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他。
這個熟悉的外號,他這段時間都在聽這個外號。
“西村?你有什麼事嗎?”不想告訴西村茂他在乾什麼,中島敦抿了下唇反問回去。
“這是什麼?”西村眯起眼睛,抬腳踩在了他的練習上。
井口大郎不理解西瓜頭為什麼來找中島敦,吸了吸鼻子在他身後疑惑地看著他。
西瓜頭要欺負他嗎?
中島敦沉默了一下,他寫的文字被他踩花了。
辛西婭交給他的語言。
內心重新出現了氣憤的心情,他在為自己寫的東西被毀了氣憤。
月下獸的眼睛亮了一下,主人!
被那個人類毀掉馴服的主人要反抗了嗎!
“我做錯了什麼了嗎?”中島敦低下頭,手指緊張無措地抓著衣角,眸光暗淡。
月下獸咬牙,沒有。
都怪那個人類!生氣的月下獸向前撞了一下屏障,還是出不去讓他的虎息聲更大。
自從他去了那個地方,這層屏障就一直隔絕著它和他!
主角不接受它,也不接受自己!憑什麼!
西村茂看著他這副熟悉的模樣眯起的雙眼放開了,“啊,沒有,我們隻是來找你聊聊。”
“你手上的是什麼?”
“我記得院長先生不允許你出孤兒院。不可能買東西的你手裡怎麼會有新東西。”
手上。中島敦低下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手,是平山夫人送給他的紅繩,瞳孔縮緊,他忘記把它放進空間裡了。
但他沒有追問他寫下的那些文字的事情。中島敦沉默一下後告訴了西村茂這是怎麼來的。
“這是平山夫人給我的。”
“昨天我幫忙後,平山夫人給我的。”他抬起頭對他笑了笑,“西村,我真的沒有出去。”
看著靦腆笑著的中島敦,西村茂聽見這是孤兒院新來的廚娘送給他攥緊了手。
那個暴躁老太婆?!
為什麼中島敦和這些大人的關係都這麼好!
見他不說話,中島敦疑惑地重複一遍,“西村?”
“切,我們走。”西村茂沒有理會中島敦的疑問,拉著井口大郎就離開了這裡。
看著他們離開,中島敦想著他這樣的應對是正確的答案嗎?
他露出發抖緊張的樣子會讓他逃過更難聽的話。
可他沒有感覺到心裡的輕鬆。
中島敦蹲下繼續寫著文字,隻不過這次他打開了係統在係統麵板上練習。
這樣不會被打擾。
寫下文字的筆沒有停頓,中島敦的腦中想著剛剛井口的樣子。
麵色發白。
井口的感冒還沒有好。
抿了抿唇,中島敦停下來了,紫金色的眼睛看著藍色麵板。
他想起來那個死去的黑發小孩。
井口會害怕死亡嗎。
下午上完課程,中島敦坐在圖書室對自己的係統提了一件事。
“係統先生,我今天的課程獎勵可以換成絲線嗎?我想要紅色和金色兩種顏色。”
他碰了碰麵板上的白球,“我想要給辛西婭編個禮物。”
數據流裡的白球動了動,“好的,我會滿足您的要求。”
“謝謝係統先生!”中島敦看著手裡拿到的絲線臉上的笑更高興了些。
白球在數據裡看著它要送給宿主的禮物,向審查它的係統中心回複。
“宿主的生日是今天,我利用了跨世界渠道拜托另一位宿主幫我購買禮物。”它知道自己的行為是超出規定的,但是為了讓敦開心些它不後悔做這件事。
係統中心接到這條信息後沉默了一會,“你違反了規定。但是你做出的自主行為正是我想看見的。這次錯誤係統中心不會追究。”
“而且作為中心,你提醒我了,我們的小宿主們是要過生日的。”
白球愣愣地聽著,中心不會對它做出懲罰還要給宿主過生日?!
它的猜想沒有錯,但同樣作為係統的中心顯然不能想出多有活力的過生日的創意,它隻是能讓係統和宿主見麵。
“界外空間會裝備到你的數據上,它可以讓你和宿主真實見麵。你也可以邀請另一位宿主和係統參與這場生日。”
“謝謝您。”白球有些激動。他能和宿主靠近了!
認真編織著手繩的小孩還不知道自己今晚有一場生日慶祝。
金紅兩色的絲線編織成了小花的樣子。中島敦的動作還不熟練,但是他是個對待朋友很認真也很珍惜的小孩,準備禮物用了十足的仔細,逐漸成形的手繩看起來就很精致。
看著快編好了的手繩,中島敦問了係統一個問題。
“係統先生,孤兒院不允許兩個孩子打架,如果我想要反抗是不是在犯罪。”
麵板上的白球滑過齒狀的痕跡,它的數據庫沒有教他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它想要回答。
它搜索了地球資料。
“您做出這樣的行動是正確的,麵對傷害要反擊。”這是它見過資料思考後的答案。
藍色數據流裡的白球看向成長日誌裡一幕幕讓它不適的笑臉。
它確信,宿主應該反抗。
白球展開了麵板播放起了它搜索到的資料,“人類將您的遭遇歸類為霸淩,根據我的觀察來說,您做出任何反抗都是為了保護自己。”
中島敦沉默地看著麵板上播放的教育片。
他在這裡的處境是不正確的嗎?
