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負命案,不得為官(1 / 1)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未傳開,沈時薇睜開眼睛,對上那張麵無表情的麵容。

謝禹辰嘴唇緊抿,在地上站穩後將沈時薇放在地上。

“已經下雨了,你可以不用死了。”

男人視線掃了沈時薇一眼道。

許是剛與死神擦肩而過,沈時薇沒有回答,隻是呆愣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有雨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一滴滴打在臉上。

“怎麼,這麼膽小?”

見沈時薇不言語,謝禹辰開口問道。

“民女多謝陛下救命之恩。”

沈時薇回過神來,跪在地上叩頭謝恩。

“陛下,此舉不和規矩。”

黑袍國師見目的沒有達成,於是跳出來大喊道。

“既然這雨下來,說明祈雨儀式成功了。”謝禹辰回答道。

黑袍國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無話可說,雨已經求來,他若是執意處死沈時薇難免會惹謝禹辰懷疑。

於是也隻能不甘心的看了沈時薇一眼。

“看在你祈雨有功的份上,朕允你進宮成為朕的妃子?”

處理完黑袍國師,又等著沈時薇稍微緩一會兒,謝禹辰揚了揚頭道,篤定沈時薇必定不會放過這衝天的富貴。

普通女子入宮為妃,可謂是天大的賞賜。

“回陛下,民女不願意。”

沈時薇雙膝跪地,行了一個大禮,神色堅定異常。

似是沒料到這樣的回答,謝禹辰臉上的笑容一僵,多了一絲錯愕:“你不願意?你可知許多人想要入朕的後宮都沒有機會。”

謝禹辰有些生氣,語氣無甚波瀾,眼中慍色漸濃。

“對,民女不願意。”

“陛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彆不知好歹。”

人群中的王氏聽到沈時薇竟然不答應,頓時怒火中燒,費力的從後麵擠到前麵,卻被手拿長矛的士兵攔著無法進來,於是隻能一邊扒拉身前的長矛一邊大聲喊道。

“此婦人是誰?”

謝禹辰不悅的問道。

清水縣的老爺趕緊走上前去恭敬回答道:“啟稟陛下,此婦人是沈招娣的繼母。”

“放她進來。”

謝禹辰吩咐道,不一會兒一名侍衛帶著王來到謝禹辰跟前。

他揮了揮手,領路的侍衛抱拳退下。

“民婦參見陛下。”

王氏滿臉堆笑,灼熱的目光落在謝禹辰身上,臉上的贅肉擠在一起顯得有幾分凶神惡煞。

“平身。”

謝禹辰淡聲道,被王氏盯的有幾分不自在,於是後退幾步保持距離。

“陛下,婚姻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這死丫頭的母親,她的婚姻大事自然由我說的算。”

“陛下不要聽這死丫頭瞎說,若是陛下喜歡可以儘情帶走。”

說罷,王氏還極為恨鐵不成鋼瞪了沈時薇一眼,埋怨她不該說出不入宮為妃的話來。

“我說了,絕不入宮為妃,你們是聽不懂嗎?”

沈時薇臉上罕見的帶上怒意,聲音中帶上一絲冰冷的氣息。

“你這死丫頭,現如今連我的話也敢違背了,以後可還了得。”

王氏說著,像往常一樣伸出手準備去擰沈時薇身上的肉。

沈時薇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想要動她,隻可惜她不是那任由王氏欺負的小姑娘。

秉持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原則,不等那婦人走到她跟前,她已經伸出一隻腳將王氏絆倒在地上。

王氏一個踉蹌,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滾了幾圈才慢慢停下。

“既然陛下說民女祈雨有功,民女可以自己提要求嗎?”

沈時薇望向謝禹辰試探道。

既然已來到這個時代,那便需要想辦法在這個時代努力活下去。

絕不能在留在清水縣,沈時薇很明白這個道理,否則遲早有一天她會被王氏賣給不知道那個男人。

她剛剛也想過求一筆錢財遠走高飛,可是今日之事卻讓她明白一介孤女想要獨自在這個社會立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入宮為妃,或許可以解決眼前所有的麻煩,可這樣此生便要依附這男人而活,帝王的寵愛是最廉價與沒有保障的。

排除所有的路,隻有最後一條雖然艱難卻是自由路——做官。

“你想要什麼賞賜?”謝禹辰有些好奇的問道,頗為期待沈時薇接下來的話。

“民女想成為太史令,造福黎民蒼生。”

沈時薇大聲回答道,太史令觀測氣象,正好與她的專業相對應,而且大楚朝曾經也有女子為官的先例,隻是很少而已,她提出做官的請求也不算太過突兀。

“做官?”謝禹辰愕然道。

“對,陛下可否恩準。”

“罷了。”

謝禹辰歎一口氣,心中有些許失望,“朕給你這個機會,正好京中的太史局還缺人手,你準備準備去上任吧!”

“陛下,你不能給她授官。”

黑袍國師開口道。

沈時薇抬眼看了那黑袍國師一眼,總感覺這個人像是一直在針對自己。

“為何?”

