灑下來,有那麼一瞬間,函數是透明的。

但解聞七並沒有注意到,隻是盯著腳尖。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函數身上發生了什麼,又或許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麼。

過了一會,函數伸手解開了自己的頭發,玩弄著發繩說道:“嗯?你說什麼,老朽有點困了。”

解聞七搖了搖頭:“沒什麼事。”他知道函數會有辦法處理的,所以他不再追問。

“沒什麼事的話,就回去睡覺吧,很晚了,你明天還要去學校。”

話說完了好一陣,兩個人誰都沒有起身。

函數坐到解聞七旁邊,抱著腿,也不說話。

“我見到了一個人。”解聞七頓了一下,“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老朽不是人。”函數眨巴著眼睛看他,“我們都不是人。”

“那就是和你一樣身份的人。”解聞七沒有讀懂他的深層意味,他開始向函數訴說昨天發生的事。

他那時候已經跟隨著寧素白沉下去了,有第一次的經曆之後,他這時候本應該失去意識了,可是突然有什麼人拉了他一把,捧著他的腦袋,說:“你就是那老家夥的種子?”

“老家夥?什麼死家夥竟然說老朽是老家夥?”函數抓著沙發套,一股誓死要與這人碰一碰的架勢,“長什麼樣。”

解聞七被突然暴躁起來的函數逗笑了:“我不知道,但聽聲音是個女的。”

“她還說什麼了嗎?”

“她說‘長得真像’。我不明白她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函數思考了一下,站起來拍了拍解聞七的肩膀,“你是我創造出來的,肯定是跟我長的很像唄,不然還能是誰,快去睡覺吧。”

“可是……”正當解聞七還想說什麼時,函數在他麵前打了個響指,他便直接睡著了。

函數把解聞七抱到了床上了,給他蓋好被子,關上燈便離開了。

你無需知道太多,你隻需要相信我。

付玉拍了拍睡著的解聞七,“喂,上課了。”

老師在講台上說:“放假回來第一天,大家瞌睡是很正常的,但還是要克製一點,不要想睡就睡。好,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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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整天解聞七的狀態都不太好,給人一種睡不醒的感覺。除了課間有幾個女生陸續來找解聞七,他會出來說幾句話之外,全部時間都在睡覺,甚至午飯都沒有吃。

付玉隻好給他從食堂帶了兩個雞蛋。

付玉敲了敲他的桌子,把雞蛋放在了他麵前。

解聞七艱難地睜開眼,隻能看見雞蛋,甚至抬不起眼睛看他。

付玉隻好蹲下來,下巴抵在桌子上,對上他失焦的眼睛:“你昨天……沒睡覺嗎?”

“睡……了。”聲音很低,還伴著一點起床氣。

解聞七還在迷糊著,就聽見外麵有人喊:“解聞七,有人找。”

他隻好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回過神來發現付玉正趴在自己的桌子旁,被嚇得抖了一下:“有……什麼事嗎?”

付玉尷尬地笑了笑,起身,把雞蛋往前推了推,又撓了撓頭發,“沒事,,”,然後紅著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解聞七出去後,祁民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望向門口:“你說這轉校生魅力這麼大嗎?一天能被找八百遍。”

見付玉沒搭理自己,就回頭看他。結果卻看見付玉托著紅紅的臉盯著試卷一動不動,好像靈魂出竅了一樣。

“你這是什麼表情?”祁民睜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又帶著嫌棄地看著他。

付玉回神,搓了一把自己的臉,儘快讓自己的臉變回正常,隨便應了一句,“是啊,怎麼多人找他。”然後又自顧自地玩筆。

直到晚飯時間,才在食堂看見了解聞七。

付玉毫不猶豫地坐在了他的對麵。

一碗湯和兩個包子,又是如此。

這次隻有付玉一個人,祁民跟幾個學生一起被老師叫去搬學習資料去了。

“就我們兩個,祁民不在,我想跟你聊一聊。”付玉放下筷子,眼睛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

解聞七看了他一眼,笑著跟他說:“不用這麼嚴肅,吃飯時間就那麼一會,邊吃邊聊唄。”

“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你和寧素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那天之後所有人都不記得她了?她去哪了?”

“你好像有很多問題,讓我想想,我應該從哪個開始回答。”

“她人在哪。”付玉打斷了他的假意思考。

解聞七瞟了一眼他,剛想說什麼,頭部突然產生一陣劇痛,勺子都無法拿穩,“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怎麼了?”付玉看著他痛苦的表情,立馬扶住了他的胳膊。

緊接著他就開始流鼻血。

慌亂中,付玉直接用手給他擦了一下,後麵才想起來校服外套裡裝有紙巾。

解聞七接過紙巾,示意他坐下。

付玉猶猶豫豫地坐了下來,擔心地問:“你真的不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麼?你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

解聞七低著頭看著白米湯裡麵的血液,一邊擦著血:“我可能需要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餐具,我想我需要去旁邊的水池清洗一下。”

付玉點了點頭,解聞七的表現真的令他感到奇怪,一邊是消失的寧素白,一邊是神神秘秘的函數和那個把他帶走的人,一邊又是這個似乎被什麼大病纏身的家夥。

他的手收拾著碗筷,眼睛卻一寸不離的盯著解聞七的背景。

等他把碗筷放進回收處再回頭找解聞七的時候,解聞七已經不見了。

付玉怔怔地站在原地,試圖從人群中找到他,但是沒能成功。

不知道下次談論這件事是什麼時候了。

而解聞七本來隻是打算衝洗一下,血止住就回去的,但是沒想到有一個人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你好,看來你狀態不佳哦。”女生眯著眼微笑,歪著頭看著他。

解聞七抬頭,看清楚眼前這個人是誰後,繼續洗手:“有什麼事嗎?”

“寧素白唱歌真的很好聽,但其實,我也不差。”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皺著眉頭問:“你是來示威的嗎?”

“不不不。”她驕傲的抬起頭,“上次是我態度不好,但這次我是來幫助你的。”

解聞七搖了搖頭:“不需要。”

“彆這麼著急拒絕,先認識一下吧。”她伸出手,露出運籌帷幄的表情,想要與他握手,“你好,我叫秦絲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