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蘇玄率先開口，他站立著 ，手中的黑傘早已不見。

淩之傾和葉瀾齊齊睜開雙眼，看著四周，是她們前幾個時辰相遇的時的那條街。

默契的鬆了口氣。

葉瀾：“還好出來了！”

淩之傾：“.......”

她卻站著發呆，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出來的，從她走神之後，好像剛開始感覺是他在帶領著她們走，再然後......她的腦海裡一直聚集著靈力，根本沒有注意。

算了，也許是後麵靈力集聚起來了。

舉目望去，但見東方天際顯出一絲曙光，等他們回到客棧，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

這一晚的錢交了，定了個空房。

幾人來到掌櫃麵前，淩之傾打算續住。

“哎呀，客官，是續住還是退房？”看到有顧客後，掌櫃笑嗬嗬地問著。

淩之傾頓了一下，隨即淺笑一笑：“續住三天吧。”

葉瀾：“怎麼住這麼久？”

淩之傾沉吟片刻：“再說。”

葉瀾隻能帶著疑惑回應：“好吧。”

淩之傾看了旁邊一聲不吭的蘇玄，心想這人還真沒有一點存在感，他一路和她們走到這，不知道應該住下還是就此彆過。

不過，他救了她一次，這次在十二街上，提醒了她。

注意她的視線，蘇玄並沒有和她說話，長長的羽睫遮蓋住他眼底森冷的神色，和掌櫃說道：“訂一間，也是三天。”

“好嘞。”

掌櫃欣喜地回應。

淩之傾直直地看著她，想到了什麼：“蘇公子怎麼也來桑陽鎮了。”

蘇玄微微偏頭，冷白如玉的臉龐看上去有些憔悴，額前幾縷碎發垂下，顯得孤寂又脆弱。而實際上內心已經盤算著怎麼把她騙到手。

“歐陽元死了，我自然也就離開浮雲鎮，不過四處遊蕩而已。”

原來是這樣子，她就說那天看到的好像是被歐陽元威脅的樣子，他看起來那麼虛弱，應該不少受到歐陽元的折磨。那歐陽元不知道怎麼死了，想必也擺脫掉了。

掌櫃笑著說，“那就付六晚的錢。”

聞言，淩之傾搶到蘇玄前麵，“我來給。”

有淡淡的餘光從她臉上掃過

淩在傾察覺少年的異樣：“上次你幫我，我還沒得及謝你。”

他抬眸瞥了她一眼，嗓音淡淡：“順便的事，淩姑娘不必掛心。”

付了錢，蘇玄領了牌後。

他們一前一後徑直上了樓，淩之傾他們的房間靠前，所以很快就到了，而蘇玄的房間在長廊的最後。

淩之傾準備進房間的時候，還深深地望了他的背影。

“嘰嘰嘰”仿佛在說怎麼晚才回，真的是擔心死它了。

進屋後淩之傾就看到小吉在床上等著她，她伸手摸了摸它的頭，眼底滿是倦意，“好困，一天一夜未睡，又消耗了一些靈力。”

小吉歪頭，轉而蹭了蹭她的手掌心，感受到她體內的靈力消耗了不少。

這一夜它都不敢出門，外麵時常聽到有人喊抓妖，想到白天一群盯著它，它壓根不敢出去，

一直躲在房間裡。

淩之傾忍不住癱倒在床上，小吉飛撲到她枕頭旁邊，靜靜地看著。

淩之傾腦海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事，那個大妖為什麼被抓住，還有鬼市也很奇怪，眼眸半睜半眯，想著想著困意席卷而來。

她醒來已經是傍晚了，興許是太累了，這一覺睡得毫無知覺。

她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還有些亮，不算很晚。

想著這些天淨過些顛倒黑夜的日子。她伸手摸了摸肚子，裡麵早已餓過頭，這會醒來卻有些餓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她上前開門。一張小巧玲瓏的臉映入眼簾 ，是葉瀾。

“之傾姐姐，我也剛醒，正想問你要不要吃飯”

葉瀾看見她，眼前一亮，笑意盈盈的眼眸裡藏著一絲俏皮。

這次之後，葉瀾對她似乎比以往還要親熱。可能是自己兩次帶她走出十二街，有些崇拜她。

“好。”

正好她也要去吃飯，她關好門，讓小吉往她懷裡躲好。

她腳步一頓，想起來那個少年，“叫蘇公子一起吧。”

“我都可以呐。”

淩之傾來到蘇玄門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再敲了兩下......

還是沒有回應，敲了三次後。

葉瀾上前身子半趴在門縫邊看，看不清裡麵，“恐怕蘇公子還在睡覺呢，還是不打擾他了。”

“那我們自己去吧。”

本來好不容易遇見救了自己的人，想著請他吃個飯什麼的，感謝一下。

這次還是算了吧，反正還有幾天時間。

當她轉身離開時，門口傳來“嘰呀”一聲，

轉身望去，是蘇玄，他身姿欣長，明明頂著一張未成熟的臉，但他周圍散發的氣息給人一種飽含滄桑的歲月。

現在看起來好像真的才剛睡醒一樣，神色平淡，拒人千裡。

“淩姑娘找我有什麼事嗎？”

淩之傾溫順道：“我們想去吃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

“可以”

.......

