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事(1 / 1)

19.

尼格羅尼的滑雪心得:彆往人多的地方鑽,因為會有人把你推下去。

……

這是來自我的經驗之談,畢竟我已經被人推了下去。

身為新手的我滑雪技術並不熟練,在慣性的作用下我不受控製地往下滑,速度也越來越快。我手忙腳亂地想要恢複平衡,但失敗了。

失敗的後果顯而易見,我摔了個底朝天,雪糊了全身,但防護得當再加上早有準備,倒也沒受傷。

但也讓我的心情持續下降。

我坐起來,拍打身上的雪,鬆軟的雪經過擠壓變得堅硬,但還是在我的拍打下簌簌落下,同地上其他的雪混做一談。我抬頭,望向自己被推下來的地方,人頭攢動,有人離開了,有人沒有。

多數人仍舊在自顧自滑著雪,畢竟摔倒的人並不罕見。

但同樣的,我也看見有人向我來了,最終停在我的身旁。

是唯,他過來了。

“幸,你還好嗎?”他語氣焦急,似乎真的非常關心我。

“不太好,”我如實回答。

“去醫院吧!”

“心情不好。”

我們兩個是同時說的。我眨眨眼睛,抬眼卻隻看到他臉上的護目鏡。

“沒必要,我還不至於摔個跤就要進醫院。”我回答他的關心下的錯話,“唯,我不能去醫院。就算要去,也輪不到組織外的。”

“我知道了,”他點頭,伸手扶我,我搭上他的手,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手在顫抖。“我們回去吧。”

“嗯。”我點頭,和他一起走了。

“抱歉,我沒想到幸不擅長滑雪。”待我們坐到車上,他低聲向我道歉。

……不擅長滑雪?這倒也沒錯。唯也並沒有全程跟著我了,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情有可原,當然,我也並沒有告知他的欲望。

因為有的話如果一開始不說的話,就沒有再說的必要了。

“沒必要道歉,我說過的吧?”我興致缺缺,“滑雪很好玩,我很喜歡。”雖然碰到了不高興的事情吧。

“如果真的感到抱歉,就好好乾活吧,那對我就是最好的道歉禮物了。”

“我會努力的。”他神色凝重,語氣堅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逼他殺人呢。讓他好好做飯很為難他嗎?我想不明白,但同樣也不在意。

他似乎並沒有想到我會摔下來,其實我也沒想到。

主要是沒想到會有人使壞心眼。

實話說我並不擅長體術,對突如其來的攻擊也沒什麼抵抗能力,畢竟我是柔弱的狙擊手嘛,不需要體術這種東西。

或者說,組織認為我不需要。那我便也順了他們的意,畢竟這些通通都無關緊要。

唯看上去並不開心,從發現我摔倒後就他一直這樣悶悶不樂了。因為我嗎?會這樣認為的我是不是有些自戀了?

車外麵很冷,但車裡很暖和。我將被凍得通紅的手放在脖子上,熱度從肌膚相接的地方源源不斷地傳來。

我垂眸,感受手下脈搏的跳動。

“唯,”我輕聲叫他,“我們回去吧。”

“好。”他很快便答應了下來。

車子開動了,像我們來時那樣。

我一回來就撲到了自己的床上。在冬天,哪有人會不喜歡躺在被窩裡呢?至少我很喜歡。

唯在外麵敲著門,溫聲詢問我要吃些什麼。我想起自己前不久在手機裡看到的美食界麵,隨口說:“豬扒飯。”

他同我一門之隔,我聽到他的答複,“好。”

我們仍舊在重複過去的日常,日複一日。

極偶爾的,在吃完唯精心準備的料理後,我不會徑直回到自己的臥室裡蝸居,而是懶散地占據大半個沙發,看著唯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

他現在已經很適應這種家務事了。

有任務的時候當司機,沒任務的時候打理家務。

但唯很有上進心,組織其他人給安排的任務他從來不會推拒,任務完成率也相當高。

也許再過那麼一年兩年,他累計足了資曆就可以成為代號成員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意識到他似乎並不願意跟著我一起在家裡發黴。

他有上進心,他想往上爬。

他不是不想過這種平平淡淡的日子,他隻是……隻是有某些理由,某些必須要做的事情。

那件事情驅使著他,驅使他手染鮮血,墮入黑暗。

那會是什麼?

我注視著他的背影,半響,又收回了目光。畢竟,那同我無關,不是嗎?

“唯,”我拉長語調,“我要出趟門,晚上不回來了。”

“……好。”他如此回應我。“需要我開車送你嗎?”

“不,沒這個必要。”我拒絕了他。

這麼說來,我們間的交流總是如此:我提出各樣的提議,他以此作答。

不拒絕我的要求也不表明看法,將自己藏在溫和的假麵下,堅硬的蚌殼裡。嚴嚴實實,不肯露出分毫。

與他相比,我似乎過於坦誠了些。

但沒關係,每個人都有些不想叫人知道的小秘密,我有,Gin有,唯當然也會有。

我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上司,不會窺探下屬的秘密,除非他主動告訴我。雖然如今看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主動告訴我。

20.

我將自己縮進並不算擋風的黑色風衣裡,徒步走去實驗室。

如果說狙擊是周常任務,那麼去實驗室就是月常任務。我要去,Gin要去,苦艾酒也要去。

但不一定在同一天,同一個時間去。我們碰上的概率很小很小。但這次又實在不趕巧:我和Gin在實驗室門口碰麵了。

在一陣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之後,Gin率先冷哼了一聲,走了進去。

我去的是清酒駐紮的實驗室,就這個地方離我家最近,沒帶上唯的我不想繞遠路,自然會來也隻會來這裡。

清酒依舊是那副瘋瘋癲癲的模樣,一提到代號就炸毛發瘋,他看上去真的好想把我丟到解剖台上,將我肢解。

但他不敢。

躺在實驗台上等著他抽血的幾位一個比一個難搞,我說不定是其中最好說話的那個。

或者說,他也就敢跟我放兩句狠話了。

組織的實驗可稱不上舒坦,什麼抽血啊,全身檢查啊都要做。

沒人會打麻醉的。沒有哪個犯罪分子會放心地任由自己昏迷過去,同樣的,也沒人會信任清酒。

在這個基地裡,清酒的醫學造詣是最高的,檢查也由他親力親為,儘管這部分的實驗根本與他無關。

或者說清酒的實驗已經很久都沒有進展了,boss對他相當不滿。

據說下一代的研究員已經有著落了,是個很有天賦的女孩,組織二代,連跳了好幾級。

雖說我沒上過學,但也知道這級不是想跳就能跳的,也沒人會在這方麵幫她造假,所以全是真才實學,就這點來看,我還是相當佩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