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繞彎子,直接挑明了說。
艾真看看她又看看樊鄴欽,見後者低頭不語,艾真盈盈一笑,“姑娘但說無妨,隻要我能幫的,定會儘力!”
“那我在此就先謝過夫人了,是這樣的,我想著做些紙錢的生意來賺些口糧,也好來報答夫人的恩情。”
邱芮穎停頓一下,看看艾真仍然保持著的甜美微笑,繼續說:“隻是街上找不到賣草紙的鋪子,我想請問一下夫人是否知道哪裡有賣草紙的地方?”
艾真聽後淺淺一笑,“賣草紙的地方,這個……我得去問問。”
邱芮穎在桌下用腳踢踢樊鄴欽的腿,又給他使了個倒茶的眼色。
樊鄴欽這才不情願的提起茶壺,給艾真倒滿茶水,“勞煩夫人費心!”
雖然他話裡沒什麼溫度,但聽在艾真的耳朵那可是悅耳般的好聽,她眉眼彎彎,“公子客氣!你們稍等,我這就去問。”
喔豁!邱芮穎終於切實感受到了一把顏值的魅力。
其實也不用這麼著急的,但艾真已經飛也似的出了院門。
邱芮穎對樊鄴欽豎起大拇指,“美男計果然好使!”
她由衷的誇讚獲得了某人的一記白眼。
樊鄴欽似心中有氣,他走進臥室又走出來,手中已經多了一個小紙包,拿了碗,倒點水,打開紙包,倒些藥粉,筷子一攪,“成了!”
“等我吃完飯再抹!”邱芮穎拒絕道。
“抹上也不耽誤你吃飯,等你臉上的斑點消失了,下次我也允許你施展美人計!”
“你……你這人,有這麼好看的臉蛋不用白不用啊,用了就處處便宜,多好!”邱芮穎覺得這麼俊的臉,不用就是浪費。
樊鄴欽不再接話,手指粘了藥膏就往她臉上的斑點上抹。
這邊剛抹完最後一個斑點,艾真帶著人就進了院子,“你們把這些草紙先放在地上吧!”
兩個小廝放下一大摞草紙後,收錢走人。
邱芮穎沒想到艾真辦事如此神速,她急忙推開臉前樊鄴欽的手跑出門,看見地上那一摞草紙,驚了。
這個艾真辦事不止速度而且相當霸道啊,不過她很喜歡,“夫人,你真是高人啊!
艾真擺擺手,“哪裡哪裡,姑娘過獎了。”說話間就抻著腦袋往屋裡瞧。
直到樊鄴欽走出來,她才收回視線。
樊鄴欽同樣驚於艾真的速度,他隻是給九公主的臉上點了些藥的功夫,她就把草紙給找來了。
她要是個男子,他說不定會和他做個暫時的朋友,可她是個女子,而且還是縣令的小妾,那就免談了。
畢竟人家幫了忙,樊鄴欽毫不吝嗇的給了笑容,朝艾真拱手,“多謝夫人!”
艾真望著他如三月清風的微笑,差點淪陷其中,她如夢如醉般的走向他,翹起蘭花指,差點搭上了他的手臂上的衣襟。
樊鄴欽後退兩步,輕咳一聲,“你們先聊,我去洗碗。”
這位三皇子倉惶轉身,從桌子上撈起幾個碗,走向廚房。
艾真一直追著他的背影看,仿佛這個世界上目前為止隻有她和樊鄴欽兩人一樣。
邱芮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多餘,她沉浸在那一摞草紙之中,她將草紙抱回屋裡,放在樊鄴欽收拾好的桌子上,拿出剪刀,比著在大街上撿到的紙錢試著剪。
她雖然不心靈手巧,但也不算太笨拙,試著剪了三個,最後一個已然成型。
隻有紙錢,她覺得過於單調了,她仔細搜尋著腦海中對於葬禮上紙錢的花樣。
紙元寶、紙碎銀、紙銅錢,噢對了,還有紙做的搖錢樹、聚寶盆,還有些什麼,她暫時想不起來了。
她根據記憶中的樣子,將上麵那些耗時五天做了出來,雖然樣子有些像,但是顏色卻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
金元寶應該是黃色的,銀元寶應該是銀色的………原來一切的不對勁是因為紙的顏色不對。
這個問題怎麼解決呢,她第一個想到的仍然是艾真,但她覺得應該先用這些草紙賺點錢才能再去找艾真幫忙。
用樊鄴欽的男色釣著她也不是個辦法,人要見到有利可圖,才會一直持續的幫助你,不然的話,誰會那麼傻?
