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序章(1 / 1)

列車通往黃泉站,種子的任務就是鼓勵不勇敢的人上列車。

“你相信世界上有死神嗎?”

“那隻是些危言聳聽的傳說。”

“可是我覺得死神是存在的,我不想那麼痛苦地死去。”秋雅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的說著,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讓她逃無可逃,有些窒息、

“彆這樣想,你會活下去的。死神都是劊子手,你又怎麼能保證他會讓你不痛苦地死去?”葵說,“你什麼都沒做,他又為什麼要帶走你?”

“可我……”

正看到故事的轉折點,說不定下一章就會知道死神的身份了,可這時,書卻被人一把搶了去。

祁民帶著笑意盯著漫畫最後一個框裡麵的字:“可我還是會害怕。”然後合上書看了看書名,“咱的付大生活委員竟也會看這種東西。”

“隻是覺得很有意思。”付玉無奈地轉了轉筆,“不過真的還不錯,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借你看看,隻是得小心不要被老師收走了。”

祁民大致翻看了幾眼,撇了撇嘴:“我才不看這種東西,我都是看《紅樓夢》那樣的。”說完,不輕不重地把書扔到了付玉的桌子上。

“嗯,不錯,還挺能裝。”

“付玉,我打你哦~”祁民一邊說,一邊還擺出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祁民,你要打誰?”一道帶有嗬斥意味的女聲,從教室門口突破層層阻礙,直衝祁民而來。

祁民被嚇的抖了抖身子,見勢不好,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而付玉則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漫畫書藏進了桌兜裡。

語文老師兼班主任蔣秀琬走到講台上,一身學校發的通勤工作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整個人都乾練無比,更彆說那中規中矩的高馬尾,一點不像28歲的人,倒是像極了網球女神。

可一開口就是濃濃的班主任的味道。

她明諷暗刺地說:“知道你們這次月底考試考得有多差麼?成天鬨騰得不得了,尤其是個彆同學,要是有違規違紀的行為,輕則叫家長,重則留校察看。”

明眼人都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哪個班裡麵沒有幾個顯眼包了。

祁民嘟著嘴囔囔著,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這麼好聽的聲音怎麼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安靜到極點,隻剩下空調運轉聲音的教室裡,這句話還是一字不差的傳到了蔣秀琬的耳朵裡。

“祁民,語文81分,作文又沒寫是嗎?很好。”“很好”兩個字是蔣秀琬咬牙切齒講出來的,簡直是要用語氣把祁民撕成碎片才甘心,“英語96。”

蔣秀琬看到祁民羞憤地拿著書擋住自己的臉也適可而止不再念了。

她收起了成績單,轉了話題:“不多說了,成績單我等下貼到牆上去,你們等會自己看,今天還有件大事要宣布。”

她望了望門口:“聞七,進來吧。”

隨後,便有一名男生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穿著嶄新的藍白校服,背著黑色的挎包,眉眼嬌俏,鼻如懸膽。

“大家好,我叫解聞七。”一開口又顯得整個人清冷漠然。

他站在講台上說著寥寥幾句的客套話,羅什溫則在下麵盯著他陰鬱的眼神發呆,倒不是被他帥氣的臉吸引了,因為付玉自己長得其實也不差,而是還在想著那本漫畫,死神到底是誰。

等解聞七說完,下麵走流程一樣地鼓起了掌。蔣秀琬掃了一眼班上的幾個空位置,在了解到這個轉學生之前的成績還不錯的前提下,最終把他安排在了第五排的位置,就在付玉的前方。

他走到付玉前麵坐下,一句話也沒說。

付玉回神抬眼看他,就看到他外露的胳膊上和後勃頸處全是水滴,不知道是汗水還是什麼,甚至還占有一些泥土,而且他整個人正在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深呼吸,給羅什溫的感覺就像是剛跑完八百米一樣。

解聞七似乎感覺到自己被盯著看,就向後扭了扭頭,結果正好與付玉疑惑的眼神撞上。

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付玉眼神躲閃,一時竟不知道該看向哪裡,最後就乾脆用手擋著眼睛,右手拿著筆還不停地在動,假裝在寫些什麼。

