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光。
沈安歌的這一番話,直接讓殿內的氣氛都變得詭異起來了。
下一秒,沈安歌話鋒又一轉,她露出了一抹尚算親和的笑,說道:“彆緊張,我隨便說說而已。”
沈安樂小臉蒼白地露出了一抹笑,“阿姐,其實是我不喜歡彆人看到我現在這樣子,才叫她們都把窗關上。”
沈安樂指的是現在憔悴的麵貌。
她們沈家的基因有混著西域的血統,所以她們兄妹三人的樣貌都是明豔那類的。
要說之前的沈安樂是在陽光底下翱翔的山鷹,那現在的她就如同即將壽命耗儘的金絲雀。
沈沉雲原先不覺得這有什麼,但是被沈安歌這麼一提,他能會到些意思。
他的目光略帶深沉地暗中打量李順。
這會子什麼都沒有說。
“是我考慮不周。”沈安歌嘴上這麼說,但是動作上並沒有關窗的意思,“但,封閉的空間,對現在的你並不利。”
沈安樂聽話的點頭,她又開始有些昏昏欲睡。
李順認真聽完後,他問:“那愛妃現下可有生命之憂?”
沈安歌上前,伸手用靈力探查沈安樂的身體。
沈安樂似有些緊張,“阿姐……”
沈安歌斂眸,她能感覺到沈安樂的身體被不知名的力量一點一點奪取生氣。
通常用這術法都會有施術者和受術者的鏈接。
但是,那動手的人很謹慎狡猾,隱藏了鏈接。
沈安歌不單單檢查了身體,還暗暗窺視了沈安樂的魂魄,她眯了眯眼。
原來如此啊。
於是,沈安歌眸中重新染上了霜意,淡然道:“貴妃娘娘暫時無性命之憂。”
聽到沈安歌說出口的話,沈安樂垂眸,整個人看著放鬆了不少。
沈安樂輕聲說道:“陛下,阿兄阿姐,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好,愛妃快休息,朕和你阿兄阿姐先出去。”
沈沉雲頷首:“既然累了就歇息,貴妃娘娘放寬心,你阿姐回來了一定會萬事大吉。”
沈安樂眸中帶淚頷首。
沈安歌離開前偷偷用靈力凝聚指尖,畫了一個不起眼的追蹤符放在沈安樂的身上。
病人要休息,自然沒有繼續待著的理由。
沈安歌順其自然跟著一起走了。
離開前就見到扶光懷裡的風鈴兒一直不爽的打咕嚕。
“喵~”
風鈴兒一見沈安歌有了空閒,它就飛快的撲到了沈安歌的身上。
沈安歌穩穩接住了風鈴兒。
宮婢這時上前,她恭敬地說:“小姐,風鈴兒就交給奴吧。”
沈安歌擺了擺手,“風鈴兒先暫時放在我這。”
宮婢作出了為難的神色,“可……風鈴兒是娘娘的愛寵,要是風鈴兒……”
宮婢話還沒有說完,沈安歌就先說:“不用擔心,風鈴兒放我這裡我會負責它的安全,等貴妃娘娘醒來要是想見風鈴兒,我會一起帶去找她。”
宮婢聽此也沒再多說,她躬身行禮之後就回去看護沈貴妃。
“沈阿姐。”
李順跟著沈安樂一起喊沈安歌,沈安歌回眸。
隻見帝王溫吞地懇求,“還請你務必要找到犯事之人,愛妃的苦,朕必要讓背後之人百倍償還。”
李順一直性格溫和,鮮少說狠話,但這次他似是下了某種決心。
沈安歌頷首,她目光冷冽,“陛下放心,對我家小嫋出手的人,我也絕不放過!”
動她家人者,必千倍還之。
“喵喵!”風鈴兒黏在沈安歌懷裡一起附和著。
沈安歌動作溫柔的給風鈴兒順毛,風鈴兒的“喵喵”聲比在扶光手上還甜了幾分。
扶光抓著沈安歌的衣袖,那眸光直勾勾地盯著在沈安歌懷裡肆意接受愛撫的風鈴兒,恨不得取貓代之。
李順聽到沈安歌的話後,反倒是放下心來,他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就見不遠處有個太監神色衝衝地趕到:“陛下……”
李順身邊的公公看了眼身邊帝王的眼色,厲聲道:“什麼事情慌慌張張,衝撞到陛下和沈國公你該當何罪?!”
“陛下恕罪!實在是麗嬪娘娘昏倒,她昏倒前想著陛下,奴才鬥膽冒死來找陛下!請陛下去一趟麗宮,看在我們娘娘有身孕的份上去看看我們娘娘!”
李順臉色不是很好,“朕知道了。”
他給了沈沉雲和沈安歌一個抱歉的神色,“朕先去看看麗嬪,沈阿姐朕給你可以在宮中隨意搜尋的特權,務必要將此事解決。”
李順說完就健步前往麗嬪的宮殿。
扶光看著李順離開,他那病怏怏的小臉難得的多了其他的表情。
扶光鄙夷地說:“夫人,他言行可真不一,我看他是見一個愛一個。”
凡人之愛,也不過如此。
膚淺。
沈安歌:“……”
沒有附和,但是讚成扶光的話。
這後宮中可不止沈安樂一個。
都說帝王身不由己,就算身不由己不也有許多的方法可以解決?
