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溫可不是鬨著玩的事情。
謝霓裳把燕修寧從木桶裡撈出來,替他穿上裡衣,蓋上棉被,祈求著他能快些醒來。
謝霓裳在床前守到半夜,燕修寧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她冷得瑟瑟發抖。
冬天的夜晚比白日要寒冷得多,冷宮的破房間裡沒有任何取暖措施,隻靠著女主平日裡白天燒些柴火,晚上沒有棉被保暖真是活不下去。謝霓裳看著床上的燕修寧,斟酌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小小的床,小小的被子,兩個人擠在一起,幾乎沒有辦法動彈,一動就會從被子裡麵出去,寒氣入侵。
謝霓裳背對著燕修寧入睡。
晨曦透過破舊的窗戶,照射到床,燕修寧悠悠轉醒,胸口上有一片輕柔的觸感,他垂眸,隻見謝霓裳長發肆意散開在他的衣襟之上。
燕修寧目光順著發絲移動,最後,目光鎖定在謝霓裳恬靜的睡顏。她雙眼輕閉,長睫微顫,似在夢中也不安穩。燕修寧這才驚覺,自己身上蓋著的是她唯一的被子。
燕修寧伸出胳膊嘗試合攏手掌握拳,反複幾次確認身體中的毒素排出。
他輕輕抬手,想要為她捋去額前的亂發,謝霓裳似乎有察覺,輕輕嚶嚀一聲,緩緩睜開雙眼。
刹那間,四目相對,曖昧的氣息在這狹小的空間內肆意蔓延,昨夜上床睡覺時,她並未脫去身上的衣物和衣而眠。謝霓裳還隔著衣服感受到燕修寧某處的生龍活虎,臉頰迅速泛起紅暈,從被子裡麵逃了出來。
謝霓裳結巴巴說道:“昨夜實是……天寒無奈。”
蒼天可見她昨日沒有半點想要勾引燕修寧的意思。
燕修寧緩緩坐起,“嗯。”
謝霓裳問:“你恢複的如何?”
燕修寧的麵色已恢複為正常膚色,可整個人看起來異常虛弱。
“已無大礙。”
“你昨日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死呢。”
燕修寧盯著謝霓裳,謝霓裳連忙解釋:“我不是盼著你死,我的意思是這毒藥威力太駭人了。”
說起毒藥,昨日他們吃過的菜還在桌子上擺著,謝霓裳想著趕緊把有毒的菜處理掉,他現在想起來都後怕,不敢想象,如果中毒的是自己,能不能挺過來?並在心裡下定決心以後不再吃外麵送來的東西,一日三餐都自己做。
“你覺得是誰想害你?”燕修寧看著謝霓裳把所有有毒的菜收進食盒裡,連同食盒一起丟掉。
“還能有誰?新太子妃嫌我礙眼唄。”謝霓裳心中認定此事的凶手是林知秋。
“昨日來送食物的不止林知秋一人。”
“還有誰?”謝霓裳倒是有些好奇了,除了林知秋還有誰會關心他一個關在冷宮裡的廢妃?
“莊明月,你應該認識。”燕修寧記得周明遠和謝霓裳都曾是公主伴讀的熱門人選,兩人應當見過。
謝霓裳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莊明月的名字。自從那日伴讀比賽結束後,兩人就再沒有任何交集,她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莊明月是晉王世子陣營的人,如果下毒的人真是她,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燕世昌想讓她死。
計劃失敗,殺人滅口在古代是常有的事,謝霓裳先前覺得自己和燕世昌都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同伴,燕世昌不會對他如此無情,這也是他在遇難之後第一時間選擇給燕世昌寫信求救的原因。
沒想到燕世昌不但不來救拋,還派手下的人想要殺她滅口,太可怕了。
謝霓裳越想越覺得恐怖,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無論下毒的人是林知秋還是莊明月,隻要是有人盯著她,對她而言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太可怕了。”謝霓裳不由得感歎。
燕修寧說:“後宮爭鬥一向如此,殘酷的從來都不止是前朝。”
謝霓裳明白,自己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就是燕修寧,再過兩個月就是春節,謝霓裳清楚的記得陌生人口中說燕修寧計劃在春節時逃出皇宮。
上次親吻表明,燕修寧並非草木無情,六根清淨,她要再加把勁。
燕修寧穿的整齊,準備離開。
謝霓裳挽留他:“你一個人回去,沒人照顧你,不如呆在這裡,我照顧你。”
照顧病人是個苦差事,也是一個極容易感情升溫的事情,謝霓裳主動攬下來。
“你願意照顧我?”
