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再次回歸寂靜的時候，中島敦牽扯出的笑容消失了。
他靠著牆壁，不管後背被鎖鏈硌住的疼痛，手心捧著這顆炸彈。
“主人。”月下獸在草地上呼喚著。
“嗯。”中島敦嗯了一聲，低垂著眼睛。
月下獸不解隻是殺個人為什麼主人會變得沉默，主人已經很長時間隻是簡短的說話了。
月下獸看著主人手裡的炸彈，除了這個女孩找他上課，那時候他會開口說得多一點。
幫主人治好傷，月下獸動了動耳朵猛地轉身追逐騷擾他的魔法元素。今天你們這些小光點皮癢了！
中島敦看著白虎矯健的身軀越過山丘河流，他想，讓魔法元素住進去真好，月下獸不會在那個白色空間裡隻想要他的關注了。
中島敦摸著炸彈，辛西婭還在上麵覆上了狀態固定魔法。
他看的出來。他剛剛幫她解決了點小問題。
辛西婭在防止他不小心引爆嗎？中島敦笑了下，嘴角的笑容隻維持了一會兒。
他摸出火紅色的糖果放進嘴裡。
熟悉的甜到發麻的味道。
中島敦收起這顆炸彈等待著糖果融化。
不能總是吃糖啊，辛西婭送的糖他快要吃完了。
中島敦含著甜味，算著自己還有多少顆糖計劃怎麼吃掉。
這時候他聽見五三先生問他要不要和辛西婭去那個界外空間一起上課。
中島敦愣了下低頭看了看自己，白色實驗服和滿身的鎖鏈。
他應該在這裡。
中島敦想起那個在他手下死去的女人雙目黯淡。他怎麼去見辛西婭，他殺了人。
辛西婭不會和一個殺人犯做朋友的。
“敦。五四說辛西婭想要和你一起上課。”五三見宿主猶豫，想到宿主最近的沉默寡言鼓了鼓身體說了這句話。
雖然五四原話不是這麼說的，但是這也是一個意思吧。
五三不想宿主再這樣下去，他的心理狀態已經標紅了！
辛西婭想要和他一起，中島敦坐起身，鎖鏈嘩啦啦的響著。
中島敦臉上的表情生動了些。
在開始上課前，中島敦先進去看了眼係統們融合改造的界外空間。
屬於辛西婭的實驗室變成了真實的現實，他和辛西婭的教室很空隻有兩個桌子。
中島敦走到練習室不太理解，“五三先生，怎麼練習室也分出個空間？”
這不是在麵板上練習題目的嗎？
“敦。這幾天我新進化出來的。你身邊的危險太多了，我總是幫不上忙。”五三說起這些也很委屈巴巴，它好像除了開課給獎勵什麼用也沒有。
“所以我想了想我有什麼用。除了穿越世界的空間跳躍能力我隻有調取教育資源的能力可以用。”
“這裡是我進化的武力值練習室。”五三看著年幼的宿主，“我不能讓您直接變強，但是我可以為您提供模擬老師，就像上知識課一樣。”
中島敦摸了摸手腕，他真的疏忽了身邊的變化。
五三先生有新功能了他都沒發現。
“謝謝你，五三先生。”中島敦笑了下，“很棒的功能。”
他沒有進去。手腕的鎖鏈已經消失，但是中島敦心裡的鎖鏈還在。他殺了人，用他的力量。現在他不想動用他們了。
中島敦站在六邊形的教室裡，離開緊挨著的有通往實驗室和聯係室的牆壁走向下一麵牆。
“五三先生在這裡開一個房間吧。衣帽間。”中島敦指了指地方。
“敦？為什麼要衣帽間？”五三疑惑，這和上課好像沒關係。
中島敦給他看了看自己的實驗服，“我不能穿著這身衣服到辛西婭麵前。”
銀白發的男孩想要全力偽裝自己什麼變化也沒有。
一開始是想要自己解決問題不想讓朋友擔心，現在是想要隱瞞他的變化。
五三開了個房間。這個界外空間很大，因為對於係統來說，空間技術是最不費力的。
相反理解其他的事情就很難了。
五三看著宿主刷題，用獎勵和它換衣服。白色的圓球突然歪了歪頭，為什麼宿主這時候的心理狀態降壓了？
現實裡。村上朝日正在準備最終的實驗。
光刃躺在實驗床上前看了看和自己相處了一段時光的同伴們。
“村上先生，他們怎麼了？”
“光刃。他們貢獻了自己的異能力。”村上朝日笑著擺弄著手裡的儀器。
“你看。那些紅色的光就是他們的異能力。”
光刃轉頭看見了儀器裡發光的光點。
“您要做什麼？”她摸了摸脖頸上的束帶有些緊張。
村上先生要選她作為最強的異能者嗎？
光刃的眼中浮現興奮。
“給那個不聽話的小家夥準備實驗。”