他們找了一處稍微安靜點的位置坐，淩之傾不喜歡太熱鬨，暴露在視野內，仿佛被眾人圍著的感覺，並且她能感覺到這個鎮上對妖類並不是很友好，何況它身上還有一隻。

葉瀾一邊吃著一邊問：“你怎麼要住三天，我們休息一兩天不就走了。”

“我總覺得這個鎮上怪怪的,而且.......”而且她靈氣好像還沒恢複好。

霧月城內是出了名的三不管，人皇不管，天界不管，冥界也不管，集聚了無數妖魔怪鬼，簡直是它們的天堂，她甚至懷疑墟妄之地會不會就是那。

如今靈氣尚未恢複，她不免有些擔憂。上次在浮雲鎮回來後，就感覺靈力恢複得很慢，無力怎麼修煉，隻進展一點，要不是她提前吃了顆丹藥補充靈力，昨晚......

她不敢想。

注意淩之傾許久沒回話，葉瀾抬頭看向她：

“你怎麼發起呆了。”

她回過神來，半垂眼眸：“想了點事。”

葉瀾吃了一半說：“艾，你彆說，我中午醒來的時候四處閒逛了一下，這裡的人也不是說很討厭妖，而是......”

“而是什麼......”淩之傾順著問。

葉瀾小聲地說：“我聽說他們把有能力的妖，或者說厲害的妖類，會抓去鬼市做交換，那些普通的妖，好像就我們那晚看到的，下妖隸咒，控製它們，可以賣很多錢，奴役它們，當仆人什麼的。”

“什麼”！淩之傾平靜溫和的表情逐漸僵硬，慢慢抬眸，看著葉瀾的眼神劃過一絲怔愣。

“難道沒有人管的嗎？”

葉瀾不鹹不淡的說，“這個世上，妖本來就是最低等的。”

妖是低等的嗎，她有史以來的記憶裡很簡單，就是在山上日複一日的修煉，自己父母是誰也不知道，她也沒感覺，唯一和人接觸的就是師傅，山裡的鳥獸之類，她一直覺得萬物有靈，沒什麼區彆的。。。。

人有好壞之分，同理，其他物種也一樣。

淩之傾不由低喃道：“他們抓這些去鬼市交易，是交易什麼？”

“這就不知道了。”

蘇玄眼眸清冷地看向她，略顯蒼白的唇微動：“如果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不要管了。”

聽到蘇玄有意提醒的聲音，她有些意外，可是好像已經管了啊。

葉瀾湊到她跟前：“遭了，你那兩隻妖呢？”

“放了.......”

淩之傾順便把那天晚上她不在時發生的事說給了她聽。

葉瀾不可思議地瞪著眼：“就這樣子放了，好歹也是隻大妖啊”

她忍不住伸手扶額：“這可怎麼辦啊，你放了它們又沒跟他們交換信息，人家怎麼會放過你。”

本來想找個搭夥去霧月之城，現在還得擔心會不會被鬼市的人糾纏上。

“要不你把那兩妖找到還給他們吧。”

在一旁的蘇玄眸底卻變了神色，寒潭深眸，仿佛能穿透她：“你可知，鬼市內沒有完成不了的交易，天書碎片的下落，你會引來殺手之禍的。”

聽到這句話，淩之傾微微一怔，以為他是擔心自己。

“沒事，他們暫時不敢把我怎麼樣。”

蘇玄在一旁陰暗地看著她，莫名地舔了舔唇。

葉瀾真心佩服她好像無所畏懼的樣子，不擔心被人追殺：“姐，你膽子真大，就是可彆連累我” 我還要找人呢。

淩之傾淡淡地說：“不會連累你的。”

她心裡不免有些苦悶，當時隻憑感覺做事，那裡想得了那麼多。現在她想找也不知道上哪找

葉瀾對眼前的飯菜沒了興趣，試探性低聲問著她：“你真的知道天書碎片的下落嗎？”

她瞅了葉瀾一眼，心想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大概一點吧。”

葉瀾神情古怪地看著她，猜不透淩之傾的心思，以為她隻是哄人的。

在他們說話間，小吉悄悄伸出爪子，抓了桌子一點肉類往懷裡。

淩之傾感覺到胸口處的異樣，趕忙按回去：“也不怕被人看見。”

太餓了呀，說了那麼久，飯到也沒吃幾口，既然要聊天不吃飯，乾嘛還來這裡，等他們吃完，自己都餓暈了。

她低聲道：“打包回去了你再吃。”她一出聲，懷裡便不再有動靜 。

蘇玄半斂眸，餘光看見她懷裡的異樣，竊脂，真有趣啊。

聽說向東兩百裡有座山，名叫崌山，山中有一種鳥，成年後形狀與貓頭鷹相似，身子大部分是紅色，腦袋是白色的，隻存在於誌怪說中可複活死人，名曰竊脂。

小吉探出頭那會，蘇玄瞥見了那幾根白毛，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可能還是幼年，這個時候跟普通鳥類沒什麼區彆。

吃飽喝足後，淩之傾打包點吃的回到房間，讓小吉自己一個人吃到飽。

她則靜靜地在床邊打坐修煉......

天亮了。

樓下傳來熱鬨的呦嗬聲，唱曲聲，胡餅店拍打麵團的聲，打鐵聲，馬車穿梭而過的聲，還有幾聲不知名的叫罵聲，聲浪嘈雜，熙來攘往，人潮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