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中島敦眨了眨眼，他怎麼會有殺人的想法。
金燦的眼睛看向那些持槍的黑衣人，中島敦後知後覺地想他們是什麼人。
他的目光讓包圍他的幾人下意識發怵，麵前隻是一個小孩，但是比起以往的抓捕，這個孩子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同。
抱著槍的黑衣人下意識皺了眉，和那些殘廢異能者不同的是，這個孩子的眼裡沒有恐懼。
沒有恐懼？
剛剛因為圍困住這個異能小孩放鬆的心情瞬間緊繃。
槍口對準中島敦的一瞬間，他的脖頸被緊緊握住。
中島敦扼住這個人的脖子，頭一次做這種事，他的動作很緊張。
越是緊張，他的手就越是扣緊。
被他撲倒鉗製的黑衣人呼吸越發困難。
“你們是什麼人？放我離開，否則我不會放開你們的同伴。”中島敦站著，努力讓自己的動作顯得凶狠。
事實上他不用努力做這件事。當他用自己的雙眼看著他們，顯露異於常人的虎爪搭在成年人的脖子上至其麵目青白的時候他已經足夠讓這些人恐懼。
但有時候恐懼帶來的不是妥協。
尤其是這些人並不在乎同伴的死活。
麵對露出凶相的異能者，剩餘四人做出的選擇是殺死他用來威脅他們的工具。
中島敦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這太出乎他的認知了。
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中島敦的身上被血液染紅。
幾顆子彈沒入了黑衣人的胸膛。他們沒有選擇爆頭，隻是因為他們得到的命令是要這個異能者的活體。射擊頭部很可能會意外射擊到中島敦的心臟。
中島敦看著這些人並不在乎的神情。
平靜於死亡的血腥，唯有的緊張也是在等他的動作。
金眸恍惚，鮮血在中島敦的臉上，嗅覺本就靈敏的他這時候清晰聞見了帶著一絲熱氣的血腥。
中島敦的雙眼恢複了紫金的顏色，染血的臉緩緩看向懷裡胸膛洇濕了大片血液的人。
他快死了。
他們殺了他。
近距離接觸了死亡，中島敦的神情一瞬間崩潰了。
不同於從前發現那個男孩在牆角死亡，這一次這個人的死亡和他有關。
他隻是想要離開這裡，沒想要有人真的死去。
這個六歲的孩子猛地推開已經死亡的人，手不斷地按著這個人的胸膛。
“五三先生，他這是怎麼了。他沒有死對不對。”
中島敦不敢相信地在內心問著，手慌亂的去堵那些槍口流出的血液。
他的神色驚慌，同類的血腥氣更是刺激了這孩子的神經。
剛剛還產生了殺戮想法的孩子現在因為內心的善意驚恐同類的死亡。
善與暴的兩麵在這孩子身上就像是虎的斑紋，黑白相生。
“他已經死了。”五三在檢測這個人類的狀態後說出事實，心裡在擔心宿主的狀態。
他的精神壓力在增大。
死了？聽見這個結論，中島敦跪在地上，手無力地鬆開，紫金的眼睛看著手上染滿的血。
鮮紅的手指提醒這個六歲的孩子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被一群人追殺，他找了個他威脅他們放他出去，現在他死了。
這個人剛剛想要殺了他，現在死了。
中島敦並不為這個人的死亡悲傷，他的恐懼和慌亂出於見證了同類相殺的無措和大腦空白。
人怎麼可以殺死人類。
安靜的空間內，隻有這個孩子在難以接受這件事，幼小的身體呆坐在屍體的旁邊。
五三展開藍色保護罩保護著內部的男孩。
血液快速蔓延出了保護罩。
五三想要安慰宿主，可是作為一個係統，它無法共情人類的死亡，說出口的話很乾。
“宿主正麵臨極大威脅，請儘快離開。”
說出這句話，五三就愣住了，離開？這種情況他的宿主怎麼離開！敦出不去！這些人還可能傷害他！
氣憤的心情在數據流裡誕生，白球頭一次覺得自己的係統語音是句廢話！
緊接著，像是被一腳拍進網中的皮球，他被迫收束了藍色保護罩回到了宿主體內。
用來防護火鉤的保護罩沒有擋住地麵的電擊。
直到身體被電擊震顫到麻木暈倒，中島敦的眼前是自己染紅的手。
中島敦再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具鐵籠中。
銀白發的男孩被緊緊扣在鐵籠一麵的鐵皮上，手腳被特製的皮革勒出紅痕，年幼的手因為血液的不通暢發紫。
中島敦緩緩睜開眼睛，一眼看見的就是地麵的鐵皮和自己懸空的腳。
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黑褐色的血漬還在那雙手上。
中島敦想起來了，有一個人死在了他眼前。
眼前眩暈了一下，中島敦強迫自己回神關注現在的情況。
他現在很危險，他被人抓了。
用力拽了拽手，中島敦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而且手臂麻痹感很厲害。
怎麼會動不了，異能力也用不了，這是什麼地方！
那些人把他抓到了哪裡！
無法依靠異能力脫離的情況讓中島敦神色中出現驚慌，他抬頭看向周圍，接著驚慌的神色徹底僵在他的臉上。
他的對麵也有一個鐵籠。
透過鐵籠的欄杆他看見的是對麵鐵籠內的三個孩子。
中島敦的目光被他們吸引，心神一瞬間停擺。
和綁著他的手腳相同的皮革在他們身上，但是中島敦看見有個孩子半個身子都被包起來了。
他沒有下半身，另外兩個孩子也都不健全。
一個隻有一條腿，一個兩條手臂殘缺。
皮革將他們牢牢限製在鐵籠的鐵皮上。
中島敦的視力幫他看見了在皮革下隱隱滴落的血液。
這到底是哪兒？
口中發乾，意識到情況不好，中島敦在內心呼喚，“月下獸，五三先生，你們還好嗎？”
他第一時間想確認他們的安全。
“宿主，我在。”五三重新獲取了和宿主的聯係，聽見中島敦的詢問立刻回道。
“主人，你還好嗎？”月下獸無力地趴在精神空間內，它感覺自己的四肢都不聽使喚。
“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中島敦舔了下蒼白的唇，“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全身沒有力氣，而且身體很麻。”
藍色數據流的白球知道，它看著宿主的狀態向他報告，“宿主，你的身體目前被注射了麻醉劑，還正在遭受持續的電擊。”
電擊。中島敦轉頭看了眼勒緊自己的皮革，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內側紮進他的手腕。
中島敦再次試著挪動自己的手臂。
皮革內側的針刺感應到他的反抗注入了更強的電流。
“啊！”中島敦被瞬間增大的電流擊中慘叫出聲。
疼。好疼。
受傷後很快就會好，但是他還是個怕疼的孩子。
中島敦的眼中溢出痛苦的淚水，手臂震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