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什麼不能帶上我？我可以同您一起去東方大陸的，我……”

阿爾諾越說越小聲，全然沒有前些日子裡的氣勢洶洶。梅傑星抬頭，他即將告彆這座陪伴他幾十餘載的木屋，也將作彆這位同他共度二十多年的助手。

並非他有意拋下阿爾諾，東方大陸此次風波非同凡響，很可能直接關係到東方大陸的對外政策，一改往日東方大陸對西方大陸不聞不問的現狀，甚至轉變為敵視態度。

這對雙方都沒有利好，隻會便宜挑起戰爭的一眾非人家族，尤其是血族。考慮到血族這種種族還有幾率傳染，不論梅傑星還是朝廷，都不想看到血族跑到東方大陸泛濫。對如何滅殺非人種族頗有經驗的梅傑星因此應召，他將在接下來十年內構築東方對西方種族入侵的防線。

這個過程中，他不能帶上阿爾諾。不論阿爾諾與他關係如何好，也終究是來自西方大陸的人，東方大陸絕不容許任何泄露防線機密的可能。事實上，說是十年，算上保密協議與後續事宜，他這一走很可能是二十年起步，再也回不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梅傑星抬手摸上他的頭：“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阿爾諾。”

“是我冒犯了您，讓您感到不悅了嗎？還是我做得不夠好？我什麼都可以——”男孩急切地要做出承諾，這位東方術師輕輕地抱住他，打斷了他的話：“你做的很好。隻是……東方帝國是我的故鄉。”

對非人種族不抱道德心，說到底也是因為梅傑星不太能把這些不能控製本能的、沒有歸屬感的生物當成人。東方大陸也不乏非人種族，隻是存留至今的非人種族除了偶爾會在外貌上有非人特征，和人也彆無差彆，梅傑星就將他們看成普通人。

阿爾諾同樣。即使他是血族，卻沒有血族的那些毛病，對嗜血本能控製得也相當好，因此梅傑星也將他視為人類的一員。何況多年來阿爾諾闖禍歸闖禍，對他的實驗也確實有頗多幫助。

而視作人就意味著有基本的道德感與同理心，意味著當阿爾諾望著他，說出這句話時，梅傑星會感覺到愧疚與抱歉。他隻能承認事實，並給出自己能力範圍內的補償：“不論你先前及現在有什麼疑問，如果我知道，我都可以給出回答。”

見阿爾諾仍然像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失魂落魄，梅傑星移開視線，將他放開，半晌又補充道：“奴隸契約我沒有下過，也沒有在你身上施加其他的束縛類術法。你自始至終都是自由的，不必擔心。

“這間屋子我會留給你，你可以做任何實驗，或是作為我的線索賣給那些家族，他們對我恨之入骨，應該可以換來一筆價值不菲的財富。我保證，你甚至可以用這些東西換取羅昂家族內的地位。”

“……我不要。”

阿爾諾咬牙，抓住他的手，身形猛地拔高，那張稚嫩的麵龐變幻成極具侵略性的成年男子模樣，更讓梅傑星不自覺地將他的麵孔與阿爾諾·圖雷爾的麵孔重疊：“我不要你的財富，不要你的期許，梅傑星。我知道你的工作不可能允許我的存在，我知道你一定會回去。但我要補償，而不是虛假的承諾。”

“你要什麼？”

“我要知道你的過去，真實的，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