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麵麵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樓梯肯定有坑，但保安見他們不動也跟著不動，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等他們一起上了樓梯才走。

可誰先上？是隻用上去幾個人還是全部都得上去？

保安隻字不提。

“走？”司以北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既然沒人肯先行一步那就他來。

不過他並不打算一個人去。

白梨安奇怪道：“你要去就去。”喊我乾嘛？

司以北：“嘻嘻，拉個墊背的。”喊你送死。

白梨安深深吸了口氣，不明白這人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他們才第一次見麵。

有點後悔找他了。

“彆慫啊，發消息給我的時候不是挺自信的嘛。”司以北繼續攛掇白梨安和他一起。

白梨安抬腳，邊向前走邊回道：“怎麼？擔心你的東西泡湯？”

司以北可不會是他表現出來的缺心眼的一個人。能爬到排行榜前10％的玩家怎麼可能是智障。

估計是為了防止有詐，在拿到道具之前他乾什麼都會拉上自己一起。

這樣，就算道具的事是假的，隻要他死死粘著自己，自己敢有什麼壞心思他就敢弄死自己，再不濟就像他說的，拉個“墊背的”。

白梨安還是很欣賞這些老玩家的謹慎，他心裡沒一點被提防的惱怒：“那你可得跟緊點，彆跟丟了。”

司以北不在意自己的意圖被點破，笑嘻嘻地跟上，嘴裡卻說：“放心，你死了我一定第一個知道。”

兩人的對話被其他人聽了個一清二楚，司以北最後那句拋開所有不談，屬實有點曖昧。

南四站在最前麵，看著他們過來，也聽見了那句話，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從見麵開始到剛才，一直沒正眼看過白梨安的人，突然就對白梨安有了興趣。

他的目光沿著白梨安的脖子一路往上，在他的臉上緩緩轉了一圈。

這目光實在太過明顯，帶著主人不加掩飾的審視。他這人好像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麼寫，他不僅看，還反反複複地看。

白梨安忍了忍，沒忍住，在經過他時扭頭：“怎麼，你也想第一個知道我什麼時候死嗎？”

語氣不算友好，但他的眼神很認真，不像是在陰陽怪氣，應該是認真的在問他要不要跟他們一起上樓。

南四：“……”

這人好像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命，一般來說，其他人在聽到司以北說那種“不好”的話時多多少少都會有點生氣，畢竟副本裡的死亡條件數不勝數，玩家們在副本裡都儘量避免說這種“詛咒”類的話。

當然，排在排行榜前麵的玩家對這些沒有太多的忌諱，畢竟他們有實力應對。

但司以北好像說過，這人好像才成為正式主播？

南四收回目光：“不是很想。”他難得多說了一句，這是副本開始到現在他說的第三句話：“血腥味太難聞。”

白梨安無語：“那你在外麵等吧。”

*

安靜得好像屍體一樣的保安終於等得不耐煩了，他隱沒在黑暗裡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懷疑地問道：“專家們，還要聊多久？難不成你們不敢走樓梯嗎？還是說各位專家沒有信心能“解決”學校的怪事？”

保安陰冷一笑，伴隨著指甲抓撓牆體的咯吱聲，保安的聲音裡帶上一絲扭曲：“校長可是對諸位委以重任，要是在明天天亮之前事情還沒有解決，那我就不得不懷疑各位都是濫竽充數的壞人。”

他這麼一說，原本還想觀望的玩家坐不住了。

保安一直強調濫竽充數，是不是說明最後出力最少的人會被認定為“壞人”，或者更嚴重一點，最後被冠上“壞人”稱號的玩家不止一個，那麼這些人會被怎麼樣？

牆皮撲朔朔掉下的聲音不斷刺激玩家們的耳膜。

不用想都知道，“壞人”會被保安撕成碎片。

早早就在校門口互相交換過眼神的幾名玩家快速低聲交談了幾句，最後從他們之間走出來兩人，跟著白梨安四人一起站在了樓梯口外。

後麵陸陸續續又加進來兩個人，玩家之間互相認識並抱團的三支隊伍很默契地讓自己隊裡的兩名成員結伴進入樓梯。

因為保安的一句話，未標明競技類副本的重井中學副本隱隱有了競技類副本的開端——

玩家成立各自的隊伍，競爭最後的勝利果實。

贏則生，輸則死。

看似殘酷，實則無奈，你不爭那你就去死，你要和平那彆人就開心了，畢竟連自己的命都不要要和平的傻X可太少見了。

*

待六名玩家站好，保安才滿意地說：“幾位信心滿滿的專家，現在，跟著我來吧。”

