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該上早朝了。”
“皇上?”
姚蕊被簾外輕柔的聲音吵醒。
她睜開惺忪睡眼,猛地看到身旁有個男人,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喊出聲來。
在看清是皇帝後,她才回憶起昨晚的種種。
姚蕊輕輕地搖了搖皇帝,依舊沒有反應。
她算了算時間,皇帝應該還要再睡半個時辰才會醒轉過來。
“薛總管,皇上昨夜太勞累,這會還睡著呢。”姚蕊隔著簾子解釋道。
“可是。。。該上早朝了。”薛總管言語裡透著不滿。
“告假吧。”
“告假?”
床幃那頭沒了聲音,過了半天,姚蕊才聽見薛總管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她輕聲喊來靜芬和小蝶兒,幫自己穿衣梳妝後,輕聲輕腳地出了宮,去向太後請安。
回到宮裡時,皇上已經離去了。
據小蝶兒說,皇上一直虎著個臉,嚇得大家都躲得遠遠的。
姚蕊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一邊無精打采地扒拉著盤子裡的菜。
剛穿越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拿了絕世寵妃的好牌,可如今看來,前方危機重重。最關鍵的是,她一個可用之人也沒有,任何線索也找不到。
再加上那個廢物係統。
煞費苦心地刷怪就獎勵了一個安眠藥。
唯一的用途就是躲避侍寢。
哎,這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呢。
姚蕊正心不在焉地往嘴裡送粥,忽然,她的視線裡出現了幾條綠色的細絲帶,就像太陽專門挑出了綠色的光線,一根根飄乎乎地照了過來。
她疑惑地抬頭,順著看去,發現這些綠絲線是從宮門外飄進來的。
姚蕊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細細數著,沒錯,總共有九條細絲一樣的綠光從四處彙入了她的心臟,隱入了她的身體。
這怎麼跟吸收其他人的嫉妒經驗那麼像?
她左右瞅了瞅,靜芬和小蝶兒依舊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好像並未看見這奇怪的一幕。
這是怎麼回事?
姚蕊猛然想到,難道是其他人的嫉妒情緒?
難不成她充滿一個瓶子後升級了?即使她本人不在現場也能收集其他人的妒忌?
姚蕊心中大喜,放下筷子就往門外跑,順著其中的一條絲線追了過去。
靜芬和小蝶兒嚇了一跳,不明就裡地趕緊跟著。
那根綠絲的儘頭是嵐嬪的寢宮。
姚蕊又去追另外一條,是瑜妃的寢宮。
曼妃的寢宮。
沁貴人的寢宮。
瑛貴人的寢宮。
淑貴人的寢宮。
甚至,皇後的寢宮。
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找不到來源的螢火蟲。
這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瓶子已經裝了小一半了!
真是大發了!
這才對嘛,這才像個正經係統的樣子。
剛剛還壓在心頭的霧霾一掃而空,姚蕊滿意地踱著步子回了月盼宮,直接將剩下的早膳全掃入了肚中。
直到下午,她才從小蝶兒那知道了原由。
原來,一早宮裡就傳開了。皇上昨夜在月盼宮折騰了一宿未睡。早上史無前例地沒去早朝。
要知道皇上是出了名的勤奮治國,登基以來早朝從未遲到過,更不用說缺席了。
難怪連從沒有過負麵情緒的皇後都嫉妒了。
整整一天,綠色的絲線或粗或細,源源不斷,一直持續到了夜間。
姚蕊瞅了瞅不費吹灰之力就裝了一大半的瓶子,心滿意足地睡去。
次日一早,姚蕊還半醒半睡得由靜芬伺候著洗漱,星星點點的綠光就從其他宮裡聚集了過來。
姚蕊心下一喜,又回過神來,不對啊,是誰的怨念這麼深,早上一睜眼就開始嫉妒她了麼?
算了,嫉妒就嫉妒吧。她很期待第二個瓶子充滿後會抽到什麼獎品。
有了固定的螢火蟲來源,姚蕊也不再費儘心思地出奇招了。
到了慈安宮,其他嬪妃看著穿著言語正常化的蓉貴妃,也都鬆了一口氣。
太後依舊慈祥和藹,隻是叮囑她今日就是出宮去看望她娘親的日子。聽說她娘親身體不適,故派了金太醫一同跟著。
姚蕊答謝,又收割了一波嫉妒情緒。
大榮國對女子比較寬容,太後也非常體恤後宮嬪妃,隻要申請,有正當理由,也是允許嬪妃省親的。
可是,瑛貴人父兄均在邊關守城,從京城打個來回都得一個多月,所以進宮三年來,都沒有再見過娘家的人了。
淑貴人娘家在江南,也是路途遙遠,不是想回就可以的。
還有其他嬪妃,包括皇後,怎麼可能沒事就回娘家呢。
一來怕引起朝中人議論,二來父兄不許,三來不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寸地頭,萬一皇上臨時招見怎麼辦?