紫金色的眼睛更加茫然,一直以來在孤兒院裡他都在說服自己習慣這些,可他要習慣的事情是錯誤的。
“西村,你給山田出的主意真的好嗎?”井口吸了吸鼻涕,腦子有點暈。
“你管這個乾什麼,反正不會找到我們頭上。”西村慢悠悠地走著,斜了一眼生病的井口。
“上次你吃的糖果是你從山田那裡拿的不是你從外麵賺錢買的。”井口停了下來,“山田偷走的糖果,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西村看著不動的井口跳腳,語氣彆扭的指責,“怎麼會是我出的主意,你也看見了我不告訴山田方法,他會揍我的。”
“可你和我一樣高,山田比你矮好多,他打不過你。”
“是你想要針對中島敦。”井口說著。
“你想乾什麼?”這下,西村冷冷地看著他。
“你不該這麼做,西村。你做的事情太過分了,你知道把中島敦關在寢室外麵會發生什麼。”井口的腦子更暈了,他的感冒最近加重了很多。
“他會像我一樣感冒,可能還會像上一個小孩一樣死去。”井口想起了那個姓木村的小孩,他們冬天看見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他的臉色白了白,“西村,你不該給山田出這個主意。”
“那家夥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我不過是引導他實現。”西村對這件事沒有後悔的意思,“我勸你最好也不要去幫中島敦,至少在山田手裡的糖全部給出去前不要去幫他。”
“你以為孤兒院的大家看不出來他是清白的嗎?清白有時候不重要。”
“我知道。可是西村,你不隻是想要欺負他讓他沒有清白,你現在想要殺死他。”井口不明白,“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你也相信禁閉後的中島敦是個壞人嗎?”
“這和你無關。井口。”西村提醒他,“我才是你的組員,中島敦不是。”
井口不說話了,因為他的身高和性格他在孤兒院隻有一個朋友,就是他的組員西村。
中島敦在練習室裡多寫了一會兒作業才回去寢室,這個時候他也希望能多減少和山田他們麵對麵的時間。
打開寢室門,中島敦先看見的是自己床上的亂象。
他的被子被扔在了地上。
“啊,是小偷回來了啊。”山田坐在中島敦的床上笑著。
“發現了嗎?你今天沒地方睡了。我建議你出去睡。”
中島敦看著他囂張的笑容瞳孔縮緊,他不能出去,在外麵睡會生病!
身體僵住的銀白發小孩被推著趕到了山田麵前。
中島敦踉蹌一下站穩,肩膀還被壓著。
是曾經和他同組的人。
“山田,你又乾了什麼?”中島敦看著他,紫金色的眼睛裡灰暗著。
這次他又帶了什麼罪行來找他。
“我可沒有那麼多心思設計你。”山田坐在床上,“聽說那個老太婆送了你一條手繩。”
“你藏在什麼地方了?”
“今天不交出來,你就出去睡。”
山田看著麵前突然盯住他的人威脅著,“還記得在外麵死的那個嗎。當時你很害怕,現在應該還沒忘吧。”
中島敦還沒說什麼,原本壓著他的人在山田話音剛落的時候就給了他腹部一拳。
小孩剛被白球養的有了一點肉的臉瞬間白了。
中島敦被肚子上的痛感刺激得發抖,一陣惡心,“我不會給你的,絕對不會!”
如果交出去了,平山夫人送給他的手繩一定會被毀掉的。
他不會給他們的。
“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山田說了一句。
和那天相似的像是被放進甩乾桶裡的眩暈,中島敦難受地乾嘔。
被父母拋棄後他被帶到了這個孤兒院,他一直以為這樣被對待是正確的。
被強製搜身的小孩乾嘔著,這不對,這是霸淩,是歧視。
他們沒有把他當作是同類。
紫金色的眼睛裡痛苦著,在係統和辛西婭帶來的夢幻和孤兒院不正常的對待間清醒著。
心臟跳動的聲音清晰地在耳邊響著。
要反抗。
中島敦在眩暈中清醒,老師的教導是對的,妥協隻會一時好受。
跟著係統學習的中島敦在這個被隨意搜身的時候意識到了自己處境是不正常的,是應該反抗的。
“組長,沒搜出來。”搜他身體的男生停了下來,中島敦蹲下,忍耐肚子的難受。
“沒有?”山田靠近了中島敦,“你把它藏哪裡了?”
中島敦鬆開按著腹部的手,聲音微弱卻很冷,“我不會告訴你的。”
“不告訴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常去的地方?被院長先生限製不許出孤兒院的你還能去哪兒。”
“圖書室?也許你把它藏在那兒了。”山田笑著。
下一秒他的笑容更大了。
銀白色的短發遮住了眼睛,中島敦伸手抓住了山田的衣領,狠狠帶到了地上。
精神空間的月下獸立刻站了起來,主人。
它低頭看了下光亮起來了的毛發再看看外麵坐在惡心家夥身上的主人。
虎牙閃出冷光,壯碩的白虎興奮地低吼。
中島敦壓住山田,他看著這個曾經的朋友,手上緊緊的攥著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