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和沈今急匆匆跑進彆墅裡，順著有說話聲的方向一直跑，從大門跑到一樓走廊的儘頭。

三個人圍著走廊儘頭的一幅畫，聲音裡滿是驚訝和不平。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是啊，這幅畫我才帶回來沒多久啊。”

“還是紅色的血手印，真嚇人。”

男士說完這句話，就要伸手去觸碰，沈今立刻喝住了他們，擠過三個人站在畫麵前。從太陽穴裡分出一片掃描鏡在左眼的眼前，將這幅畫的所有細節收錄完畢。

血紅的手掌從畫作的最上方順著手指印直直地朝下劃過，在整幅畫的正中間用幾根血手指印劃開，原本畫作裡的大海也變了個味道。

“你們是乾嘛的？”女士看見他們兩個人擠開了自家人，語氣不善地開口，眉頭緊蹙著。

陳雪和新未寒姍姍來遲，眼看要發生衝突，陳雪立刻開口解釋，“大姑姑！這是我朋友，我請他們來家裡玩的。”

“玩？”陳雪的父親聽到這話眉頭緊皺著，“你之前說的，帶幾個朋友來家裡就是他們嗎？”

新未寒見主人家不高興，立刻微微鞠躬，“叔叔阿姨好，我是新未寒，是小雪的朋友。”

沈今和林望還趴在這幅畫前仔細看著，林望看向沈今的側臉，壓低了聲音，“這是番茄醬吧？”

“嗯。”沈今正在解析畫上的指紋。

陳雪的大姑姑，父親和二叔看著林望和沈今盯著這幅畫不放的樣子，滿腹疑惑。

“你們兩個……”陳雪的父親眉頭緊蹙，但到底是女兒的客人，他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咬著後槽牙，語氣甚是不悅。

察覺到氣氛轉變的林望立刻開口，“叔叔阿姨好，我們是陳雪的朋友。”

是晚輩的朋友，這讓作為長輩的幾個人一時間停下了想要批評的話語。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從樓梯走下的年輕男人輕聲提問，語氣疏離又溫柔，很容易聽出他的真心，卻很難理解他的關心。

林望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年輕男人不僅聲音年輕，長得也很年輕，說不定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五官周正，一身筆挺合身的收腰西服，他手裡抱著一台小平板電腦，似乎在通過這個看所有屋裡的監控。

“啊，又發生怪事情了，餘暉，你看。”大姑姑讓開了半個身形，把畫上的血紅手指印讓給他看。

餘暉的麵容上滿是擔心，“怎麼會這樣。”

沈今後退一步，看著餘暉上前盯著畫看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晦暗不明。林望輕輕側了半個身子擋住了沈今。

餘暉是智能管家，就是說他也是ERS機器人，那麼認出身份需要保密的沈今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

如果在來之前就知道陳雪家裡有個ERS機器人，說什麼也不會帶著沈今來的。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林望看向已經檢查完臥室監控的沈今，語氣裡多少帶著些抱歉。

雖然他確實怕鬼，但如果沈今因此出什麼問題，他會更怕。

“如果要看見我的，大概在上纜車的時候就能看見我了。乘坐纜車的站點有不下五個監控，按照他們的說法，餘暉是可以看見監控的內容。因為陳雪爺爺年事已高，滑雪場的很多事情都是餘暉在管理。”

沈今說著，從包裡拿出了自己的平板，將自己收錄的信息都載入到平板裡。

與想象中不同，沈今的內存並沒有大到可以無限收集和無限同時處理多項分析工作，沈今平時多會依靠自己改裝過的這台平板電腦。

“餘暉……不會知道了吧……”

我都還不知道呢，雖然總覺得自己能隱約猜出什麼。

林望的視線微微偏移，話語間少見地出現怨念。沈今的電腦正在運作，片刻便查出餘暉的型號和工作時長。

“這也可以查到嗎？”林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沈今平板上顯示的關於餘暉的信息，隨後又看向沈今，“這是怎麼做到的？”

沈今沒有解釋原理，直接解釋起功能，“這個係統可以查到所有ERS機器人的基本情況，是我用來自保的。”

那你的信息……

林望的視線順著平板的屏幕看去，想要問出的話又一次哽在喉嚨裡。

“他工作的時間確實很長，是前100個機器人之一，ERS-099。”沈今輕聲呢喃。

兩人確定餘暉不會對沈今造成威脅後，話題轉換到那些謎題了。

林望換下了被融化雪水打濕了的外套，看向沈今，他已經換好了林望帶來的另一件一身，袖子長長地蓋住了沈今的手。

他不由得上前，拉著沈今的袖子，將袖口挽起來，讓沈今的手能露出一部分，“你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嗎？”

