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樓很大,1到10層是畫室11到20層是樂器室,再往上是大課堂和演奏禮堂。
因為房間很多,所以大多數選課的Omega都在藝術樓內有獨屬於自己的畫室和樂器室。
12樓125室,就是桑佑寧的樂器室,那裡放著她心愛的大提琴和鋼琴。
桑佑寧的大提琴是色澤漂亮的黑棕色,因為比賽臨近,她這段時間經常練習,所以它並沒有被裝進琴盒,而是靜靜豎立在牆角。
黎岱看著她走上前,熟練地調整姿勢拉動弓弦。
隨著她手上動作,悠長低沉的月聲傾瀉而出,如同信徒對神的讚歌。
是的,大提琴比賽的主題是《神明讚歌》。
桑佑寧不太會起名,所以這支曲子的名字就是《神明讚歌》。
一曲畢,桑佑寧放下琴弓,看向一旁的黎岱。
黎岱朝她點頭:“不錯,勉強可以進前三。”
雖然桑佑寧那些必修課的成績一團糟,但黎岱也不得不承認,桑佑寧這孩子,在藝術方麵確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不管是她的畫還是她作的曲,亦或者是她寫的詩歌,都是極好的。
可桑佑寧卻並沒有因為導師難得的誇獎而高興,她頗為苦惱道:“可我總覺得還差點什麼......”
“已經很好了。”黎岱重複。
“我知道它已經很好了。”她說。
“可我覺得它還可以更好。”
黎岱默了默 ,說:“等油畫大賽結束後,你可以去神殿看看。”
桑佑寧遲疑地看看他:“可是我的積分......”
黎岱:“......免費的。”
“好耶!黎岱老師最最最好了!!”
“......油嘴滑舌。”
*
和黎岱在藝術樓下分開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漂亮絢爛的夕陽悄然在天際漫開——這是近幾年聯邦生態調整的結果,到晚上的時候還能看到滿天繁星。
桑佑寧就這樣踏著被夕陽餘暉往食堂走。
2號食堂一樓靠窗的熟悉位置,沈鬆月坐在那裡,已經打好飯了。
一起生活了七年,沈鬆月對她的喜好與忌口了如指掌,桌上的飯菜全都是她喜歡吃的。
飯吃到一半,沈鬆月被導師一個電話叫走了,說是實驗數據出了錯。
桑佑寧表示理解,畢竟沈鬆月可是主修生物化學輔修物理攝影的超級大佬。
再說最近他在準備去隔壁的全B研究所實習,可沒之前那麼有閒。
吃完飯,桑佑寧獨自一人溜出食堂。
這時的天幾乎已經全黑了,隻有天儘頭一點紅日亮得驚人,把道路染上漂亮的金紅色。
星星花已經開始升起熒光,點點金黃,好看極了。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道挺拔高瘦身影朝她所在的主道走來。
儘管經常熬夜打遊戲,但桑佑寧的視力還是很不錯的,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的新鄰居——
“應聽風!”
因為下午的友好交流,桑佑寧已經單方麵將應聽風劃入自己好朋友的行列。
她屁顛屁顛朝他跑過去,仰著巴掌大的小臉看他:“你要去乾什麼呀。”
離得近了,桑佑寧才看清他臉上的神情——是煩躁。
她在應聽風跟前站穩,好奇:“你不開心?”
“沒。”應聽風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皺緊的眉在對上桑佑寧視線時不自覺地鬆了鬆,“我哥來了。”
“哥?”
應聽風點了點頭:“對,他來看我。”
“你不想去嗎?”桑佑寧問。
“誰想去見他,煩死了......”
桑佑寧看著他眉宇間不似作假的煩躁,感覺自己身為朋友應該為對方排憂解難,於是她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
這就是桑佑寧和應聽風一起坐在看護院的Omega專用會客室裡的原因。
白色方桌的另一邊,隔著中間一層星際最新型超清防彈玻璃,麵對麵端坐著一個黑發藍眼的男性Alpha,他穿了一身挺擴的黑色軍裝,五官和應聽風足有五六分相似,雖然同樣是富有攻擊性的好看長相,但氣質卻截然不同。
應聽風的好看像火,是燃的烈的衝的,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桑佑寧覺得,如果沒有分化成Omega,她傲嬌可愛(?)的新鄰居可能會長成黎岱老師口中那種易燃易怒易爆炸的,討人厭的Alpha性格。
而應聽風他哥,至少從表麵來看,幾乎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他的攻擊性沒有表現出來哪怕一點,那副無辜溫和的氣質甚至和沈鬆月有幾分相似,隻是多了些疏離感,但這疏離感也是柔的溫的,毫無威脅的,總體看上去特彆好說話特彆靠譜的樣子,讓那張副有攻擊性的相貌也柔和了不少。
如果說應聽風像火,那他哥就是被冰殼包住的火,因為掩藏得好,因為並未直視,所以給人以溫和的幻覺。
“這是你哥?”桑佑寧好奇地打量著對麵的Alpha,問。
“是。”應聽風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看,尤其是在發現桑佑寧對應星離的過度關注後。
應聽風的哥哥在看到和應聽風一起出現的桑佑寧,藍色的漂亮眸子中先是流露出些不甚明顯的驚豔來,而後那絲驚豔便被迅速地掩蓋下去,而後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這位是......?”
