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芮穎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又一眼,“能好好活著,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才不生氣呢!”
經曆了八世重生,經曆了重重艱辛和苦難,她早已學會了安慰自己,能活著,不愁吃喝,就已是上上簽了。
樊鄴欽深深看她一眼,自覺帶頭開路。
不遠處有一個綿延數裡的村莊,兩人走進去,眼前是一條繁華熱鬨的街市。
兩人穿著粗布衣衫,在錦衣華服的人群裡顯得格格不入。
“好戲開場嘍!”大街南頭一陣鑼鼓喧天後,是一道洪亮的吆喝聲。
隻聽聲音就知道這人定是個健壯有力的漢子。
街上的人群在聽到那一聲喊後,就開始爭先恐後的往前擁。
邱芮穎也想跟著湊湊熱鬨,在沒入皇宮之前,都是兄長帶著她來集市玩的,當然京城的集市比這裡更熱鬨,更繁華。
以前有戲可看的時候,兄長都會給她買好多瓜子花生點心類的,她邊吃邊看彆提多開心了。
如今兄長不在身邊,她身上也沒有現錢,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那些誘人的點心。
她忽然想起自己藏在衣襟內裡的最後一根金簪子,背著人群,她掏出來,碰碰樊鄴欽的胳膊,小聲笑道:“我們去當鋪換點銅錢吧!”
樊鄴欽低頭看向她手裡露出一截的金簪子,忙雙手捧住她的手,遮蓋住金簪子的光芒。
他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語提醒,“你們琅玕國的金簪在這裡無法承兌,快點收起來,免得招惹禍患。”
邱芮穎側側被他吹癢的耳垂,“怎麼可能?管它哪個國家呢,是金子不就都可以兌換銀兩嗎?”
樊鄴欽搖頭,“我們申山國有規定,其他國家流進來的金飾隻有洲以上固定的當鋪可以兌換,其他地方一律不許收,否則是要坐牢的。”
“真的假的?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邱芮穎又不是三歲小孩,才不信他騙人的鬼話呢。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樊鄴欽刻意提醒道。
“你是三……”她身邊的這位可是申山國的三皇子啊,他的話她不得不信。
邱芮穎不死心的問一句,“那金耳鐺可以吧?”
“給本……給我看看。”這是在外邊,樊鄴欽怕暴露身份,於是改了自稱。
邱芮穎從衣襟裡掏出給他看,樊鄴欽一把抓住金耳鐺連同金簪一起一股腦的塞進胸前的衣襟裡,“我先替你保存。”
“憑什麼?我還要買好吃的呢!”明明是她的東西,憑什麼他要收著。
“這是你身份的象征,所以必須由我來保管!”樊鄴欽看她不悅,解釋道。
“切!”邱芮穎忍不住翻個白眼,這個樊鄴欽分明就是想要私吞她的財物。
“出門在外,為了安全起見,你我的稱呼得改一下,不如以後我叫你穎妹,你叫我欽哥。”
還欽哥,直接叫親哥得了,邱芮穎噗呲樂了,“欽哥?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我看不如叫你……鄴哥吧。”
樊鄴欽也覺得欽哥有些不妥,如果在兩字中間加個一字,再斜些音調,那豈不是親一個了。
等等,他剛才怎麼會突然這樣想,他都覺得自己好奇怪。
他整天麵對她那一張斑點臉,竟然沒有生出厭惡感,反而是越看越順眼,這會兒竟然連親一個的字眼都能想的出來。
樊鄴欽覺得最近自己可能是因為沒休息好,神經錯亂了。
“行,隻要你叫得順口,我都可以。”隻是一個稱呼而已,他根本不計較這些。
“鄴哥,我想去看戲。”邱芮穎張口就喊,而且喊的還挺順暢自然。
樊鄴欽聽著這個稱呼,不覺就勾起了唇角,“行啊,那走吧!”
街頭一個半人高的舞台上,一個青年敲響手中銅鑼,咋咋呼呼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
“今天開戲之前,我們還按老規矩來,手中有稀奇的能給我們做腳本編成劇目的故事,獎勵銅錢,故事越精彩,獎勵越豐厚!”
青年長的玉樹臨風,一舉一動都儘顯溫文爾雅,聲音高昂又渾厚有力,給人一種既遙遠又近在身邊的奇妙感,就如夜色下眨眼的繁星,雖然夠不到但是有種能看得見的微妙感。
“大家看到我左手邊的桌子了沒有,誰有好故事就往那邊走,沒有好故事的人就往邊上站站,咱們的好戲馬上開場!”
於是人群中一些人往左移動,很快就把桌子給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青年站在桌子前,一手舉起草紙,大聲喊著:“會寫字的就寫紙上,不會寫字的就講給我聽,大家一個一個來啊,不要著急啊。”
群眾們去拿草紙的了了無幾,人群中的邱芮穎想上去拿一張,卻又被樊鄴欽攔下,他趴在她耳邊,“說就行了。”
“為什麼?”她明明會寫字的啊。
“容易暴露行蹤。”他低聲答。
“噢!”邱芮穎了然,那她還是不講了吧,萬一引來殺手就不好了。
在他們兩個竊竊私語之時,一個小男孩爬上桌子,興奮高喊:“我有故事,我有故事!”
青年柔和笑笑,“什麼故事?”
