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訓責罰(1 / 1)

囚妻虞娘 雩不見 4253 字 3個月前

楚元煜艱難爬前一步,反縛的手腕還被慕容蟬拉著。

“是為娘教育你太少了。”慕容蟬忽然累了,“過幾天搬回來住,皇上那邊我去說。”

“娘,我已經長大了,真的。”楚元煜將臉埋在枕頭裡痛哭,這是她第一次在慕容蟬麵前如此崩潰,選擇在床上教訓她,像對娼/妓的一樣,是對她尊嚴的侮辱和磨滅,以此來達到烙印她靈魂的效果。

蕭隨說的,難道是真的嗎……

慕容蟬要的就是她不敢跟男的勾扯,那些男的是什麼貨色,當她不清楚麼?一個侍衛也想爬到主子頭上。

“父母之命,豈容你想如何就如何?與侍衛拉拉扯扯,若你不是女扮男裝當了太子,當年和親西北、現在死了的就是你,哪裡輪得到慕容秋?”慕容蟬居高臨下看著楚元煜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心裡半分不動。

楚元煜一身皮囊白如凝脂,手撫摸過的地方還會敏/感得起一身顫栗,抖上一抖。慕容蟬很早就知道,自己女兒生了一副好相貌,若不是她看得緊,人人都想沾指。

男人都愛勾引女人,又不對女人負責。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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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煜被淺幽扶著下了轎子,一腳深一腳淺走進殿內。

侯仲和靜鸞見了幫忙去攙扶楚元煜,靜鸞眼中含淚,而侯仲則略微焦急詢問淺幽,“這是怎麼了?殿下怎麼變成這樣了!還有蕭隨,剛剛來了一夥人,說是鳳鸞殿的,一群人氣勢洶洶提著刀要殺蕭隨。”

楚元煜被扶著坐到椅子上,背後和屁股都疼得嚇人,於是又被攙扶到軟榻上躺著,她麵容蒼白,唇色也極淡,即使聲音哭到啞了也要問,“蕭隨呢?去哪了。”

靜鸞抹了淚去翻藥箱,淺幽看了眼侯仲,想叫他出去,畢竟殿下要上藥會脫衣,可是殿下又叫住人問問題。

所幸侯仲語速極快,“蕭隨跑了!他也是個機靈、呃,貪生怕死的,一看來者不善,溜得比兔子還快,後來鳳鸞殿的人發動我們所有侍衛一起抓,都沒抓到他。”

“不過他也沒討到好,胸口被禁軍捅了兩刀,眼下不知去哪裡療傷了。”

楚元煜像是被這句話逗笑了,笑得可憐,是啊,也就隻有她,被打還心甘情願給人綁了手,打到怕了也不敢跑。

“好了,侯統領先出去罷,我們來給殿下換藥了。”淺幽輕輕扶著侯仲的胳膊,侯仲紅著臉就說,“好好,姑娘們先伺候殿下。”

靜鸞和淺幽明麵上是皇後派來給太子開葷的宮女,實際上是皇後的暗線,畢竟楚元煜也真沒有那能力去通房。

楚元煜的外衣被揭下來,露出猙獰的傷口,靜鸞心疼得緊,“怎麼下這麼重的手,殿下疼得臉都白了。”

淺幽心裡有愧,卻也說不出什麼話,因為不往嚴重了些說,怕皇後不願意出手除掉蕭隨這個禍害。

隻是沒想到,皇後動了那麼大的怒火,把楚元煜責罰得那麼慘。

二人忙著給楚元煜上藥,卻聽楚元煜喃喃道:“本來不該如此的,也許再過幾日,孤就能讓蕭隨放下仇恨……”

淺幽聞言擰眉,“殿下,您怎麼還想著他?這樣的男人,一沒擔當,二沒權力,哪值得您去掛念呢?”

靜鸞捅了淺幽一下。

楚元煜淡淡看她一眼,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跟蕭隨之間什麼也沒有,卻還是要遭這趟罪。

母後寧願信她一麵之詞,也不願意信我,蕭隨離開東宮,之後又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也是,畢竟她不是慕容蟬的親生女兒,還沒有楚修成好掌控。

楚元煜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她還沒有看到,那日,去摘月閣前,蕭隨說要給她看的把戲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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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楚元煜側躺在床上,看著靜鸞要將蠟燭熄滅,她出聲,“誒,彆熄。”

靜鸞把蠟燭輕輕放下,蓮步微移到床邊,手撫摸著她的肩膀,“殿下可是哪裡不適?告訴奴婢一聲。”

楚元煜說:“把蠟燭放床邊這張桌子上吧,孤還沒有睡意,等孤要睡了自己吹滅。”

聞言,靜鸞也不好多勸,顧忌著殿下的身子和心緒,她補充了聲,“殿下莫要熬太晚了,仔細身子。”

“嗯,知道了,你去歇息罷。”

“是。”

等靜鸞走後,楚元煜手撐著床艱難起身,牽扯到背後的傷口,她疼得“嘶”了一聲。

窗外明月皎潔,如霜雪,如美夢。楚元煜望著圓月,目光一寸寸移過屋內的布局,直至熟悉的桌邊,蕭隨都會站在那裡。

以後再也沒有了。

楚元煜心內覺得十分孤寂,分明是位高權重的太子,可是仍似形單影隻,沒有人站在自己身邊,唯一的蕭隨,雖然不那麼聽話,但也不在了。

楚元煜一雙鳳眸蓄著淚水,將落不落,她慢慢抱緊自己,喉中哽咽聲近似於無。她覺得好累,好累。

蕭隨說自己不是慕容蟬親生的,她翻出來慕容蟬的衣物,雙手緊緊攥著它,出了層層褶皺,楚元煜的目光留戀不忍,終於是低泣出聲。

你不是我的娘親,那我的娘親是誰,家又在何處?