剛開始樊鄴欽隻是旁觀,等到邱芮穎把她做的那些紙製品拿到街上去擺攤,換了一個銅板之後,他才開始給她打下手。
說來那天也是邱芮穎的運氣好,這個縣裡昨晚剛有一個老人過世,淩晨時分又下了大雨,泥路難行。
而邱芮穎所擺攤的地方離那一家又很近,為了方便,可能再加上那人對她做的搖錢樹也有幾分好奇和滿意,所以那一家買下了她做的所有的紙活。
包括:一大草紙包的紙銅錢、紙元寶、紙碎銀,還有一個膝蓋高的搖錢樹、臉盆大小的聚寶盆,而且人家又預定了兩個銅板的搖錢樹。
所謂的搖錢樹隻是簡單的——用樹枝並排做成的底座,再找枝條多些的樹枝去掉樹葉綁在底座上,然後將折疊的紙元寶間隔著一指長的葦子葶串成一串串,最後綁在樹枝上就做成了。
成本不多,但是費些功夫。
但這些相對簡單的工藝對樊鄴欽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他鑽入附近的樹林之後,拔劍出鞘,不多時,就砍了一堆樹枝。
於是滑稽的一幕便出現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被一堆樹枝給裹在中間,在鄉間小路上禹禹獨行。
直到拐進一個小院子。
艾真正在和邱芮穎聊天,聽到樹枝掃地的沙沙聲,側目一看,眼前那個俊男子像是長在了樹枝裡一樣。
從那以後,艾真每次都會找兩個小廝來代替樊鄴欽砍樹枝。
於是,樊鄴欽就徹徹底底的變成了邱芮穎的得力乾將,搖錢樹的骨架由他來做,聚寶盆的盆架也一並承包給了他。
而折紙、串元寶的活就成了邱芮穎的專屬。
剛開始邱芮穎都要推個獨輪的木板車去擺攤,後來附近的居民們都知道了她,哪家要辦喪事的時候就不再跑其他鎮去買,而是直接找她定製。
邱芮穎的生意從無人問津變成了連臨縣臨鎮的人都跑來找她買,找她預定的熱鬨景象。
賺錢了當然要分艾真一部分,於是邱芮穎一個月算一次總賬,然後刨去成本和人工,把錢分成四份。
一份給艾真,就當是交了房租,一份留著做下個月的成本,剩餘的兩份,她和樊鄴欽就一人一份。
日子慢慢過的富裕起來,就連縣令都來過幾次並誇讚了她和樊鄴欽。
生活有了奔頭,艾真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開始天天纏著樊鄴欽,時不時的還要上手拉一把他的衣袖,調戲他。
這讓樊鄴欽煩躁不已。
更讓人煩悶的是那對賣饅頭的老夫婦天天的跟在他們屁股後麵要那二兩銀子,當然除了艾真在場的時候。
老夫婦就像蒼蠅一般纏人,隻要饃店關了門,他們就準時出現在這院子附近,隻要看到縣令的小妾不在,就會在門口大喊大叫的討錢。
每日被人這樣騷擾,邱芮穎頭痛不已,一日,她決定找縣令吐槽並花了一把銀子請縣令寫了之前判案的文書貼在院門口,這段鬨劇才總算是結束。
這天,邱芮穎正在折托孔縣令找人買來的金色紙的元寶,天氣又悶又熱,她額頭上的汗珠嘩嘩直淌。
她對麵的樊鄴欽做好一排搖錢樹的架子後,剛洗了把臉,就聽見木門吱呀一聲,那輕快的腳步聲令他聞聲色變。
他兩步邁到邱芮穎跟前,捏住他的衣袖笨拙的為邱芮穎擦去額上的汗珠。
擦汗還不說,還對著邱芮穎笑的柔情蜜意的。
他莫名其妙的舉動讓邱芮穎大為不解,但是她太忙了,一堆預定的單子在等著她,所以她根本無暇顧及樊鄴欽的怪異舉動。
直到一個尖銳的聲音自耳邊響起,“你們在乾什麼?”
百忙之中的邱芮穎抬頭看見艾真盯著給自己擦汗的樊鄴欽氣的臉色通紅,她才意識到了什麼。
“夫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天太熱了,汗糊住了我的眼,所以他就幫我擦一下,好讓我加快速度乾活,嗬嗬,你千萬彆誤會啊!”邱芮穎趕緊想著辦法解釋。
艾真這才緩了麵色。
可樊鄴欽似要偏偏和她作對一般,刻意從他的袖子裡掏出一塊繡著牡丹的帕子,對著她的臉就是一通擦,擦完後對著她的腦門吧嗒就是一口。
艾真看懵了。
邱芮穎也懵了,他怎麼可以親她,而且還是當著艾真的麵,這下可遭了!
果見艾真氣呼呼的摔門而走。
邱芮穎放下手中的活,她有種預感,好日子到頭了。
“你為何當著艾真的麵這樣做?”她還想掙更多的錢呢!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了解,邱芮穎算是摸透了艾真這個人,隻要她和樊鄴欽保持距離,艾真就是個什麼事都好商量的人,但凡兩人有一點親近,她都會很生氣。
樊鄴欽盯著她的臉,反問,“怎樣做?”
“你……你為何突然親我?”邱芮穎不想跟他玩文字遊戲。
“怎麼,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為何親不得?”
邱芮穎無奈,她是他的未婚妻不錯,但不是還沒成婚的嘛,“那你為何偏偏要當著她的麵呢親我?”
樊鄴欽摸索著下巴,盯著她的眉眼,“那你的意思就是,隻有你我兩人在的時候,我就能親了是嗎?”
“你……”邱芮穎急壞了,他們當下討論的根本不該是這個,而是艾真翻臉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的問題。
這個男人是不是從小在富貴中生活慣了,一點兒也不知道珍惜目前的安穩。
麵對邱芮穎的焦急,樊鄴欽不僅淡定從容,而且還有些暗悄悄的竊喜,他起身去屋裡拿了麵銅鏡往她手裡一放,出了院門又折返回來,“自己看吧!”
銅鏡有什好看的?能解決什麼問題?她沒好氣的瞪了樊鄴欽一眼,低頭一看。
銅鏡裡一臉潔淨的美人是誰?
看不清楚,她用衣袖擦了擦鏡麵,再仔細一看,鏡子裡的人做著和她一樣的動作。
不是吧?鏡子裡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臉上的斑點全部掉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