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店裡的小二正打著屯兒,木門剛被推開,他就醒了。
“幾位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小二抹了抹唇角的口水,見有客人來睡意逐漸消散。
“小二,來三間人字號廂房。”
“四間,我也要一間。”堂溪胥在開房並未算上瞿義,說來他與一行人也算不得相熟。
“瞿公子可真有意思,竟一路跟著我們,也不知你是何居心。”
徐凝一路見瞿義十分自來熟,不過也沒幾個人搭理他,他也不甚在意。不過徐凝卻十分謹慎,而原書中對於這個人物隻是一筆帶過,更何況他居然想蹭房費,這能忍?
徐凝早就體會到盤纏的重要性。
“小娘子說話可真有意思。什麼叫我跟著你們,我不過是去參加五年一度的取器大會,順路罷了。還不知各位是要去哪兒?”瞿義不是小氣的人,更不會與一個小姑娘計較。
“那你的房費你自己付。”
“自己付就己付,小爺我還沒這個錢不成。”
瞿義摸了摸口袋隻有兩三文錢。事實證明他確實沒這個錢。
“請問三文錢可以住哪種房?”瞿義不死心地問店小二。
“茅房,客官要嗎?”店小二笑眯眯地與他玩笑。
“連柴房都住不起嗎?”
“愛住住,不住拉倒!”店小二見狀準備將瞿義的包裹扔出去。
“瞿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和我擠一擠吧。”徐漣曉得堂溪胥是有潔癖的不喜他人碰著他,更不要說與他共眠了。
“以我這幾日對他的觀察,他肯定不會嫌棄。”
“嗯,我也這麼覺得。”徐凝隻是隨口吐槽,沒想到真有人回答她。
少女聞聲見一旁的少年正抱胸歪著頭,對少女笑了一笑。
他今日穿的還是藍白色的緊身長袍,不過這件的質感肉眼可見的沒有上一件的好。
徐凝扯了扯嘴皮,皮笑肉不笑,然後尷尬地轉過頭。
果不其然。
“那怎麼好意思啊,那我就謝謝了。”瞿義嘴上說不好意思,實際上已經跟上徐漣往廂房走去。
客棧的生意算不得有多好,客堂裡的食客形形色色。
背著刀的壯士獨自沉悶的喝酒,戴著素色帷帽的小姐正悠哉悠哉地在一旁品茶,那茶具還是上好的白玉瓷,茶針茶匙亦是樣樣齊全。
老婦人手中抱著的嬰兒正安靜地沉睡著,過路的二三旅客也都兀自地吃自己的茶。
如此看來,徐凝一行人才算得上是勉強正常的。
儘管在他人眼裡這對組合很奇怪。
人字號房雖是單人間,實則十分簡陋。暗色的布簾,老舊有裂縫的木桌,以及開了紋路的陶土茶壺。
徐凝躺在床上,床板還咯吱的響。不過盤纏隻有這麼多,隻好將就,更何況已經孟冬了,這單薄的衣服著實經不起風餐露宿。
是夜。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客棧陷入了沉睡,中途休息的過客都紛紛離去。店小二的呼嚕聲都快要衝上天了。
“啊——啊”
一陣尖銳的女聲劃破寂靜的夜。
淒慘而又痛苦。
徐凝猛地一下睜開眼。堂溪胥剛準備入睡,就又出來。
“我的臉!我的臉!”女聲逐漸絕望。
幾人循聲來到天字號廂房。房裡一應俱全,一切的用品是被住宿人重新換過的,床幔、桌布等都是上好的雲錦,桌上的茶具皆是一套白玉瓷。
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床上臉被燒焦的女子。
女子的臉被燒得焦紅,讓人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樣。
徐凝歎了歎她的鼻息:“唉,這麼好的妙齡女子怎的就香消玉殞了?”
女子的衣角還被燒了幾個洞。她的眼睛是閉著的,應當是睡著的時候慘遭毒手的。沒有絲毫防備。
隻有生前痛苦的掙紮,莫非是熟人作案?
徐凝在一旁暗暗思忱著。
瞿義四周翻查了一番,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難不成受害者還是自願的?”