“我願意。”謝霓裳輕點下顎。
走到門口的燕修寧,折返回來,坐回床上。
謝霓裳當起小護工來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給燕修寧端茶倒水,擦汗蓋被,還不忘關心他手上的燙傷,拿出之前留在房間的藥膏,在燕修寧樹上輕輕按摩。
她按摩燕修寧的手,猛然想起他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寫書了,也不知道市場上的反應如何,眾人是抓心撓肺,等著她出下一冊,還是依然被其他新書吸引,將她忘在角落。
等到晚上睡覺時,謝霓裳方才察覺自己犯了一個極其愚蠢的錯誤。房間裡麵還是一床被子,燕修寧白天說要回去時,她應該告訴燕修寧回去拿了被子再回來。
燕修寧一直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又是病人,她不能將燕修寧從床上趕下來。
謝霓裳磨磨蹭蹭的坐在凳子上,想等著燕修寧睡著之後再爬上去,現在上去太尷尬了。
“你不上來睡嗎?”燕修寧偏偏要提出這個令人尷尬的問題。
“我還不困。”謝霓裳其實快困死了,不隻是困,還冷,她強撐著眼睛。
隔了好一會兒,謝霓裳看燕修寧沒了動靜,吹滅蠟燭,躺在床上,一回生二回熟,今天她換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你的手好涼。”謝霓裳大耳邊突然響起燕修寧鬼魅般的聲音。
謝霓裳:“你沒睡著嗎?”
燕修寧:“沒有睡不著。”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了,原本還在小範圍活動的謝霓裳,一下子裝起了木頭人,一動不動。
因為尷尬緊張而睡不著的謝霓裳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如今,她不光是要在逃離皇宮這件事上依靠燕修寧,還要在日常保命上依靠燕修寧。
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謝霓裳身在冷宮裡,鳴槍也躲不掉,暗箭也躲不掉。
兩人躺在被子裡麵,忽然燥熱起來,燕修寧因為泡冰水的緣故,身體涼涼的,今日身體恢複後,簡直像一個熱火爐子。
燕修寧忽然起身。
謝霓裳:“你乾什麼?”
燕修寧脫掉上身的裡衣:“出了汗,衣服又濕又粘,穿著難受。”
他們兩人昨日赤/裸相見,同床共枕,今日脫了裡衣也顯不出放浪了。
謝霓裳聽著旁邊燕修寧脫衣的動作,腦海中小想法不斷。既然要抓住救命稻草,不如膽子就放大些,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謝霓裳在黑暗中鼓起勇氣,等燕修寧再次躺下後,謝霓裳欺身而上,柔軟的小手在燕修寧胸前胡亂扒拉,他吃驚謝霓裳的大膽,雙手握住謝霓裳作亂的兩隻小手,太陽穴青筋暴起,努力控製住自己。
謝霓裳覺得按照燕修寧那天接吻的表現,必然會成功,既然先走心再走腎進程慢,就改成先走腎再走心,以她的判斷,燕修寧雖然性子冷,但是比起燕昭性格更加真實,不加掩藏,她隻要能走進燕修寧的心裡,他絕對願意用生命守護她。
她語調溫柔地說:“燕修寧,我喜歡你,彆拒絕我好嗎?”
“你為什麼喜歡我?”燕修寧完全不相信謝霓裳口中的喜歡。
“冷宮之內隻有你真心待我,我不對你動心,還能對誰動心呢?”
“你還不止一次的救了我。”
謝霓裳細數喜歡燕修寧的理由,努力讓自己的表白聽起來真實可信,情真意切。
燕修寧又問道:“即便我是一個瞎子,你也喜歡嗎?”
“我愛你,就會接受你的全部,你眼盲,我願意做你一輩子的拐杖。”謝霓裳說了一句極其肉麻的情話。
如果房間裡亮著蠟燭,謝霓裳此時就可以察覺到燕修寧臉上的鄙夷笑容。
燕修寧絲毫不相信謝霓裳口中的真心。謝霓裳之前是怎樣勾引太子,和太子在一起的,他曆曆在目。如今對付他的手段,可以說換湯不換藥。
他心中清楚知曉,謝霓裳這類心機的女人隻會以自身利益為主,絕不會真心愛上任何一個人。
燕修寧鬆開謝霓裳被控製住的手:“讓我來看看你的誠意。”
“我是個瞎子,看不見,找不到。”燕修寧雙臂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謝霓裳漲紅著臉,氣得牙癢癢,燕修寧不動就需要她自己來……
謝霓裳一夜未眠,被燕修寧折騰到一夜未眠。燕修寧的體力堪比野獸,這還是在他中毒恢複的第一天,不敢想象平日裡的他在床上會有多麼瘋狂。
腰部的疼痛讓謝霓裳完全無法動彈,燕修寧瞥見了床單上一抹鮮豔的紅色。
她竟然……
燕修寧知道她與太子成婚後,太子搬去學工,沒辦法同床共枕,但是他們兩人畢竟是明媒正娶,有過新婚之夜。
“你和太子的新婚之夜,沒有行周公之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