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沉重的鎖鏈緊緊纏繞著他,雙手被高高吊起,手腕處被鎖鏈勒出了傷痕。
他的衣衫在掙紮中早已破爛不堪,他無力地抬起頭,露出那半邊臉。
司徒善臉色徒然一變,“是夏砂!”說完,她沒有一絲猶豫,迫不及待想衝上去。
淩之傾猛地拽住了她,低聲說,“彆衝動!”,她悄然向她投去一個暗示的目光。
司徒善隨即冷靜下來。
再走近些,淩之傾就看見歐陽元的背影從側旁出來,和夏砂正說什麼,因為隔得遠,他們聽得不是很清楚,但能隱隱約約聽到一點說話的內容。
淩之傾看到歐陽元微微俯身,眸光中帶著一絲陰冷,他輕啟雙唇,聲音卻給人一種如春風拂麵般的溫柔,“告訴我,天書碎片在哪裡?”
夏砂微抬眸看向他,聲音沙啞,“我....我真的不知道。”
歐陽元陰狠道,“不可能!”
平日裡完美溫和的聲音在這一刻有些破碎,“不在你身上,還能在哪裡?”
夏砂不可置信地看著往常平易近人,耐心溫和的義兄在這一刻變得都不一樣了。
竟然為了天書碎片,不計一切陷害夏家。
他眼神空洞,彎唇而笑,卻隻有兩行清淚滑落唇邊,苦澀的滋味在心中蔓延。
兩人偷偷地看著,沒發現身上的隱身符已經漸漸退去。
淩之傾察覺到夏砂眼眸直直地望向她們,眼裡有一絲驚訝。
她看著司徒善說,“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司徒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可能吧,我剛剛還用得好好的。”
她詫異地看向司徒善,“難道這個符也有失效的時候?”
師徒善沒有說話。
歐陽元發現什麼,順著夏砂的視線望去,眸色沉了沉,“你們還沒走!”
看來符師畫的符,效果也是時好時壞啊。
司徒善臉色有些尷尬。
她走上前,“我就知道你夏砂失蹤和你脫不了關係。”
“為什麼夏砂在你這裡!”
歐陽元聲音依舊溫和,“為什麼?說起來還是我救了他!”
“如果不是他趕回夏家的路上我看見了,現在早沒了,我還避免了他親眼看見家族被滅的悲慘結局!多好!”
被鎖鏈鎖住的男人聽到夏家被滅之後,神色悲痛難忍,一時接受不了歐陽元的背叛和夏家沒了的消息。
“你殺了我吧。”他眼神空洞,緊緊盯著地麵,如同木偶般僵硬。
歐陽元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話,“殺了你?那怎麼行,天書碎片到底哪?”
他雙眼迷惘無神,被什麼所催眠,呐呐道,“沒有,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淩之傾緩緩抬眸,眼神有些認真,“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放了他吧。”
歐陽元聞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想到啊,兩次迷魂陣法都沒把你困住,我一直好奇,你這麼關心他,難道你也是為了天書碎片!”
淩之傾不經心裡一怔,原來自己兩次認為鬼打牆都是歐陽元在背後搞鬼,這麼早就盯上她了!
她看著對方的目光一冷,“ 夏家被滅的時,是你把我推出去的?”
歐陽元仔細地打量著她,“是啊!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活!”隨即惡狠狠道,“你果然不簡單!”
淩之傾眸光動了動,沒想到對方這麼陰險惡小人,想了一下還是淡淡道,“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修道之人。”
“你不會把我當成和你一起搶天書碎片了吧!”
那隻是在古書裡看到過,這畢竟隻是個傳言,是真是假怎麼知道?
歐陽元冷冷一笑,顯然不太相信她說的話。
淩之傾:“我跟你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殺我呢?”
歐陽元聽完低聲一笑,“我隻是困住你,怎麼就叫殺你了。”
這有什麼區彆???最後不都得死?
“那你又怎麼會迷魂陣法?”
淩之傾看過許多類型的古書,這個陣法可以設置在任何時間地點;如果自己走不出來,陷入陣法的人就會慢慢被吸走魂魄,直至死亡。
她低頭思索,但是這個陣法隻有邪魔之類的人才會使用,可歐陽元,身上根本沒有任何一點關於邪魔之類的氣息。
奇怪啊!
歐陽元溫和的眉眼莫名有些冷意,“這你就不需要管了。”
司徒善看著歐陽元的目光很是陰冷,“如果沒有夏家,歐陽家哪有今天。”
歐陽元緩緩轉頭看向司徒善,眼裡慍色漸濃,聲音憤怒不甘道,“夏家!如果不是靠著天書碎片,他們還不如我,我勤勤懇懇二十幾年,努力修煉,需要他們施舍嗎?到頭來還不如一個人家撿到的什麼天書碎片!”
