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蘇小小瞬間展開身形,一招利落的金蟬脫殼,人便已經平穩落地。
她緩緩將有點礙事兒的衣裙放歸身側,抬眸望向一臉震驚的衛君闌。
“想不到吧?早在走進這裡之初,我便已經發現了躲在暗處的你,”她故作唏噓地指了指頭頂,“還有這些,什麼什麼大羅神仙都難以逃脫的玄絲索。”
衛君闌目眥欲裂,“不可能?!怎麼可能?!這山洞裡沒有一絲光亮,你怎麼可能在百米之外發現我?”?
蘇小小笑道:“衛宗主有所不知呀!我這雙眼睛,不是普通人的眼睛。它能輕易看到百米之外的場景,在黑暗中也能視物如常。所以我能看到你像個陰暗的老鼠一樣躲在角落裡搞偷襲,一點都不奇怪。”
她說著看了看予羲宸,朝他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衛君闌恨得咬牙切齒,?“即便你早已發現了我,可你明明已經被玄絲索困住,怎麼可能逃得出來?”
“誰說我被困住了?”蘇小小瞪著兩隻眼睛一派純真無辜,“我都已經發現你了,怎麼可能還自投羅網?”
“所以……你是裝的?”
“對啊!”蘇小小看著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不然你怎麼肯主動現身說出那些話?”
“你……”衛君闌怒極,揮掌就劈。
蘇小小靈活一躍躲過攻擊,旋身召出妃顏,朝困著予羲宸他們的玄絲索甩了過去。那玄絲索堅硬無比,束口處的抽繩卻隻是一截普通的麻繩。
“嗤啦嗤啦”幾聲接連不斷的割裂聲,妃顏像個迅捷無比的回旋鏢,眨眼已將幾人救下。
飛到最後一個敷著衛魅兒的網前,他特意化出了人身,對衛魅兒說了一句,“漂亮姐姐彆怕,我這就來救你!”然後迅速將繩索割斷。
隻簡單過了幾招,衛君闌便已將蘇小□□至角落。
另外幾人不敢懈怠,剛一脫身便火速加入戰鬥。
一眾六人,竟也隻得堪堪與他打成平手。
戰至百餘回合,那魔種已無心戀戰,急欲遁走,予羲宸一掌打在他腳邊,切斷了他的退路。
“不能讓他逃走!要將它封死在這副身軀裡,設法誅滅!否則他還會找到下一個宿主,繼續作惡!”
衛魅兒姐妹攻擊的動作一頓,“什麼?你要殺了他?”
哪知隻這一頓,便已給了魔種可乘之機,他迅速掠至二人身前,一手扼住衛靈兒咽喉,一手掐著衛魅兒命門,將二人鉗製住。
“想將本尊封死?嗬嗬嗬……”那魔種怪笑著看著方才說話的予羲宸,“這個人,貪生怕死,意誌極其不堅,你想靠他,來將本尊封死?哈哈哈……予仙長,你也太小看本尊了!”
蘇小小莫名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但一時卻又想不起是在哪裡聽過。
“再者,即便你這次將本尊封死了又能怎麼樣?他不過是本尊一個區區的分|身而已!”他說著指了指予羲宸的胸膛,笑得張狂至極,“隻要本尊的本體還在,本尊便可以重生到任何人身上!你就彆白費力氣了!哈哈哈……”
予羲宸冷冷道:“我輩修仙人,自入門之日起便立誌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絕無貪生怕死之徒。衛宗主不過是偶有懈怠,才會被你這無恥宵小趁虛而入。”
他定定地望著那魔種,開口卻是在對另一個人說話:“衛宗主,若你還有一絲理智尚存,請聽我言,一定要拚儘全力將魔種留在體內,這是唯一可以消滅他的方法。也是你唯一可以做出彌補的方法……”
衛魅兒姐妹仍在猶疑,但明顯已不似先前那般態度激烈。
魔種冷笑一聲,明顯是不相信衛君闌會有什麼反抗的能力。片刻後,心口處卻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它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那魔種不願輕易舍棄手中抓到的兩個人質,一邊緊扣著她們的命門,一邊與身體裡稍有異動的靈魂鬥爭。
忽然,一個沙啞粗糲,像是飽經滄桑的聲音從衛君闌口中傳出,“魅兒……靈兒……快動手……殺了它……殺了它!”
“爹!”二人齊呼。然後幾乎同時一齊轉身,趁機掙脫束縛。
隻是短短一瞬,衛君闌的意識便又被壓了下去,身體重新被魔種掌控。它似乎也感覺到情況不妙,以極快地速度朝著衛魅兒姐妹祭出一掌後,便欲轉身逃走。
哪知卻受到了衛君闌的激烈反抗。眼見身軀又開始不受控製,魔種便想丟棄這副身體,化作原形逃走。
說時遲那時快,李樞當即祭出鑒異寶鏡。寶鏡懸於半空,發出的華光將衛君闌整個人罩住,使其動彈不得。
離得最近的衛魅兒當機立斷,抬手一掌打在衛君闌胸前。
其餘幾人亦紛紛出手。
蘇小小並指運起靈力,喝聲:“去!”妃顏便如離弦之箭,直直刺入衛君闌心臟。
魔種眼見不敵,但似乎仍是心有不甘,忽然拚儘全力將妃顏抽出,調轉劍尖,照著劍柄尾端狠狠拍了一掌,蘇小小甚至還來不及反應,李樞便“咚”的一聲應聲倒地。
“臥槽!”