幾位嬪妃均妒忌地看著蓉貴妃。
出宮有娘家,入宮有太後,這怕是天底下命數最好的庶出女了。
姚蕊哪裡明白嬪妃們突然冒出的綠光是為的什麼。不過她現在看到嫉妒經驗淡定了不少。管他為何呢,隻要能裝滿自己的瓶子就行。
姚蕊回宮稍作休整,就督促著宮女太監往馬車裡裝東西。
等金太醫到了,姚蕊才發現,第二輛=馬車已經被她裝的滿滿當當。
金太醫無法,隻能與她同乘一輛。
坐上馬車,經過三輪檢查,終於出了宮。
姚蕊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走出那高高的城牆,興奮地掀起簾子的一角四處張望著。
真不愧是京城,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店鋪鱗次櫛比,門口的小夥計賣力地吆喝著。
“還是充滿煙火味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最有意思,金太醫,您說是不是呀?”
姚蕊忍不住與金太醫閒聊道。
“嗯。”
金太醫麵無表情地應付著。
自打上了馬車,金太醫就身體緊繃,肩膀微微聳起,嘴唇抿得緊緊的,一言不發。
姚蕊忽然想到,聽說昨天薛總管宣布,下一任院史是林太醫。
看著五六十歲的金太醫意誌消沉的樣子,姚蕊於心不忍,都有些後悔前幾日為了不值錢的幾隻螢火蟲而惹逗他了。
姚蕊輕咳一聲,小心翼翼地說:“金太醫,那個,本宮覺得整個太醫院就數您醫術最高超。這個,官職乃身外之物,還是肚子裡的知識最值錢。”
金太醫這才抬眼看了姚蕊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本宮覺得,有時候官職帶來的繁榮縟節反而浪費了知識分子的絕大部分時間。這個院史也就是個虛名,您沒必要——”
“虛名?”金太醫忽然激動了起來:“我們金家五代太醫,三屆院史。以本官的醫術,這屆院史非我莫屬才是!”
“是是是,本宮也如是覺得。”
“林太醫他算什麼?半路從民間招來的,會一兩個土方子而已,竟然能當上院史?我為了當太醫,小時候自己生生切掉了一根腳趾。我為了院史這個職位,鑽研醫術,恪儘職守了這麼久——”
“等等,”姚蕊打斷道:“您剛剛說什麼?您小時候切掉了自己的一根腳趾?”
發了一通牢騷後的金太醫疏通了情緒,臉色也沒那麼難看了:“是的。老臣生來左腳六根腳趾。小時候聽說,身體有殘疾的人是無法入朝為官的,就一狠心拿了個鐮刀,在柴房切掉了多的那根腳趾。”
姚蕊震驚地看著個頭不大,一臉胡渣的金太醫。沒想到這個小老頭竟是個狠人。怪不得林太醫晉升院史對他的打擊這麼大。
姚蕊絞儘腦汁安慰道:“可是您的醫術,還是得到太後和皇上認可的。太後遇到任何頭痛腦熱都是找您,從沒有找過林太醫。”
金太醫臉上的表情舒展開來,歎口氣說:“哎,老臣也是這麼想的。皇上從出生就體弱,是老臣一直精心照顧的。老臣還以為。。。哎,細想來,林太醫確實比老臣更會做官。罷了罷了。”
金太醫這才正眼看向蓉貴妃,說道:“有勞貴妃替老臣擔憂了。”
姚蕊趕緊擺手,心下暗暗發誓,以後就是再缺經驗值,也絕對不會再刷金太醫了。
心情好轉的金太醫趁著空閒又詢問了蓉貴妃的身體情況,說他用藥絕對沒有問題,至於蓉貴妃落水後失憶和現在身體痊愈卻時不時發怔的問題,確實毫無頭緒。
姚蕊知道這都是穿越的後遺症,笑笑說無妨,能保下一條命已是萬幸。
閒聊間,六人抬轎子就到了戶部顧尚書的宅院門前。
轎簾還未掀,已聽外麵撲騰撲騰地跪了一地。
小蝶兒從外麵挑起簾子,在靜芬的攙扶下,姚蕊小心地邁出轎子。
她抬頭看著漆紅的大門和門楣上那金光閃閃的“顧府”兩個大字。
原主童年的回憶似潮水般湧了上來。
姚蕊閉著眼睛,任由原主的記憶衝刷,就像看電影似的回顧了一個庶出小女孩從小受儘欺負和委屈的十四年經曆。
再睜眼,恍如隔世,人已重生,前世如夢。
姚蕊姍姍走到祖母身邊,扶她起來。又柔聲讓父親,母親,姨娘以及其他弟弟妹妹起身。
滿頭銀發的祖母,身著華衣,頭上戴滿了珠寶金釵,隨著起身,手腕和耳朵上的珠寶叮當作響。真是一如原主記憶中那樣的精神灼爍,豪氣逼人。
父親顧泰哲一臉嚴肅,但眼角微微勾著笑意,想來應該是對貴為貴妃的女兒能回家看望父母非常滿意。
母親仍舊是風華絕代的樣子,修長的脖頸,筆直的脊背,頭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雖穿戴不如祖母那樣華貴豔麗,但精心挑選的首飾與衣服相配得當。更注重做工和品質的首飾在她的頸項、耳畔和手腕閃爍著淡淡的光輝,彰顯著顧家的體麵。
祖母拉著姚蕊的左手,母親拉著右手,父親在一旁慈祥地看著。
顧府左右邊也是高門府邸,下人們均探頭探腦地看著,四周議論聲紛紛。
姚蕊麵上掛笑,心裡卻在嗤笑,這在外人看來,該是多麼和諧的一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