光刃愣住，白虎還活著！
村上朝日轉頭說著，目光放在光刃身上突然看見她眼中變化的恨意。
心情很好地摸了摸下巴，完全沒為吉村雅美的死傷心的村上朝日笑笑，“你要不要去看看那個孩子然後再來實驗室。”
“白虎拒絕所有人的靠近，他看起來在懲罰自己殺了人。”
“我把他關在了中心的裝置裡，你可以去看看他。”
“乖孩子。就當給你告彆世界的禮物吧。”村上朝日看著聽見他說中心裝置後瞬間攥拳的光刃。
“村上先生真的要選他嗎？”光刃難以置信。
那是個不聽話的家夥！村上先生怎麼可以信任他，把他們的異能力給他！
“光刃。你在質疑我？”村上朝日冷了神色。
光刃站直，“不。我不會忤逆長官和博士。”
“我這就去。村上先生。”
中島敦坐在地麵上，手腕上的金色鐐銬連接的鎖鏈被人踢了一下。
意外有人來了，中島敦抬頭，“你來乾什麼，光刃。”
銀白發的男孩麵無表情。
跛腳少女咬牙，“你整天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懲罰就有個被懲罰的樣子！”
“你還沒明白錯在哪裡嗎！”
“我知道。”中島敦平靜的說：“我殺了人。”
這家夥！光刃抓住銀色的鐵杆，對他吼道：“誰在乎你殺人了！你不該隱瞞你的特殊！”
“明明他在你殺了長官後讓你消失了，他應該選我！你活下來隻是因為你抵抗力電擊。你怎麼可以隱瞞這一點！為什麼不一開始表現出來！你讓我像個小醜！我以為他會選我！”
中島敦看了她一眼就轉過身，心裡想著還不如沒人來，至少安靜。
光刃捶了一下鐵籠，“你應該貢獻你的力量！”
她的聲音扭曲，“為這個國家！”
這個家夥憑什麼在這裡自怨自艾，村上先生懲罰他，不是讓他在裡麵待一輩子！
想到村上先生抱怨他，光刃恨恨地看著他。
中島敦攥緊了手。她這些話毫無道理。
他站起身看著光刃，“你一定要一個答案的話，那就是你們讓我惡心。”
中島敦鬆開手指著一個方向，“我在那裡，看著我對麵的孩子流乾血液！”
“那些孩子會死！哪怕他們是你們所說的自願！但他們應該也曾拒絕過吧！”
“頭腦會出錯，但血肉不會！”
中島敦眼眶發紅，這是他這段時間情緒第一次這麼激烈。
“我親眼看見了他們抽動的皮膚，聽見他們流下的血滴落的聲音！”
“他們的血肉在拒絕！”
他一個人，看著對麵的生命流逝，什麼也做不到。
中島敦放下手，“我也在拒絕。”
他變回平靜的神色卻好像身體裡有一團火焰，“我不是自願來到這裡承受實驗的。從一開始我就拒絕你們傷害我的身體。”
“你口中的國家，這個實驗基地沒有理會我的拒絕。”
“我不會為你們做事。”中島敦說著。
“我接受你們作為政府懲罰我殺人。但是我不願意變成和你一樣的幫凶，我做不了。”
光刃不理解白虎的固執，她吼著那些她認定的道理。
中島敦看著她仇恨的眼神，隻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在他的實驗裡。疼嗎？”
光刃愣住，嘴裡再也發不出聲音。
中島敦不再理會啞口無言的光刃，他坐了下來。
她也是疼的。
離開前她看了一眼坐在銀色牢籠裡被金色鎖鏈鎖住的白虎。
還有那雙紫金色的眼睛。
這是她生命最後看見的最明亮的色彩。
中島敦在這間牢籠裡期待著明天的學習。
再次上課他提前換上了衣服，薑黃色的襯衫鮮亮活潑，搭上暗紫色的長褲色彩衝擊很強。
靠著臉將這些色彩撐住，中島敦有些緊張。他按了幾下手腕提醒自己要笑。
最後他發現這很容易，看見辛西婭的時候男孩就忍不住笑了。
“辛西婭。”含著笑意的聲音念了她的名字。
中島敦的嘴角笑著，這個男孩嘴角的弧度很長時間沒這麼大了。
他的朋友好像剛剛睡醒。
辛西婭起床洗漱好，但是還沒梳頭發。火紅色的長發不聽話地蓬鬆。發量多就是這點不好，早上醒來就亂蓬蓬的。
辛西婭正想著自己應該是最早來的，一轉頭就聽見中島敦的聲音。
“敦！你來得好早。”辛西婭笑了下，一邊想辦法讓自己的頭發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