男主!
整本書都是因為他才能運行的男主!
你咋個會受傷嘞?
完了完了完了,一定是因為原書中壓根就沒有的這什麼魔種突然出現,導致的意外情況太多了,我大男主李樞,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蘇小小跪坐在地上,抱著李樞的身體死命地搖。
那邊,衛魅兒姐妹則抱著衛君闌的屍身哭泣不止。
柳清言蹲到李樞身側,探了探他的頸側,道:“暫無性命之憂,但需儘快救治。”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點點頭,柳清言將李樞架起來,往洞外走去。
鑒異寶鏡掉在地上,蒙了一層細細的灰塵。蘇小小將它拿起來,用袖子輕輕擦拭乾淨。
忽然,鏡中有什麼黑影一閃而過。
一抬頭,予羲宸單膝跪在地上,望著自己的眼神裡滿是擔憂。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蘇小小搖頭。
再看寶鏡,光滑平靜,仿似從來都未曾出現過什麼。
七日後,李樞醒轉,眾人的心才終於放下。
又將養了三日,衛魅兒姐妹也差不多料理完了衛君闌的後事,將一些不便透露的細節省略,大致向宗內眾人闡明了事情真相後,得到宗內眾人一致首肯,衛魅兒便繼承了合歡宗的宗主之位。
繼位典禮過後,衛魅兒又特意安排了一場家宴為他們踐行,宴後又將梵天印親手送上。
李樞依照柳宗主的意思,將鑒異寶鏡留下,聊表心意。
宴席散去,已近亥時末。蘇小小酒意微醺,信步在合歡宗裡遊走。
為保前任宗主衛君闌的名節,衛魅兒對外宣稱,他是在力戰魔尊分|身不敵的情況下身隕的。而前段時間莫名失蹤的那些修士,也都是被這個分|身所害。
事實上也似乎的確如此。
禍患已除,人們也就自然而然的又活泛起來。前段時間每到日落便會熄燈掩聲的人們,也終於敢再次走出家門,宗門內的各種景觀也陸續開放。相思橋,許願池,雙飛台,隨處可見各色相依相親的道侶們。
初時還好,見得多了,蘇小小就漸漸有了一種在受虐的感覺。特彆,這些情侶們在發現蘇小小之後都會或大或小的吃一驚,又讓她感覺自己一個單身狗出現在這裡實在是有點多餘,遂轉身打道回府。
沒走多遠,便發現先前那個引路小哥迎著自己走了過來。
“小小姑娘,你在這啊!”
蘇小小道:“咦?小哥,你找我啊,有什麼事嗎?”
那小哥走到蘇小小麵前站定,將一個小紙條遞到她手裡,一臉神秘地笑著道:“小小姑娘,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蘇小小接過紙條,道了謝,嘀咕著“誰啊,直接說就好了,怎麼還給我寫什麼紙條”,將那紙條打開,攤平在掌中。
上書一行行體小字:後山相生花樹,邀卿共賞。
筆鋒遒勁有力,端方大氣。
好像跟自己心裡想著的那個人的風格莫名契合。
在連她自己都沒發覺的時候,一抹甜絲絲的笑意已經在唇邊淺淺蕩漾開來。
她將那紙條細心折好,收進荷包,然後快步走進房中。
她幾乎有點急迫地從櫃子拿出了自己帶的包裹,打開,在裡麵好一通翻找。然後反過來又一通翻找,最後喪氣地垂下了頭。
可惡,自從來到這裡,每日忙忙碌碌,竟連新衣服都沒來得及添幾件。
看來看去,好像就隻有一件藍白色的大袖留仙裙勉強還能看得過去,她將那衣服拿著,起身去換好。
正要出門,又想起了什麼,退回窗邊的銅鏡前,拿起木梳,將方才換衣服時不小心弄亂的頭發細心梳好。
對著鏡子端詳一番,又覺得有些太過素淨,便從首飾盒裡取出一對紅色瑪瑙耳環換上,在唇上塗了些口脂,左右照了照,這才心滿意足提著燈籠出門。
夜已經有些深了,嬉鬨聲漸漸褪去,後山顯得有些寂靜冷清。
蘇小小用燈籠照了照四周,發現正前方有一株參天大樹,上麵開滿了紅色的相生花,心道應該便是這裡了。
她的雙腳踩在翠綠欲滴的草叢裡,發出“沙沙”的聲響,嬌柔可愛的白色小花蹭著她的裙擺,螢火蟲在草間飛舞。
一抬頭,相生花花團錦簇,熱烈如火,畫麵美不勝收。
忽然,“嘭”的一聲巨響,一大團姹紫嫣紅的煙花在頭頂炸開,與花朵草地相映成趣,照得蘇小小因為忽然受到驚嚇而花容失色的臉,瞬間綻開了笑顏。
緊接著是更多,更大的煙花。
蘇小小內心澎湃不已,感覺自己體驗到了此生從未有過的快樂。
忽聽有人在背後叫她,“小小”。
蘇小小在提著燈籠轉身的瞬間,甚至已經決定,今夜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好”。
卻在眼神目光接觸到來人的臉龐時,笑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