“還不知道。”沈今低著頭看林望幫他挽袖子挽褲腳，語氣有些陰沉，“畫上沒有指紋。”

沒有指紋？林望抬眼看向沈今。

不自詡為偵探，林望也是個推理迷，他也明白沈今的言外之意了。

這說明是彆墅裡某個人做的。

因為人類生活的區域，是不可能不沾上指紋的。

換了一身衣服下樓，餘暉已經準備好了晚飯。林望沈今和新未寒與陳雪坐在長桌子的下端，沈今的眼睛不時看向那幾位正在討論事情的大人。

兄弟姐妹五個人看起來不像是沈今所想象的那樣不堪，兄弟鬩牆的戲碼並沒有上演，沈今覺得失望的同時也不由得慶幸並沒有發生這種事情。

一旦他們開始爭吵，自己作為客人行動起來難免會覺得拘束。

他靜靜地觀察著餐桌的布置。按照陳雪的說法，這似乎都是餘暉準備的，即使有專門負責做飯的料理機器人在，能做出這麼一大桌子飯菜，也是真有他的。

林望心裡不由得感到驚訝，他端起高腳杯喝了一口裡麵的果汁，隨後看向了自己身邊坐著的沈今。雖然沒有他補充能量必須的高熱量食物，但沈今今天刻意多吃了一些。

晚飯之後，四個小輩坐在一起玩撲克牌。沈今連贏三把，新未寒緊隨其後，陳雪直呼痛苦。

“一個是在學校就打牌厲害的，一個是一直在用腦子算的，能贏才有鬼！”

撲克牌說到底就是數學遊戲。林望看著沈今眼睛微微放光，滿腦子計算公式的樣子，隻覺得好玩，並不多說什麼。

沈今又贏了一次，陳雪的表情開始痛苦。作為東家，既然是沈今一贏再贏，自己又不好叫停，更沒辦法說對方打牌的方式，畢竟他算的快，根本沒有亂了節奏。

林望望向窗外，夜色漸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原先還在棋牌室坐著的幾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好了，太晚了，該去睡覺了。剛放假就顛倒作息可不好。”林望把牌扣在桌子上，和其他兩副牌混在一起，拍了拍沈今的肩膀，語氣柔和。

陳雪和新未寒顯然還並沒有覺得困，可林望已經開口了，她們也不好多留，跟著回到了二樓的臥室裡。

“啊，沈今。”林望進門前摸了摸自己的後腰口袋，“我手機呢？”

沈今視線微轉，看向了同樣停住腳步的新未寒和陳雪，立刻明白了林望的用意。

“在樓下吧。”沈今說著向林望身邊走去，林望則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朝著新未寒和陳雪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去找了手機就回來。”

看著新未寒和陳雪把門關上，兩個人的腳步匆匆走到了樓下。

“你想從哪裡查起？”林望側頭看向沈今，語氣多了三分嚴肅。

沈今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樓梯口和走廊的監控。

這個彆墅，除了臥室是沒有監控的，幾乎到處都是監控。想到這裡，沈今不由得緊張起來，他的視線望向監控，似乎能通過監控與餘暉對視一樣。

“從陳雪父親摔倒的地方看起吧。”

兩個人在下午已經基本觀察了整個彆墅的布局，一樓都是功能室，二樓基本都是臥室和書房，餘暉的房間應該在其中一間，但他們沒有找到理由去詢問。

雖然陳雪特意找他們來查清事情的真相，可如果真相是和陳雪本人的家裡人相關，想必對陳雪而言是一件很傷感情的事。

兩個人從彆墅的後門離開。

外麵還在下雪，不過已經沒見到下午那種大雪紛紛，幾乎看不見五米開外的人和物的誇張情況了。林望和沈今走到了那間倉庫。

倉庫的門沒有鎖，大概是沒有放什麼重要的東西，從來也不會鎖的樣子，林望沒有看見有安裝過鎖的痕跡。

兩個人拉開了倉庫的門，看向了倉庫的內部。林望用自己的手表照明，沈今則直接可以夜視。

“這是那個梯子吧，聽陳雪的意思，那個梯子似乎也有一點年齡了。”林望的手扶著倉庫的梯子。

那是木條搭出來的破舊梯子。安裝了智能管家的家庭一般是用不到這種工具的。

“對啊，有智能管家為什麼還要親自來做呢？”

林望聽到沈今提起這件事情，立刻反問了一句。

兩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並沒有留意到有人踩著雪走來的嘎吱嘎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