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1 / 1)

如果手指能輕輕插入她的發間,那麼指尖纏繞秀發時,是指尖隨著秀發遊走還是秀發隨著指尖跳躍?

齊珩的喉嚨一緊,胸口情緒翻湧,腦子也亂七八糟的,偏那乾淨白皙的脖頸此間竟有些晃眼睛,讓人移不開視線,如果手指也……

他突然間想到了那本書上的內容,一瞬間呼吸又加重了幾分,偏偏控製不住自己不去想。

不過,“你去裁縫鋪乾什麼?”蘇嶼微微側頭問齊珩。

這幾天蘇嶼和羅氏在裁縫鋪和齊家來回行路,因著生意不錯,二人相伴趕著牛車也有奔頭,且樂得自在,齊珩在下了書塾後卻不去回家溫書,是有什麼事嗎?

柔軟的頭發變為精致漂亮的側臉,齊珩一下子從想象中回神,驀地攥緊了拳頭,腦袋清明後覺得自己真下流,在白天,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剛剛……竟是在褻瀆她。

齊珩的臉發燒,見他沒說話,蘇嶼狐疑的看過來,他狼狽地躲開蘇嶼的視線後扔下一句“要你管”就快一步走在了前麵。

“嘁,”不說就不說,誰稀得知道,她就多餘問這一句,蘇嶼癟了癟嘴,悔的咬自己下唇一瞬,她為什麼就學不會齊珩這個樣呢?

這模樣可真讓人羨慕,嘴跟抹了鶴頂紅似的,一副彆人欠他萬兩黃金的欠揍模樣,感興趣的就搭兩句話,不感興趣的就冷眼掃過,彆人還能拿他當大爺般哄著。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蘇嶼咬牙切齒,啊不行,她今晚還有生意上的事情想跟他商量,姑且先忍一忍。

裁縫鋪的生意變好,眾人的乾勁都足了幾分,張大明喜笑顏開地問好,“掌櫃,齊哥。”

衛巧兒與齊珩問好的時候,蘇嶼突然察覺到一種可能性,齊珩不會是看上衛巧兒了吧?沒這個道理,但也可能有。

想到這兒,蘇嶼的心情卻不好了那麼一些,隻是自己沒察覺到而已,她冷眼瞥過交談的兩人,卻是自顧自地忙活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眼看著太陽下山,蘇嶼也將之前沒賣出去的衣服整理出來了一個單子。

如果明日順利和吳子瑞談成這筆生意,如果吳子瑞此次去福州能順利將成衣賣出,那她腦中的這個想法就有變成現實的可能性。

蘇嶼去隔間看縫人忙活,旁人都一臉喜色,偏林娘子有些愁眉苦臉外加心不在焉,蘇嶼察言觀色地猜測出來幾分,她直覺林娘子今天會找她的。

果不其然,裁縫鋪的人都走了後,隻剩林娘子慢慢走過來,苦笑著張口,“蘇掌櫃,乾完這月,我下月就不來了。”

“可是出了事?”蘇嶼一語中的。

林娘子起先支支吾吾不肯說,蘇嶼見她那模樣,想了想,“可還是曹氏之事?”

蘇嶼言罷,林娘子眼淚“刷”就落下來了,道,“他們讓我還是提供衣服樣板,我既知道這會損害咱嗎裁縫鋪的生意,自是不再肯,但他們以我兒子要挾我,我兒子現在在劉家書塾讀書,昨天回家來跟我說他不想讀書了,一問才知這曹氏買通了幾個一塊上學的學子,欺負他,撕他的書,往他衣服裡扔蟲子倒水,我兒子現在不敢去私塾,鬨著要退學。”

“無恥!”羅氏恨恨罵道,當真無恥之極,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

蘇嶼眉目低垂一瞬,想了想叫著齊珩,“阿兄,你進來一下。”齊珩在外裝牛車,聞言立馬應聲進來,“何事?”

簡單說了下情況,蘇嶼說著解決的法子,“你在私塾照顧照顧林娘子的兒子,那幫小子年紀不大,不外乎受過指示,你嚇唬嚇唬他們。而如果曹氏敢真的動手,我們就去報官。”

林娘子後怕的厲害,“能行嗎?”

蘇嶼笑著安慰,“你跟了我這也有倆月多了,可見我怕過事?你放心,縣令的兒子裴公子你也見過的,他與我阿兄是同窗而讀的好友,是吧阿兄?”蘇嶼把堅定的眸子投向齊珩。

倒也不是蘇嶼托大,隻是這樣安慰林娘子,林娘子心裡會好受些。

而身份雖是身外之物,但行走於市井,少不了要用這些去威懾一些人,去擺平一些事,從前為高門貴女時她就知,現在為布衣鄉姑時亦知,她從不羞愧於去使用這些權力。

齊珩垂眸笑了笑,忙點頭應著陪襯她,隻覺得蘇嶼這擲地有聲的模樣是如此的伶俐靈動,處事之方式寵辱不驚,出口之言語不徐不疾。

齊珩看她認真地跟林娘子說話,眉如新月,目若秋水,朱唇皓齒,明明是個可坐高台的清麗的畫中仙,而做的事卻讓齊珩覺得是如此的奪目絢爛,突然想起裁縫鋪被燒時她振臂高呼的樣子,齊珩又輕笑出聲,的確不怕事。