司徒善臉色微變,“......你怎麼能這麼想。”
歐陽元神情詭異,“或許......它真的有什麼不可言說的力量。”
又自顧自說,“夏家也真是不怎麼樣,這兩年死了這麼多人居然沒有發現,屍體找不到就不懷疑嗎?”
說著說著,他突然癲笑起來,“吃了兩年的人肉包,就沒發現什麼嗎?”
歐陽元:“不過這修士的靈力真的是好用啊!”
淩之傾瞳孔驟縮,強壓著惡心想吐的感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想起那家開在夏家附近街道的包子店,她呆愣道,“你不會把那些人拿去做包子吧?”
“是啊,我說這是豬肉,賣給他們,他們相信,還居然分辨不出來,為了這點利益就開始賺沒良心的錢。”
而司徒善聽完已經忍不住在旁邊乾嘔,目光看著他說,“那還不是跟你一樣!”
不敢想象這兩年那些浮雲鎮的人有多少人吃過這些包子,還有那些外地的人......
淩之傾冷冷地看著歐陽元,“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修煉的嗎?”
歐陽元勉強止住笑意,不緊不慢道,“沒有啊,這兩年才開始而已。”
司徒善惡心地看著他,“你這種人真是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歐陽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嘲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
“蘇玄---”
歐陽元目光掃向她,語氣清冷道,“本來是不想殺你的,既然你們不走,就一起死吧!”
淩之傾隱隱約約聽到歐陽元喊了一聲,這才發現暗處站著一個少年,他看上去瘦弱而無力,濃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泛白的嘴唇緊抿著,臉上似乎被什麼劃傷在留血但他卻毫不在意,莫明沒有存在感。
在歐陽元說完後少年暈倒在地,歐陽元眼底微暗,淡淡的瞧了他一眼,“真是沒用!”
淩之傾抬眸看向司徒善,低聲說,“先把夏砂救出來!”
“既然你們都不知道天書碎片的下落,我也不跟你們浪費時間。”
他輕輕一躍、飛身來到牢口,抬起那寬大的手掌,穩穩地按在石門旁邊的一個點上,赫然出現一排石門緩緩下降。
他低聲冷笑一聲,“不出半柱香,裡麵毒氣蔓延,你們就一起死吧!”
淩之傾匆忙來到夏砂旁,用劍狠狠地劈開鐵鏈,一手扶著夏砂,一邊衝司徒善喊著,“想辦法擋著!”
司徒善雙手運用靈力到劍身上,用劍抵擋著石門下落的速度,劍身和石門不斷摩擦發出“鏘鏘”的聲響。
她著急道,“你快點!”
淩之傾扶著夏砂來到門口,一下把夏砂扔倒在腳底旁,隻見他一臉呆滯,嘴裡不斷念著,“我不知道。”
司徒善已經快支撐不住,劍身深深被壓彎。
淩之傾沒有猶豫,一邊用劍撐住,一邊腳狠狠一用力把夏砂踢出去,她轉頭看向司徒善,“你先走!”
司徒善一向冷漠的神色,此刻有些愕然,“那你呢?”
“我沒事,裡麵還有一個人,你們先走。”
司徒善狠聲罵道,“你傻了,那是歐陽元的人”
淩之傾剛剛很慌,現在卻很冷靜,淡淡說,“看著不像。”
司徒善,“........”
她深深地看了淩之傾一眼,仿佛在說隨便你了,眼底有著複雜的情緒,她靈力一收,旋身到石門外,石門"敦”的一聲往下沉了點。
淩之傾微微咬唇,額頭上冒著細小的汗珠,眼看自己就要堅持不住,心裡飛快地盤想著。
她用力地施展靈力,腳底出現一個玄妙步法,瞬間來到那個少年身邊。
她的劍還能再撐一撐,這個時候把他移到過去,用力踹他出去,自己再用玄妙步法瞬移過去,應該來得及。
淩之傾纖細的手搭上少年的肩膀,隻見他睫毛微微顫抖幾下,看著已經昏迷了。
突然,她感覺頭有些暈,心想是空氣裡的毒氣開始釋放出來了,不能耽誤時間了......
然而下一秒,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身體失去了力氣,淩之傾能察覺到體內的靈力好像被什麼東西快速吸走了一樣,雙腿變得綿軟無力。
怎麼會這樣子!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眼前的景象蒙上了一層薄紗......
少年緩緩睜開雙眼,視線停留在她身上一秒,他垂眸看了一眼裸露在衣服外麵的手臂,上麵原本浮現出的斑點正在快速的消退。
自己送上來的獵物,哪有不吃的道理啊!
.......
等淩之傾醒來,已經在房間裡,她猛地坐起來。
這是在哪,她不是暈倒在地牢裡麵嗎,她連忙摸了摸小吉,確認它還在不在,看見它沒事,她心裡放鬆了一下。
不知道司徒善他們不知道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