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相見歡(1 / 1)

1.

“真是,教導學生這種事,應該讓紅葉老師來,怎麼就交給我了,哎。”德田秋聲覺得從被轉生起自己就一直在歎氣,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彆看館長五大三粗的樣子,實際上他卻很喜歡植物和貓咪,在未發生侵蝕事件前,館長隻是個普通圖書館館長,偶爾研究下煉金術,照顧花草,看看書,陪貓和後輩聊天,日子過得清閒又自在。

侵蝕事件之後,作為霓虹首個發現者,館長主動扛起反抗的大旗,就算貓總是念叨,也還是一副“為了工作取締睡眠”的樣子。

圖書館小花園裡的一草一木都是館長親手栽種的,以前他每天都會獨自在花園呆上好幾個幾小時,也不乾什麼,就盯著他的花。

現在,館長用煉金術把桅子、玫瑰、百合、海棠、洋桔梗等等的綻放的瞬間全部定格下來。是濃烈的豔,是華麗的舞,是奢侈地、夢幻地,屬於花的絕唱。

德田秋聲抱著小嬰兒坐在爬滿紫藤的搖椅上,他仰頭看著開得燦爛的藤花,想起那天和赤、青的問答。

2.

為了適應新身體,德田秋聲在圖書館閒逛,然後無意地來到了室外的花園。不該同時綻放的花朵豔麗得讓人害怕,於是他沒了探索的興誌,匆匆返回館內。

赤一邊鼓搗召喚陣一邊和德田秋聲說著:“館長弄出來的,雖然煉金術一解除,這些花草立馬就會死亡,但不得不說館長的選擇是十分明智的。”

“畢竟我們絕對會把花都養死,煉金術館長不會輕易解除。”青接過話茬,把一本書給放進召喚陣,他動作太快,德田秋聲沒看清書名。

煉金術的原理他並不了解,所以德田秋聲沒有再對此發表言論,他看著發著光正在運行的召喚陣,“是島崎的靈魂又回到書裡了嗎?”

話音剛落下,德田秋聲便和一個穿著華麗和服的清雅男性對上了視線,明明是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沒有一絲一毫相似之處的相貌,他還是用激動、欣喜、甚至帶著悲傷地語氣喚道:“鏡花!”

召喚陣裡的人也應當是注意到他的,德田秋聲看著那人張嘴像是要說什麼的樣子,但光芒散去,留下的隻有一本書。德田秋聲也終於看清了青放進去的書的名字,是《歌行燈》。

“哦,不是,館長讓我們試試看能不能轉生新文豪。”

“顯然又失敗了。對了,你怎麼認出來的,不是說你轉向自然主義後就和泉鏡花關係很僵嗎?”

“不,我和他的關係沒有那麼糟。”

“因為泉斜汀的死?”

“……”

“赤,我認為你該去讀讀書,比如〈說話的藝術〉之類的。”

“你的情商難道就比我高很多嗎,青?”

3.

感受到胸口的流蘇被拉扯著,德田秋聲的思緒回到現在,他低頭,那個孩子扯著努力流蘇的尾巴。

“抱歉抱歉,把你忘記了,但是這個不能給你。”德田秋聲一邊把流蘇從小嬰兒手裡搶救出來,一邊說著。

小嬰兒乖乖鬆手仍由流蘇被大人抽走,然後,歪頭靠在德田秋聲胸口閉上眼晴。

乖巧安靜得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缺失一部分器官,記憶裡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飽含著新生的喜悅和歡騰,和她完全不同。

“我並不討厭鏡花。”德田秋聲自顧自地開始說著,“鏡花他是紅葉老師最優秀的學生,我不如他。”

也許這就是作家,纖細敏感卻又固執堅定。於是德田秋聲“背叛”了恩師的理念,投身自然主義,和友人決裂,他伏下/身去記錄低層婦女,又昂起首丟下熱愛的紙筆。

《縮影》沒有結局,《縮影》也不會有結局,作家亦在兩年後死去,這是一個良心末泯的作家的無聲反抗。

“沒想到,死後能再見。”,德田秋聲小聲地說著:“鏡花那個時候,絕對是想說我還是和以前一樣蠢。”

“秋聲,把司書抱回來吧。”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貓說圖書館能乾活的人還是太少了。”

4.

赤把小嬰兒搖醒,然後在德田秋聲不讚同的目光裡,直接把小孩和有魂書一同塞進召喚陣。

都是日本文壇頂頂有名的人物,誌賀直哉、夏目漱石、菊池寬,但是沒有尾崎紅葉,也沒有泉鏡花。

雖然知道遲早會再見的,但德田秋聲還是有些失落。

青把小嬰兒抱出來交給德田秋聲,然後和赤一人一句配合著向轉生文豪解釋情況。

“死後居然還要工作啊。”

“你……夏目先生?”

“文學被侵蝕,確實是很嚴竣的形勢,隻有我們幾個?”

德田秋聲安靜地當著背景板。

“侵蝕者居然能影響轉生文豪的精神狀態,麻煩。”貓的聲音突然傳來,“芥川你先去修複室……”

“龍!”

“哎,寬,你也來圖書館了呀!”

“你這是怎麼回事兒?”

“不小心被侵蝕者傷到了而已,小傷,沒事的。”

“還是老樣子啊,龍之介。”

“夏目老師!”

看著芥川龍之介的精神狀態內眼可見地好轉,貓鬆了口氣,“好吧,不用去修複室。”

5.

“諸位,請先安靜一下,聽我說!”貓站上書桌,大聲點道,“在館長不能工作的這些天,我將代理行使館長的職位。”

島崎藤村:“秋聲,館長呢?”

德田秋聲:“簡單來講貓一怒之下把館長放倒了。”

島崎藤村:“哇,似乎是很有趣的題材,具體說說吧,秋聲。”

誌賀直哉:“會說話的貓,妖怪?”

夏目漱石:“不應該也是煉金生命……吧?”

芥川龍之介:“夏目老師說得對。”

貓:“……除館長、赤、青、我以外,司書也將加入圖書館的工作……”

阪口安吾:“所以這孩子名字叫司書?”

司書:“呀?”

堀辰雄:“怎麼聽這也不像人名啊。”

赤:“有什麼關係,一個稱呼而已,反正館長他沒時間給他的造物起名。”

菊池寬:“這麼草率?”

赤:“她都應聲了,叫司書。”

貓:“你們認真聽我講話啊!”

青:“放棄吧,貓,沒人會聽的,你省省力氣,一會兒你還要去應付政府的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