“你好。”解聞七帶著友好的口氣衝他笑了笑。

付玉咳了咳兩聲,把手拿開,裝的一臉無事發生的樣,尷尬地回了個笑給他:“你好。”

而原本站在講台上的蔣秀琬也在解聞七落座後,把成績單貼到牆上就離開了。

上課鈴響,晚自習開始。

青封一高的晚自習時間很長,且為走讀生和住校生準備的自習時長又是不同的。走讀生是從晚上七點三十到九點三十,而住校生則是到十點整。

這可以說是很合理,很人性化的規定了,可就是有人,他就是坐不住,就跟那得了多動症一樣,學一會就得要了他的老命。

才八點過一刻,祁民就撐不住了,合上了自己的練習冊,隔空用氣聲喊了喊羅什溫,而羅什溫正在癡迷數學題,並沒有注意,祁民喊了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付玉聳了聳肩—怎麼了?

祁民隨手拿起了物理課本—那本漫畫書我看看。

夾在他倆中間的解聞七雖然用餘光將他們的動作儘收眼底,但依舊未言一句。

付玉心領神會,悄悄把漫畫書夾在了物理課本中,隻是座位與座位之間相隔比較遠,要想把書傳給祁民,就得解聞七幫一下忙。

他用書的一角抵了抵解聞七的肩,把書遞給他,上麵還有張字條。

解聞七接過書,打開字條:“不好意思新同學,剛來第一天就麻煩你做這種事情,但是拜托拜托,把這本書遞給前麵那個衝你笑的傻子。”

解聞七抬頭,果然看見祁民那張傻子一樣衝他笑的臉,那傻子,不,那人還雙手合十,一臉誠懇與感謝。

他把書遞給祁民,而沒腦子的祁民接過書,就直接把書放在了大腿上看了起來。

祁民有看封麵的習慣,拿到一本書第一件事就是看封麵上有什麼信息,以方便他閱讀。

完全沉迷的祁民壓根沒有意識到左後方絕非善意的眼神。

解聞七可以清楚地看到漫畫的名字—《死神之子》。

隻是一本漫畫而已,無需為此擔心。他略有所思,但最終還是放棄進一步思考。

時針有條不紊地走著。

夜裡微涼的風剛好能把白天的燥熱吹散,天上繁星點點,像是灑落在黑木桌上的幾粒糖粉。

付玉做題做的有些累,便抬頭向窗外看去,想要放鬆一下疲勞的脖子。

後麵的這棟樓是學生公寓,七層高,同教學樓一樣。但設計就很一般般啦,紅磚白瓦的。他想要緩解一下眼部,便從一樓開始慢慢地向上移動視線,一切平平無奇。

直到頂樓。

他看見一個赤腳散發穿著校服的女生站在頂樓邊緣,腳下似乎不穩。

不,好像不是不穩,而是一點點地向邊緣走去。

“砰!”

毫無征兆地,她墜了下去。

“不!”付玉猛地站起來,扯得凳子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

身邊的女同學被他帶著悲痛的聲音嚇得筆都握不住了,拉了拉他的衣角:“怎麼了?付玉。”

他的一吼也把其他人從奮筆疾書中拉了出來,全都向他看去。

付玉動了動乾渴的喉嚨,聲音顫抖著:“有人……有人跳樓了。”

他的後桌生怕那死人飛跑了一樣,聞聲立刻向外望去。

現在還沒下課,除了被風刮落的樹葉還能從眼前劃過,連個人影都沒有。

“哪有人跳樓啊,你是不是學傻了啊。”後桌錘了下付玉的腰,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其他人反應慢了一步,包括祁民在內也開始往窗戶邊湊,可他們看到的與後桌同學看到的場景並無不同。

女同學往外看去,回過頭來不滿地說了句:“這玩笑可不能開。”

“他什麼時候開過玩笑。”祁民黑著臉用手指關節重重地敲了敲那女生的桌子。

女生無奈:“懶得跟你講話。”便又自顧自地寫起了作業。

“不好意思新同學,借個位置。”祁民輕輕拍了拍解聞七的肩,示意他想要坐這裡一下。解聞七回了個微笑:“好。”