謝禹辰轉過頭問道。

黑袍國師俯首一拜,高聲說:“陛下,我朝有製,身上犯有人命官司之人不得為官。”

“此女在逃跑時曾被人清水縣衙役王二麻子發現,怕被舉報於是下狠手殺死王二麻子,現如今屍體還在城裡的小院裡擱著。”

“按照我大楚朝律法,身負人命者,當處以極刑,請陛下下旨立刻將此女收押。”

黑袍國師說到這裡,跪地請命道。

沈時薇心裡暗道“糟糕”,麵上卻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你真的殺了人?”

謝禹辰沉聲道,麵色凝重無比如石。

“我是逼不得已。”

沈時薇辯駁道,那個衙役的死隻要仵作一驗屍就能查出死因,她賴不掉這件事情。

她話音剛落,黑袍人的話便接了上來:“縱使逼不得已,也不該殺人。”

“陛下,此女以親口承認身負人命之事,還請陛下重懲此女以顯公道。”

謝禹辰眉頭輕斂,低頭沉思良久才開口道:“國師說的不錯,按照我朝律法,身負人命官司不得為官。”

沈時薇心頭一沉,對方已然繼續開口:“若要為官,需的解決你身上的人命官司,你可願去清水縣的衙門走一趟?”

沈時薇沒有立刻應答,按理說她身負人該到衙門接受審問,可衙門裡那些手段她也清楚,便是一條龍進去也得盤著,更彆提她這種平頭小百姓,可若是說不願意,那個國師更不會放過她。

“你可願意?”

謝禹辰再度問道。

沈時薇收起心思,見謝禹辰微不可查的對她點點頭,於是不解的看著那紅衣少年,少年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似是想讓她答應下來。

“可以。”

沈時薇察覺到少年的示意,於是點頭道。

“來人,立即把此女押入大牢,三日後在清水縣衙公審。”

謝禹辰厲聲道,兩個侍衛上前壓著沈時薇離去。

……

明明下午還是悶熱的天氣,現在卻是狂風大作、大雨瓢潑,仿佛天河的水儘數倒向人間。

大雨已下,旱災可解,謝禹辰順帶著收獲一波民心,現如今已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隨駕的是侍衛離開,隻留下幾個衙役在大雨中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鄉間小路被大雨衝刷的泥濘不堪,馬車無法行走,隻能用一頂轎子抬著。

沈時薇被鐵鏈鎖住了雙手,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大部隊旁邊。

轎子裡的男人掀開簾子,一陣風雨吹入其中,男人的目光落在沈時薇的腳上,白嫩的雙足剛經曆過烈火的灼燒,如今又跑了泥坑裡的臟水,看起來鮮血淋漓。

“給她弄個轎子。”

謝禹辰放下簾子道,不多時沈時薇身旁轎夫抬著轎子過來。

“請姑娘上轎。”

手拿大刀的侍衛道,沈時薇看了最前麵的轎子一眼,掀開簾子毫不猶豫的進去。

燒傷再遇上汙水,很容易造成感染,古代醫療水平低下,一個感染就能要了人命,她這人惜命,還想好好活著。

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程因為下雨硬生生走了一個時辰,隊伍入了城,沈時薇被送往清水縣的縣衙,謝禹辰一行人直奔驛站而去。

轎子到了一座府邸前穩穩的停下,外麵有一道粗狂的男聲催促沈時薇出來,她於是彎腰下了轎子。

麵前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府衙,門口的牌匾上上書“清水縣衙”四個大字,有幾個官差模樣的人從侍衛手中接過沈時薇,壓著她從大門左側的小門進去。

進了角門,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又進入一個院子,再經由左側的抄手遊廊跨過一道門,麵前是一間間隔開的小牢房。

官差將沈時薇帶到最裡麵的一間,而後將她推了進去。

大牢較周圍地勢偏低,一下雨雨水倒灌,水深到腳踝的距離,裡麵的乾草儘數泡在水中。

大牢裡有官差在不斷巡視,沈時薇進去不久,從外麵進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對官差說著什麼,那官差臉上陪笑,不時彎腰點頭。

尖嘴猴腮男剛走,那名官差也緊跟著離去,再度歸來領著兩個獄卒,獄卒手上抬頭一副重枷。

“你說你惹誰不好偏要惹京裡的人。”

為首的官差示意獄卒打開沈時薇麵前的牢門,看到那瘦弱的身軀忍不住道,同時吩咐兩個獄卒將重枷戴到沈陽薇身上。

重枷重量極重,剛一加身,沈時薇感覺脖子上像是掛了一袋麵粉的重量,連頭也抬不起來;套在脖子上的孔很小,緊緊勒著脖子,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內側還有毛刺,稍微一動毛刺便紮入肉裡。

她隻得坐在水中,屈起膝蓋抵住重枷前麵,好分擔一些重量,不過繞是如此也很不好受。

一夜無話,轉眼黎明,戴重枷是晚上戌時,如今天色微亮,按照她的推算應該是卯時,沈時薇脖子雙手被束縛在重枷之中動彈不得,隻感覺手腳發麻無力,脖子被壓的像是要斷了一般。

院落的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沈時薇用餘光撇了一眼,進來的還是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

昨日的那個官差仍舊不斷低頭哈腰,很快那官差來到牢門前把門打開。

“沈招娣,有人要見你,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