我的親娘,也會像慕容蟬一樣,用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我嗎?

燭光跳映在楚元煜的臉上,隱約照亮著她,飽含絕望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滴落。

為什麼這個世界要這樣對待我,是不是我不應該出生。楚元煜找不到留戀不舍的地方,處處受人牽製的生活,如何能開心起來?

“噠!”

“誰!”楚元煜哭得正傷心,聽到窗邊傳來聲響,將手中的衣物賽到被子裡,一雙濕潤的眼頓時鋒利投向那邊,這一看,她看到熟悉的人影,怔住了。

蕭隨這次進宮費了些功夫,因為帶傷,但好歹是進來了,他看到坐在床邊上的殿下,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殿下,是我……”

走近一看,他才發現楚元煜的臉上帶著未乾涸的淚水,蕭隨當下心裡一沉,三步化作一步半跪在楚元煜腳邊,“發生了何事?殿下為何半夜如此傷心。”

楚元煜從怔愣中回過神,後知後覺去抹臉上的淚水,一抬手,寬大的袖子順著胳膊滑落,露出猙獰的紅痕,她又是膚色白的,哪怕在黑暗中,蕭隨也一眼能覺察到。

蕭隨握住她的手,拿到自己麵前發現真的沒有看錯,楚元煜的手上有被捆綁過的痕跡,他又拿過另一隻手,同樣發現了。

“這是怎麼回事?殿下,是誰捆的你!”蕭隨臉上帶了怒容,恨不能將那人千刀萬剮。

他那麼珍視嗬護的寶貝,是誰欺/辱了她?

楚元煜忍了又忍,終於是哭出聲,像無助的孩童遇到替她出頭的人,她哭的太急了,上氣不接下氣,“蕭隨,我,我……”

“殿下!”蕭隨看她哭的模樣心揪痛起來,生出綿密針紮的痛感,他連忙起身坐到床邊去擁抱楚元煜,但不知道碰哪兒了,手剛搭上去,楚元煜就喊著疼。

“不要碰我的背。”楚元煜說,“疼。”

蕭隨震住,慢慢把手收了回來,心裡的暴戾直升,已經想好要如何淩遲仇人的血肉。“是皇後,還是皇上打了你,又或者是慕容王爺,慕容世子……”

楚元煜聽他跟報菜名一樣念人,禁不住笑了一下,“噗。”蕭隨拿了帕子給她擦臉,“殿下認真告訴臣,臣替你報仇。”

一聽這會,楚元煜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浮現出一種毫無生機的絕望感,“報仇,孤找誰報仇?報了仇以後呢。”

“元煜。”蕭隨擰眉,“你看著我,你不是太子,我也不是下屬,我們是自由的,你隻要想,我就帶你走。”

淚水再一次滑落,楚元煜咬唇慢慢搖頭,“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算逃得了慕容府,也逃不過父皇的手心。”

蕭隨:“隻要你信我,我就一定有辦法帶你走,帶你遠離一切不開心的人和事,再也不會有人打你,罵你,欺壓你。”

楚元煜:“我不相信……我位置比你高,還尚且如此,更何況你背負血海深仇,莫要再說了。”

蕭隨目光深深看著楚元煜,瘋狂的占有欲和侵略性被他艱難壓在心底,不能嚇著他的殿下了。

“辦法還是有的,隻是需要付出代價。隻要殿下舍得。”

楚元煜問:“是什麼?”

蕭隨卻不說了,他知道楚元煜一定不願意看到慕容府式微,不願意放棄一切,他轉而說道:“殿下,臣有幾個字,想寫給殿下看。”

“宣紙在案上,你去拿。”楚元煜看著蕭隨研磨,提筆毛筆在紙上連續寫了十六個大字,行筆間揮墨如風。

末了,蕭隨放下毛筆,將紙拿到楚元煜身旁坐下。楚元煜接過來抖了一下,借著燭光,隻見上麵寫著:

秋草逢霜,有才無命,憂愁怨苦,事不如意。

楚元煜一字一字看完,心中猛地錐痛,她與這些文字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有一瞬間像心死了一般,她揉皺了紙張,正如她無法舒展的命運一樣。

“蕭郎……”

蕭隨抱住她的頭,聽她埋在自己胸口哭泣的聲音,連帶著自己的整個胸腔也震動起來,他一邊輕拍楚元煜的肩膀,一邊安撫她,“都會過去的,殿下,哭完就好了,臣一定替你報仇……報仇……”

他一手撫摸著楚元煜三千青絲,“殿下,是臣的錯……早知會連累你受罰,我就……”蕭隨內心悔恨,心口破了個窟窿眼,楚元煜的眼淚就往裡麵灌著,沉甸甸的都是痛苦。

蕭隨:“臣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殿下。”

楚元煜渾渾噩噩睡了過去,蕭隨給她仔細調整姿勢免得壓到了傷口,又擰了布給她擦洗臉和脖頸,整理床鋪時,蕭隨看到與被子卷到一塊的衣物,他默默拿了出來。

慕容府,當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既然如此,蕭隨牙齒咬的咯咯響,眼神森寒。

她們膽敢如此對她,蕭隨看著她哭的模樣心都要化成血水,隻想把她好好的含在舌尖嗬護,任何人都不能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