裁縫鋪的這些人都叫她掌櫃,但在齊珩眼裡,他還是一直把她當做需要護著的人看待,齊珩之前聽衛巧兒說起時不覺有什麼,現在看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樣,嗯……還真有一股魄力在,是能乾大事的人。

“況且,我這以後還有大買賣要做,林娘子手藝好,到時候得為師傅,我等著你帶徒弟呢。”

林娘子抬起頭,有些不確定的看向蘇嶼,她心裡拿不定主意,但和蘇嶼溫柔卻堅定的眼神對上,她心裡一下就不怕了。

那雙眼睛裡的決心和力量,讓人真的無法抗拒,給人發自內心的勇敢,在說著“和我一起麵對”。

牛車晃晃悠悠的到了家門口,羅氏下車去開門,蘇嶼現在可以輕巧的跳下車,也不用管什麼淑女不淑女,她來這兒真的變了好多。

齊珩用手指指向蘇嶼的腳,話是關心的意思,語氣卻是有點怒意的,“哎,腳。”好了傷疤忘了疼,不夠讓人操心的。

羅氏聽聞也轉過頭來看蘇嶼,蘇嶼自知自己剛剛的行為無所顧忌了,隻對著羅氏俏皮的伸了下舌尖,忙去幫著開門了。

孫媽媽從裡麵迎出來,和往常一樣,“廚房裡火候差不多了,娘子看下應該就可以開飯了,我就先回家了。”

羅氏去廚房看著灶台忙活去了,隻餘下蘇嶼和齊珩收拾布匹和成衣,他們還需要把牛牽到牛棚裡,然後添上草料。

把牛的牽引繩子解開,蘇嶼正認真地忙活著,卻不期然聽到齊珩的問話,“聞琅,是誰?”

蘇嶼眼眸一閃,齊珩怎會……突然想起來他幫她收過信件,略一遲疑後,蘇嶼想,要不就裝沒聽見吧,她不想提起聞琅的事。

蘇嶼充耳不聞,沉默不語地依舊繼續解著繩子,卻未想解開後,準備牽著牛進牛棚,手腕就被齊珩扯住,齊珩語氣淡淡地,即使是問話卻也沒什麼起伏,仿若確定般,“是你那個福州的朋友?”

眼看堵到臉前問,蘇嶼隻覺避無可避,她欲從齊珩手中縮回手腕,卻沒想他根本沒有鬆開的意思,蘇嶼蹙眉上下打量著齊珩,不悅道,“是,怎麼了,你乾嘛?”

“什麼關係啊,還千裡迢迢互通書信?”齊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蘇嶼看,從她的眼睛看到嘴唇,然後停留,然後等著她開口。

“朋友。”蘇嶼不自在地吐出兩個字,不過顯然這個回答並不讓齊珩滿意,他依舊箍著蘇嶼的手腕。

齊珩想了一天,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問清楚,不然這個疑問會一直存留著,亂人心智,可卻始終問不到重點,現在還似乎還惹了她生氣,但他就是不想放手。

蘇嶼把手腕抬起,亮到二人麵前,給齊珩展示著,眸中閃著疑問與質問。

齊珩握的很緊,蘇嶼掙紮之下有些疼,她真的有些生氣了,眼睛裡也有小火苗,她也不明白齊珩到底想乾什麼,開口帶著怒意,“乾什麼這麼看著我,能不能先放開?你弄疼我了。”

“所以,什麼關係?”齊珩的目光逐漸變得有些淩厲,然後沉沉地開口。

蘇嶼覺得齊珩不可理喻,她看著他,她不想去想齊珩今天為何如此莫名其妙,因為她很生氣,對齊珩這種無禮行為,蘇嶼撇過頭,不再看齊珩。

她側著臉隻晃了晃手腕,倔強道:“你愛握就握,那就僵著好了,反正一會嬸娘出來,再不濟桑寧也會出來,那時你真要解釋一下你現在的離譜行為。”

“離譜?”齊珩的目光變得陰鬱,他自嘲一笑。

蘇嶼聽他的話,怒意也上頭,“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針對我。”

寂靜的夜色,月牙彎彎,已爬上枝頭,蘇嶼回頭對向齊珩的眼睛,聲聲質問,“我沒猜錯的話,從剛開始來的時候在那個小巷子你就討厭我,齊珩,我自認為我沒做錯什麼。”

齊珩的眉毛越皺越深,他按捺住想要脫口而出的衝動,一言不發地看著蘇嶼繼續說話。

“我承認剛開始來的時候,沒去解釋婚約的事,讓你生出厭煩之心了,因為我人生地不熟,我不知道你們的脾性,我怕你們會苛待我,所以我……”蘇嶼壓抑著火氣,向齊珩解釋著。

唯這一次,隻這一次,她隻示弱這一次,解釋清楚。倘若齊珩以後再這般針對她,她定會反擊,她也不是麵團捏的,平日就是太收斂脾性了,弄得齊珩才敢這般欺負她。

“可是你親口拒絕後我也沒纏著你啊,你讓我拿你當親哥哥看待我雖不滿但也照做了,所以,”蘇嶼恢複了平靜,詢問著,“能不能對我也寬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