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進心(1 / 1)

17.

最終還是沒有買廚具,是在外麵吃的。因為回去整理完一切後還需要讓唯做飯,而我不是很想等待。

吃完飯之後自然是回家睡覺,畢竟我目前為止還沒有接到有關任務的消息,自然可以安心躺倒。

此後又有好幾天都沒接到任務,我本人接受良好,但唯似乎並不能適應這種生活,他看上去焦躁而又不安。

我躺在床上,有好幾次都聽到他在客廳裡來回走動,最終停在我的房間門口。但他始終沒有來敲門,永遠隻會轉身離開。

他不想要打攪我,因此聲音放的很低很低,但我的聽力不錯,依舊能輕易地聽清楚他在做什麼。

我不怕他打擾,我隻擔心他不夠坦誠,但他也確確實實是不夠坦誠的那一類人。

我自認為自己是個坦誠的人,因為我不撒謊。隻要唯問我,我就一定會如實告訴他答案,但他沒有。

一次都沒有問過我。

但他會問的,這一天不遠了。

從門縫飄進香甜的氣味,腳步聲隨之而來。唯敲了敲門,聲音經由木門的傳遞變得有些失真:“該吃飯了,幸。”

我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推開了門,“早上好,唯。”

現在唯已經可以流暢地喊出我的假名而不加敬語了。這是個很好的進步。

唯後來趁我休息的時候又自己跑去商場買了廚具和菜。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會做飯。不僅會,做得還很好吃。

甚至讓我生出了一種“隻要能每天都吃到唯做的飯,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的感覺。

當我淚眼汪汪抬頭看著唯的時候,他被嚇了一大跳,甚至有種自我懷疑的趨勢。

懷疑“自己做飯已經難吃到能把上司氣哭”嗎?唯。

但其實是被好吃哭了。

我:)

之後似乎是理所應當的,他承包了每日的三餐。

我本來想去刷碗,但被唯攔住了,以“代號成員不可以做這種粗話”的理由。

我沒有為難自己的愛好,便也沒有過多的阻攔。

唯的神色沒有太多的變化,仍舊是帶著笑,隻是語氣變得有些無奈,“幸,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唔,是這樣嗎?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我打了個哈欠,走向餐桌。

冬天早就到了,隻是仍舊沒有下雪。屋外的陽光仍舊明亮,卻透著絲絲縷縷的涼,室內門窗緊閉又開著暖氣,溫度非常宜人。

通俗來講,就是很適合睡覺,至少我因此而昏昏欲睡了。

他的飯很好吃,但我也是真的困,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唯似乎準備說些什麼,就在當下。

我等待著他。

無論他問什麼,我都會如實回答的。

猶猶豫豫的下屬在飯桌上開口了,他蹙起好看的眉,道出自己多日的疑惑:“我們……沒有任務嗎?”

……任務?意外地有上進心呢,唯。

我停下往嘴裡送飯的手,抬眼看他。但他卻因此誤會了些什麼,他似乎認為我並不高興。

“暫時沒有哦,”我先下手為強,打斷自己心愛下屬的道歉讀條。“在一段任務繁忙期過後總是會有這樣的日子嘛。放假、休假,怎麼稱呼都行。”

“誰會不喜歡休息呢?”

他還想要反駁我。也確實這麼做了。

“可那是你的假期,不是我的。”綠川唯冷靜地指出這一重要的事實。“組織不會因此責罰你,但會懲罰我。”

“也許你從來沒有想過,但這些確確實實在困擾著我。”

他在指責我。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點。

這對我來講還挺稀奇的,……很少有人指責我,人選幾乎隻有Gin一個,或許還要帶上苦艾酒一個。不過她一般來講都是明嘲暗諷,Gin要直接得多。

但有一次不太一樣,那次她幾乎是指著我的鼻子罵,她是怎麼評價我的來著?

當時的情景我忘得差不多了,但她當時的表情和說的話卻叫我記憶猶新。

“你是個怪物,”她白皙的臉頰上有被血噴濺的痕跡,臉上是遮掩不住的驚恐,“徹頭徹尾的怪物。”

我當時的視角相當低,可能是躺在地上吧,我記得我當時問了一句,怎麼了。得到的是她更加驚恐和厭惡的表情。

她在害怕,可我不清楚她為什麼害怕,“你不應該出現的。”我被丟到地上,她離開的背影堪稱落荒而逃。

之後的事情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睜眼就在醫務室裡了,沒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也從沒問過。

在我的記憶中會有這麼一兩次,自己失去意識什麼都不記得,醒來的時候總是躺在實驗室裡,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對著儀器調試著什麼。

有一段時間這樣的日子格外頻繁,忽然失去意識,又忽然清醒,每天一睜眼就是在實驗室裡。

我甚至不清楚一次昏迷的時間到底是多長,又到底過去了多久。

綠川唯的話我甚至沒能放在心上,對比苦艾酒,對比Gin,他的話語再輕不過,甚至連人身攻擊都沒有。

他有點傻,真的。

“唯,你可能誤會了什麼。”我放下碗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是我的下屬,任務自然也是跟著我的。”

“我沒有任務,你當然也沒有,”我托腮,看著他,“Gin管不了我,也管不了你,我不會讓他為難你的。”

我本意是想要安撫他,但成效不大。他那雙好看的藍色眸子在初見時令我聯想到清涼的河水,沁人心脾,但如今這雙藍眼卻染上憂愁,像一汪凝固的湖水。

我或許是有點顏控的成分在身上,至少,我很喜歡唯的眼睛。

看著他的眼睛,我總是說不出什麼重話來,儘管我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重話的想法就是了。

“如果你真的很想做任務的話也不是不行了,我會幫你申請幾個回來的。”我有些悶悶不樂。

實際上我並不放心他一個人出任務,他看上去太脆弱了。

明明要比我高不少,但還是忍不住這麼認為,我不明白自己這種莫名奇妙的想法從何而來。

但我願意聽從自己的直覺。直覺救了我很多命,它往往是很準的。

出任務就意味著受傷,意味著有了暴露的危險,這些都有可能引發一個共同的結果:死亡。

我很喜歡唯,不然也不會主動將他要過來。同樣的,我也不希望他死掉,像無數個倒在我身邊,死在我槍口下的人一樣。

我記得那些死掉的人,氣味和觸感我都牢記在心,但唯獨麵孔永遠模糊。

因為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無數人。

我從沒夢到過他們,一次也沒有。

我真誠地希望他能夠活久一點,至少,至少,在我死之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