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下雨天。
明明已經是八月了,天氣卻還是沉悶又潮濕,讓人感覺皮膚上都爬滿了雨水的孢子,仿佛滲入皮肉的不適感席卷了全身。
十四歲的上杉在等公交車。
他看著站牌上攀爬的蝸牛,莫名感覺自己的食指第二節指節開始發癢。
陰鬱的少年低下頭觀察那片皮膚,被雨水打濕的劉海戳在蒼白的麵孔上。
…好癢。
還是好癢。
好奇怪。
上杉單手抱著書,無意識地磨蹭著自己的手指,在感受到錐心的癢意時頓了頓動作,在那節發出異常信號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為什麼,沒有辦法緩解…?
他的意識急躁地抓撓身側座椅,但一眨眼睛,他明明什麼也沒有乾,隻是靠在站牌上陷入了淺淺的夢。
他聽見了橡膠輪胎急促摩擦柏油路麵的聲音。
23路到了。他沉默著睜開眼睛,帶著點迷惘地上車,投幣,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快速往嘴裡塞了個藥片,用舌頭把藥片推到喉口,乾噎了下去。
有點嗆到了。上杉捂著嘴,很壓抑地咳嗽,不住的吞咽口水。
真的,很乾。還是癢,但是比剛才好多了。
他把教科書放在腿上,暈車的毛病又犯了,暈暈的想吐。
上杉閉上了眼睛,雨傘順著他的發梢往下滴,劃過他的麵頰,掉進被水浸得半透明的襯衫裡。
他沒什麼表情地想,我現在沒有那麼多奇怪毛病了。
以前確實是給人慣的。
像是大腦被電擊一樣的疼痛、眩暈感和失溫讓他昏昏欲睡,不自覺地發著抖。
他從包裡摸出一件校服,蓋在自己身上,歪斜著身體打算睡覺。校服雖然不厚,起不到保暖的作用,但至少能擋住討人厭的強光。
睡著了就不會癢了,也不會痛了。
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均勻漫長,唯有肩胛骨的微小起伏還能昭示他僅僅是睡著了。
沒有人發現,在他遮住耳朵的柔軟黑發下,耳機燈也正隨著他的呼吸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