“是住我——”隔壁的鄰居......
“我叫桑佑寧!是應聽風的好朋友,也是住他隔壁的鄰居。”桑佑寧說,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好,桑小姐,我叫應星離,是小風的兄長。”
“真不可思議,沒想到以小風的性格,居然這麼快就能交到朋友。”對麵黑發藍眼的Alpha感歎道。
桑佑寧看了看旁邊微垂著頭神色不明的應聽風,感覺自己傲嬌可愛的小鄰居可能和他的兄弟有什麼誤會。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風人很好的。”桑佑寧下意識用了昵稱,頓了頓,又補充道:“性格也很好。”
應星離看著她,欲言又止。
桑佑寧看他這幅樣子,心中暗暗搖頭:看來這誤會還蠻深的......
她又扭頭去看應聽風,卻見應聽風也一臉複雜地望著她。
是被感動到了吧。她一臉動容地想,然後自認隱蔽地悄咪咪握住他的手,試圖給予他力量。
應聽風的身體顫了顫,身體肉眼可見地變得僵硬,耳朵也刷得一下紅了。
桑佑寧卻還在一邊鼓勵地望著他,一邊用略帶譴責地語氣對應星離說話:“應先生,小風是柔弱敏感的Omega。”所以你不要欺負他。
應星離:“......”
應.柔弱敏感Omega.聽風:“?”
應星離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自家渾身僵硬的弟弟,看不出來一點柔弱敏感,倒是一旁朝他義正言辭的小Omega渾身寫滿了脆弱柔軟。
惹人喜歡地緊。
他想,不知道信息素是什麼味的。
“好好好——”應星離笑眯眯應和,“我們家小風是Omega。”
應聽風:“......”
應聽風感覺自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要不是桑佑寧在旁邊,他能把拳頭掄應星離臉上。
TMD惡心誰呢?
“聽說你們Omega成年後會接受匹配?”應星離問。
桑佑寧很容易就被帶著轉移了話題,她點點頭:“對的。”
應星離“憂慮”地歎了口氣:“我們家小風是十二月生日,真擔心他還沒適應當Omega就要去跟Alpha相親。——不知道桑小姐對這件事是怎麼想的?”
還算是個好哥哥。
“我十七歲生日剛過沒兩個月,其實沒怎麼想過來著。”桑佑寧想了想,說:“不過聽說和Alpha約會,出去玩不用花積分,跟導師說一聲就行了,我其實還挺期待,這樣就可以天天出去玩了。”
“而且如果對相親對象不滿意,是可以拒絕約會的,如果有喜歡的Alpha,帶來做匹配,過了及格線就可以結婚。”
她又偏頭去看沉默地應聽風,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不用擔心的,如果你不想和Alpha結婚,也可以像鬆月哥那樣留下來,看護院都是支持的。”
其實不是很容易,沈鬆月之所以成年了也沒有接受匹配相親,是因為他有很嚴重的「Alpha信息素厭惡症」,嚴重到一聞到Alpha信息素就胃痙攣的程度,根本沒法接受匹配。
但桑佑寧沒說,她現在的任務是安撫應聽風這個‘脆弱敏感’的Omega。
這時應聽風才像剛回會來神一樣,他先是偏頭看了看關切往著他的小Omega,繼而抬頭厭煩不耐地對應星離說:“還有事嗎?”
應星離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改變神色,依舊平和包容:“沒了,母親很擔心你,但是因為最近是父親的易感期,所以抽不出身,於是就讓我來看看你。”
“我很好,”他厭煩地皺皺眉,不耐道:“你可以回去了。”
應星離也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意思:“好,那我走了,你保重,有事記得和家裡打電話。”他頓了頓,又看向一旁乖巧坐著的小Omega:“桑小姐。”
桑佑寧回過神來,抬頭愣愣看向玻璃後黑發藍眼的高大Alpha。
他看著她,開口:“很高興今天可以見到你,我替家父向你問好。”
桑佑寧愣愣:“啊?”
應星離耐心解釋:“家父應懷景與桑飛白指揮官曾是戰友。”
桑佑寧這才想起來,她的父親,桑飛白,好像被大家稱為星際第一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