死者雖麵目燒毀,但姿勢扭曲看得出來死前極為痛苦。女子雙手抓臉,到死雙手的姿勢都未變。
也不知到底是被痛死的,還是被燒死的。鼻子都燒焦了。
堂溪胥看了看窗沿,木窗看似關得嚴實無人打開過,但眼細一點便可發現窗沿邊掉了幾根紅色的發絲,與女子頭發的顏色儼然不同。
“凶手還未走遠,我去追!”堂溪胥已經翻窗而出。
這此時分,客棧裡的大部分人都紛紛起來。
“啊!這也太恐怖了。臉都被燒黑了。”一位被驚醒的小娘子被嚇得花容失色,徐凝一個經曆過生死的人反而不覺得害怕。
“哇啊,哇啊。”睡夢中的嬰兒亦被驚醒,老婦人穿著中衣連忙哄著:“乖兒莫哭,哦——哦,不哭,不哭。”
“今夜的事我們自會報官,望大家莫要憂心。夜已深了,快些回屋休息吧。”徐凝想著人多眼雜,容易破壞案發現場,連忙安撫大家,讓人快些回去。
“真是的,也太晦氣了!不過出來遊玩一趟,就碰上這檔子事!”一中年婦女脫口而罵。
“夫君,我們今夜就走吧,這也太恐怖了。”小娘子膽戰心驚。
“不行,凶手找到之前誰也不能走。”聽見有人想要離開。徐凝立刻製止。
“什麼?你說不走就不走,你又是誰啊?”那中年婦女立刻叫板起來,神色十分潑辣。
“她說不行,那我手上這把劍,可行?”徐漣將劍“噔”的一聲放在桌上。嚇得中年女人直接向後退了一步,立刻噤聲。
瞿義和徐漣將周圍的人全都看管起來。
“這位姐姐,能否與我詳細說說你說看見的?”徐凝笑容柔和,讓人容不得拒絕。
丫鬟扭扭捏捏,不肯說。
“你難道不想救你家主子嗎?據我所知忻朝律法,主子若因意外身亡,其奴仆會被同樣處死,但若你幫助查清真相便可饒你一命。”徐凝也不在溫聲,十分嚴肅。
“我說我說,我不要被處死。”丫鬟明顯被嚇到了。
“我家姑娘一直對自己的臉不滿意,四處找江湖遊醫修容。不久前偶然聽聞,不惑城裡有個異士最擅修容。我家小姐自是費心找到,起初在那異士的幫助下,小姐的臉著實美的不可方物,都快趕得上那京城第一美人了。
不過一年後,小姐逐漸衰老,皮膚逐漸變得褶皺堪比五旬婦人。小姐不過二十出頭,自然焦急得很。最近又找了那異士。隻聽說二人約在最近見麵,隻是沒想到是今日。
也是怪我沒留意,成時的時候小姐將我們一行人都趕了出去,說大家趕路累了,用不著我們伺候。早知道我就應該留個心。”丫鬟說著說著逐漸自責起來。
“你也莫要過於自責,不是隨時都能上心的。”徐凝還安慰起來。
一炷香後。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們走啊?這馬上都子時了。”
“是啊,我家乖兒睡都睡不好。”老婦人帶著乞求的語氣。
說也奇怪,都半個時辰了,出這麼大的事也不見這店家老板出來。
徐凝不禁起疑,這老板當真是個沉得住氣的。莫非……
應該不會吧?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少年終於回來了。
“沒追上,不對,應當是沒找到。這一路上明明都有那凶手遺留的痕跡,冥冥中似是指引我前去。可是卻始終找不到,就仿佛……”
“仿佛根本就沒有這個人,是不是?”徐凝恍然,小聲接住堂溪胥的話,直盯著少年。
少年看著少女乞求得到確認的眼神,
沉聲默認。
客棧裡的狗兒不知何時湊到窗沿嗅鼻子,徐凝馬上過去拿起地上的頭發絲聞了下。
竟是朱砂味。
原來發色是被染紅的。
好一個聲東擊西。
“我們深夜聽人鳴鼓,說有人被害,死狀極慘。這就來了。”
徐凝看了眼旁邊的店小二,了然。
不是這哥們速度也太快了吧,這麼快就把官府的人請來了。
幾人將現場的情況描述給了捕頭。“非官職人員請儘快離場。”對於沒有任職文書的江湖人士,徐凝一行隻好作罷。
許是見到這麼多人來了,那小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老婦人根本哄不住。
嬰孩的哭聲鬨得人心惶惶,夜色如吃人的鬼,哪有人能真睡得著?
深夜裡“百鬼”出行,人著鬼麵,鬼披人衣,誰又是“鬼”呢?
徐凝出了趟恭回來,見開始抱嬰孩的老婦人神神叨叨念什麼,也聽不清。
“婆婆,後院是不能生火的。這裡有林子,容易引火燒身。”
徐凝哪知老人直接瘋癲了“引火燒身,引火燒身,都是報應,都是報應。”老婦人又哈哈哈大笑,仿佛看不見徐凝跌跌撞撞地走了。
“你是知道些……”徐凝走上前去試圖問出些什麼。
“噓。”嘴唇倏然貼上柔軟冰涼的手掌。
“唔——唔”
“有人在暗中觀察。”
徐凝立刻不動了,“咚——咚”那熟悉的沉重心跳感又來了……
後院更漏裡的水不時滴嗒滴嗒想,每一滴水好像都重重落在徐凝心頭。
在旁人眼中不過是兩個小年輕深夜幽會。
堂溪胥察覺到那人走了才鬆手。
徐凝被嚇到了,依舊是本著不討麻煩的原則,說:“要不我們明天就……”走吧。
還沒說完,那許久沒聽到的機械音響起“支線任務三正式啟動:查清毀容女子真相。任務難度困難。”
我,尼碼。
哦,對。有事就響音了,沒事死活叫不答應。
係統,吃我一拳。
“彆激動主人,有獎勵。大獎哦。”
徐凝妥協了。
為了大獎高低得查清。
“徐姑娘想說什麼?”
“要不明天我們就好好的查一查,還死者一個清白。”
“哦?我還以為以徐姑娘的性格會坐視不管呢。”
“什麼叫坐視不管?那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堂溪公子,又是如何想的呢?”徐凝又將這個問題拋給了他,她到要看看他如何回答的。
少女意味深長的看著眼前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