她垂眸看著風鈴兒,風鈴兒那雙異瞳裡還帶著不屑之色。
這件事情在彆人身上沈安歌一定會當一個旁觀者到底,但是發生在自家人身上,沈安歌到底是不樂意沈安樂受委屈的。
偏偏這牽扯到帝王,更麻煩了。
沈安歌聲線清冷:“阿兄,你當年為何要送小嫋入宮?”
她們家並不需要送人進去鞏固家族地位。
沈沉雲神色也很不好看,他對著李順的方向重重的哼了聲,“小囡不知道嗎?”
沈安歌搖了搖頭,她確實不知道。
說來她這個阿姐也挺不稱職的,不管是重生前還是現在,她都一心投入問道、滅邪。
對於自己的家人,沈安歌發現自己似乎疏忽了很多。
她一直都在天玄宗,偶爾歸家的時候,家裡也都沒和她談論過什麼,隻慶祝她短暫的歸家。
後來沈安歌也隻知道沈安樂成了貴妃。
當時沈安歌忙著不久後的晉升雷劫,也沒多想這件事情。
沈沉雲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解釋道:“當時陛下跪著來求娶小嫋,說此生必不負她,這才不過五年,便迎了一個又一個。”
沈沉雲想到了曾經的事情,“早知如此,當日還不如讓小嫋繼續等著那不知身份的平民!反正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入贅的小子。”
“不知身份的平民?”沈安歌挑眉。
沈沉雲在沈安歌那探究的眼神下,他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七年前小嫋在外帶了一個少年回來,後來那少年說會來娶小嫋,但是從此杳無音信,兩年後,陛下就來了。”
所以沈沉雲想著,比起讓沈安樂無限期的苦等著那滿嘴謊言的臭小子,還不如讓沈安樂入宮享福。
沈沉雲勸沈安樂同意了,但是現在的他對當時的決定後悔的要命。
沈安歌若有所思,“那個少年阿兄可記得叫什麼?”
“我記得當時小嫋叫他小六。”
“小六?沒有名字嗎?”
“小嫋當時說他的名字就是六。”
六這個並不算名字,這明顯是一個代號。
沈安歌皺眉,她印象裡有一個叫“六”的,但是那個人是當日邪修榜第三,血樂,擅蠱毒,代號六。
“小囡可是懷疑,小嫋的情況和那個小六有關?”
沈安歌搖了搖頭,“沒有,隻是想到了一些回憶。”
其實也不是沒可能,要真是那個“六”,沈安歌不介意在對方強大之前,先將這禍害扼殺在搖籃裡。
但是,真的有這麼巧嗎?
沈沉雲也不多問,有了沈安樂這糟心的姻緣在前,他語重心長地囑咐沈安歌:“所以說,男人的嘴都不可靠。”
說著沈沉雲的視線還有意瞥向了扶光,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當然,阿兄和阿父除外。”
扶光勾唇,他又軟了半邊身子,當著沈沉雲的麵挽上了沈安歌,活像朵沒沈安歌支撐著就活不下去的菟絲花。
扶光還帶著些小自傲,“我們一族可是一直都很專一的,要是找不到自己最適合的人,便是孤身一人也絕不將就。”
沈沉雲:“……”他不雅的翻了個白眼。
扶光也是實話實說,他們天狐一族,雖是狐族,但是終生都隻有一位伴侶。
說完,扶光的目光還不忘要拉絲一般注視著沈安歌,隱隱還帶著些控訴,就像是在指責當日沈安歌那白.嫖之舉。
沈安歌一時半會莫名地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人渣。
當然,這種詭異的念頭也隻維持了一會。
沈安歌也有些意外扶光的話,她認真地對扶光說:“美好的品德並不多見,若是尋得一心人,便該如此。”
扶光在沈安歌耳邊病懨懨的喘了幾聲後,道:“那夫人心動嗎?”
沈安歌:“……”
她有些無奈,“我並不合適你。扶光,當日我最開始所說的是對你我最好的選擇。”
沈安歌指的是撇清關係。
扶光撇嘴當作沒聽到。
和沈安歌在一起,他早就練就了一身本事——該耳聾時就耳聾,隻聽自己愛聽的。
沈沉雲:“……?”
他們之間果然是扶光把握了小囡的弱點威脅小囡在一起?!
沈沉雲短短時間內,腦補了許多沈安歌如何委屈求全的畫麵。
實際上,他所腦補的更多情況是反過來的。
扶光的眼睛緊緊盯著沈安歌手上的動作,他試探性地問:“夫人,你喜歡毛茸茸?”
“嗯?尚可。”
沈安歌嘴上說著尚可,但是她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過。
她臉上也很平靜,但身體呈現出的狀態就是在告訴扶光自己喜歡這些毛茸茸的生物。
那不就說明——她喜歡他!
扶光隻覺得自己快抑製不住想現原形,和那隻白貓爭寵了。
扶光腦海中早就自動將那“尚可”翻譯成了“喜歡”。
於是,沈安歌就看到扶光素白小臉上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抹璀璨生輝的笑。
滿園的春色,都不及扶光一笑。
沈安歌收回目光。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隻要他高興就可。
他高興了,就不會莫名拖著她作妖了。
嗯,好事。
就在這時,微風輕拂而過,沈安歌明顯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異樣氣息。
沈安歌微微斂眸,她目光冷冽朝著那方向看去。
是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