白梨安和司以北的表情最輕鬆，前者大概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後者作為排行榜前10％的玩家，“實力”擺在那裡，這種算不上頂級難度的副本想一開始就要他的命還是有點困難的。

樓梯前幾階還能看見，沒有危險，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走得小心翼翼。

白梨安跟著其他人的步伐，在這段不算短暫的時間裡抽空打開了自己的直播間。

成為正式主播之後第一場副本可以有一次免費的直播機會。

沒錯，在遊戲世界裡，在玩家的身份定位為主播的背景下，玩家們想要開啟自己的直播間竟然還要“花錢”！

當然這個“錢”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元”，而是觀眾“緣”。

有多少觀眾投票希望哪位主播開播，那位主播就能收到來自“觀眾的期待”的能量值，這些能量值經過遊戲直播公司換算，變成玩家直播間開啟的“進度條”。

進度條滿一次，你就能開播一次。

進度條不滿，那你就算是死了，也開不了播。

這是一個相當殘酷的機製。

副本表現不好觀眾不買賬，觀眾不買賬的後果就是不兌換票投給你的下一次直播，你進度條就會不滿，你就開不了播，開不了播就不能出現在觀眾視線，觀眾都看不到你哪還會想到給你投票。

惡性循環，隻要有一次停播就有可能導致長期的停播，一但長期停播，那你基本完蛋了。

停播意味著淡出觀眾的投票名單，原本辛苦累積經營的願意在你開播時隻看你一個人直播的“鐵粉”也必然要“翻牆”。

遊戲直播公司的主播如過江之鯉，優秀的，好玩的，有直播效果的主播那麼多，觀眾基本沒有什麼同理心與耐心，你倒下了還有千千萬萬個“你”站起來。

有粘性的觀眾可能等你十天半個月，你站不起來他們會立馬換下一個。

而遊戲，則會處理掉那些不能給直播公司創造利益的主播。

第九號樓裡的玩家不僅要出生入死過副本，還得費儘心思討好那些嘴裡沒一句好話的事精兒觀眾，說不恨是假的，但恨又沒用，你越痛苦觀眾反而越高興。

玩家能做的隻有“珍惜”自己的每一次直播，爭取吸引更多的觀眾，讓自己的主播排行榜排名上升。排名越高，遊戲給高排名主播推流的力度越大，觀眾越容易看見你的直播間。

等到排名進入前70％時每個月除了觀眾投票的滿進度條直播次數外，還會有“贈送”的開啟直播間次數。

所以排名越前，能開啟直播的次數越多，觀眾粘性也越高，玩家們也就不用再累死累活，擔驚受怕的數著自己寥寥無幾的開啟直播次數過日子。

至於白梨安才經曆的那場選拔賽直播，這是遊戲給新人出頭的一個機會。

選拔賽期間待選主播的所有副本都能進行直播，隻不過不是個人直播，是選拔賽副本中所有主播共用一個直播間。

這種單向群體直播就是考驗新人能不能成為正式主播的第一道門檻。

你不能在一群人裡麵脫穎而出，就算成為正式主播也會因為無趣而得不到“觀眾的期待”，停播隻是開始，死亡才是結局。

*

白梨安的直播間（76）：

“哎？？？小蛋糕開播了？！”

“蛙趣，這麼快？他不是才從上一個副本裡出來嗎？過去了有半小時沒？”

“嘿嘿，真有他的，知道人家還想看這不就馬上開播了嘛~”

“靠，戀愛腦滾出去！”

“嘖嘖嘖，你還彆說，暴躁小蛋糕的臉真能打。”

……

……

白梨安掃了一眼。

角色麵板上原本的格式因為身份變更跟著變了點，左上方占了四分之一麵板的是自己的信息，右邊上方四分之一麵板是直播間，畫麵以他為中心。

下麵的最後二分之一麵板是直播間彈幕。

……

遊戲不僅自己媚觀眾，還強迫玩家一起媚。

彈幕區域搞這麼大，就為了讓玩家時刻注意觀眾的情緒。

好在直播間畫麵可以放大，不想看彈幕的時候拉大直播間就行。

白梨安正準備收起麵板，不經意掃到彈幕區域。

一水兒的“小蛋糕”。

白梨安：“？”搞不懂。

直播畫麵上的精致少年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在看到虛空中不知什麼東西時，變得很疑惑，不過疑惑的表情隻存留兩秒，第三秒少年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並且嘴型清晰地默默罵了一句：“有病。”

幸好白梨安罵完就關掉了麵板，不然他非得看見自己罵完觀眾後彈幕反而瘋狂刷新的“啊啊啊他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