他坐到祁民的位置上,桌上放著的正是那本漫畫,已經是最後一頁了。

在無儘的走廊中,葵背起秋雅瘋狂地往外麵跑,不知道外麵還有多遠,畫麵上葵的前後都是一片黑漆漆,沒有儘頭。

可牆壁中真的有一雙扭曲的死神之手在追趕著他們。

“葵。”秋雅說,“如果結果已經注定了,你就把我放下吧。”

葵一邊大喘著氣,一邊說:“呼,什麼結果?我怎麼不知道。”

背上突然輕了起來,周圍也在緩慢地變明亮。

“秋雅?”葵顫抖的喊她的名字,可是卻得不到回應。他看著空空的明亮的走廊,卻不見秋雅。

本季完。

解聞七饒有趣味地合上了書,手支著下巴,向祁民的方向看去。

祁民似乎對付玉說了什麼,羅什溫的心情明顯平靜了下來,然後向身邊的同學小聲地道了歉。

而此時,下課鈴聲響了,走讀生可以離校了。

一些同學已經拿起書包輕手輕腳離開了。祁民走向解聞七:“你回去坐吧,謝謝啊,明天給你帶茶葉蛋。”

“沒事。”解聞七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他倆收拾書包離開。

付玉離開前還特意跟他道了聲歉,表示很抱歉打擾到他學習,之後便和祁民一起離開了。

直到十點鐘第二個鈴聲響起,班裡都沒什麼事發生。

除解聞七外的最後一個人走之前叮囑他把燈和窗戶都關一下,然後也回宿舍去了。

解聞七走到窗前,拉開被祁民關上的窗簾和窗戶,看到寢室樓亮堂堂一片,往寢室樓去的同學們,以及一具緩緩往上飄的屍體。

那屍體已經看不清麵容了,被乾掉的血以及淩亂的頭發糊了一臉,隻是嘴巴還能看見,嘴角沾滿了血漬與泥土,並且正在努力地衝解聞七微笑著。

“你擋到我看同學們了。”解聞七摸了摸她的頭,她也識趣地挪了挪自己不那麼靈活的身體。

手上沾了些血液和泥土的混合物,但他並沒有在意。

好像是被屍體愚蠢的動作逗到了,解聞七看著宿舍樓的方向笑了起來。

“他呢?”

屍體沒有說話,隻是指了指另外一個窗戶。

解聞七將手支在窗沿上,借力向她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見一個身穿白色書生長衫,白色襯褲,紮著高馬尾,看麵相約摸二十歲的男人坐在隔壁的窗沿上,正微笑著看著他。

解聞七歎了口氣,來到了他的身邊。

“怎麼這身打扮?”他問。

“挺好看的不是嗎?”函數手一揮,還變出個扇子來,站在空氣中轉了一圈,向解聞七展示他的新衣服。

那具屍體飄過來,鼓起了掌,雖然那手已經彎曲了,但還是能看得出她很喜歡這身衣服。

“你呢,你覺得呢?”他像個小孩一樣期待著大人的肯定。

“好看。”解聞七寵溺地笑了笑,不過轉而又憂鬱起來,“你的身體真的在變差嗎?”

那人撅了噘嘴,雖然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怎麼了?”

“你還想著瞞我嗎?今天我們班上有一個人看到她跳樓了。”

屍體迎來犀利的眼神,害怕地往函數的身後躲了躲。

函數無奈地歎了口氣:“年紀大了嘛!身體不好很正常。”

“可是你是……”

解聞七的語氣明顯帶著怒意,函數趕緊打斷了他,假裝很困地打了個哈欠:“知道了知道了。好累啊,老朽要把她帶走了哦。”

還沒等解聞七再說什麼,函數又開口說了什麼就帶著屍體消失不見了。

解聞七也隻好作罷,收拾了一番桌子後,把所有窗戶都關上,臨走前看到了牆上粘貼的成績單,便在門口多停了一會,才關燈離開。

“晚安,我的種子。”

“晚安,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