“我的故事就是咱們國的三皇子去迎娶琅玕國的九公主了。”
邱芮穎沒想到第一個聽到的就是她和樊鄴欽的事,她偷偷看他一眼,他也正朝她看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邱芮穎忙轉了視線,看向桌上的小孩。
“這個故事全申山國都知道,小孩,你還有彆的故事嗎?”青年笑嗬嗬地揉揉他的腦袋。
“那沒有了!”小男孩一翻身就滑下了桌子,往戲台跑去了。
“我有,我有!”一個隨意挽著鬢發的婦人喊了一嗓子,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了她的故事,“曾經有一家人,兒媳跟彆人跑了,兒子外出掙錢,就留下一個老婆婆和一個三歲的女娃娃在家,一天老婆婆攬著孫女正燒火做飯,鍋底下的火突然就炸開了,柴房裡堆滿的柴草呼一下就著了,老婆婆為救孫女被火活活給燒死了,那個小孫女被燒的麵目全非,也沒有活過兩天,真是可憐呐!”
青年一邊聽一邊用筆記在草紙上,“好好的鍋底為何會爆炸呢?”
“那老婆婆總喜歡撿東西,尤其喜歡撿拾人家過喜事未燃著的爆竹,她記性又不好,估計是爆竹混進柴裡了。”
“原來是這樣!”青年遞給她三文錢。
婦人喜滋滋地接過,擠出人群。
“我也有故事。”一個老漢拄著拐杖硬是擠到桌子前。
青年來者不拒,“好啊,請講!”
老漢擼擼袖子,抖擻抖擻精神,咧開少了兩顆門牙的嘴,“我老伴死了兩年了,昨晚托夢給我,非要讓我再續娶一個女人,你說怪不怪?”
“咦,你這算啥稀奇故事,做夢誰還不會啊。”一個老婆婆扭著腰捂嘴大笑,一屁股坐上木桌。
“這位大伯,這類的故事太多了,您再想想彆的吧,還是聽聽這位大娘的吧。”青年對這位大娘坐在桌子上的動作有些不滿,但沒怎麼表現出來。
“大家都聽著哈,我的故事可好聽著呐!”老婆婆臉瘦身子也瘦,但動作麻利,說話間蹭一下就站在了桌子上。
青年皺眉不悅,“大娘,您先下來,當心磕傷了。”
老婆婆以為青年真是擔心她摔著,“沒事沒事,你彆管我,等我講完故事就下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青年也不好轟人下來,隻得勉強同意。
“大家安靜安靜,都彆吵,聽我講啊。”老婆婆自己維持好場麵,等人群都看著她,才開始娓娓道來。
“有一次發大水,一個文官帶著他的女兒回鄉祭祖,不料半路碰到百年一遇的大洪水,被困在一個小山上,吃的喝的都被洪水衝走了,眼看就要餓死,一個將軍帶兵來抗洪救災來了,將軍建橋搭路,救下民眾,這其中就有文官和他的女兒。”老婆婆停頓一下,喘口氣,靜看眾人的反應。
邱芮穎覺得這個故事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
樊鄴欽並沒有怎麼聽故事,而是不住的往外看,他擔心黑衣人殺手會追來。
“你這故事也不稀罕呐!快下來,該我啦!”人群中一個胖婦人切聲道,她撥開人群,直接拽上老婆婆的衣襟,想把人從桌子上拉下來。
老婆婆扒拉開她的手,“你急啥,好飯不怕晚,你等著就行了,我這精彩的還在後頭呢!”
胖婦人急地直瞪眼,“你倒是快說啊,磨磨唧唧的,急死個人!”
老婆婆不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後來你們猜怎麼著,文官的女兒為了報答將軍的救命之恩,想要以身相許,還讓她的文官爹去找人說媒,將軍也爽快答應了,文官女兒日日盼著新婚之日,隻可惜呦……”
邱芮穎聽到這裡,怎麼都覺得這個故事和自己的第四世重生的簡直一模一樣。
“可惜啥,都成親了還有什麼可可惜的還,你的故事結束了,快下來,該我啦!”胖婦人催促道。
“誰說結束了,還早著呢!”老婆婆掐著腰,繼續往下講,“大婚當天,花轎進門,將軍府的人死活不讓進大門,非讓新娘子從側門入,文官女兒好歹也是官員家的嫡女,怎麼都不同意,僵持之中,新郎官來了,說他是當朝大皇子的表表哥的兒子,正妻的位置是要留給禦賜女子的,文官女兒要嫁進來,就隻能做妾。”
聽到這裡眾人一陣兒唏噓,一個說:“這個將軍太欺負人了。”
另一個說:“誰會放著高枝不攀啊!”
“後來怎麼樣了?”又一人問。
邱芮穎現在能十分確定,這就是她第四世重生後的故事。
後來,她為了文官父親曾仕不被人取笑,忍著怒氣從側門進了洞房。
洞房門前等著一位牽著一個女孩的溫婉女子,上來就親昵的叫她妹妹,這一世她叫曾芮穎。
她納悶,問這個女子是誰,女子再次親昵的拉住她的手,“我是咱們將軍的第一個小妾,以後你我姐妹相稱就好,往後妹妹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就行。”
邱芮穎簡直要炸了,她進門不是正妻已經夠讓她難堪的了,沒想到進門之後還有一個小妾壓在她上頭,更令她沒想到的是將軍和小妾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女兒。
這讓心心念念盼望美好洞房的邱芮穎真的承受不住。
她忍著滿腹的怒火,終於挨到晚上洞房時分,新郎將軍進來一句話也不解釋,直接上手就要脫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