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來信(1 / 1)

獨占嬌蠻 飲無緒 3971 字 3個月前

君卿本想逃之夭夭卻失敗,被他抓住,不敢回頭再看他。

熱水迸濺得滿地都是,陸徹牢牢貼在君卿身後,身上的熱水把君卿的背後衣服打濕,見君卿像被定住了一般不動也不說話,他笑道:“問你呢,你跑什麼?”

這句話使君卿又想起了初見陸徹那天,陸徹也是這樣問,鬼使神差,君卿反問:“將軍那天為何非要抓到我?”

“那天?”陸徹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君卿那天,她素白的衣服被刮得破破爛爛,頭發也散落在肩上,十分落魄,但是......

見色起意?還是一見鐘情?可能意思差不多,總之,不能讓她跑了。

不等陸徹開口,君卿如夢初醒,忽然覺得自己問這些十分莫名其妙,連忙開口道:“將軍,夜裡冷,當心著涼,還是儘快擦身為好。”

陸徹被她牽走了思緒,扳著她的肩膀迫使她轉過身。

君卿抬頭也不是,低頭也不是,隻好站得直直的,目光正視前方,正好是陸徹的胸膛,肌肉起伏,上麵有好幾處舊傷,其中一道最顯眼,疤痕蜿蜒斜胸而過,重新長好的皮肉凹凸起伏,能看得出當時這是多麼重的一次傷。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可是這黃金台內裡已經破爛不堪。

君卿心中觸動,伸手撫那道疤,“痛嗎?”

陸徹不知她深意,笑道:“清清為我吹吹,就不疼了。”

君卿甩手轉頭要走,這人是個無賴是個流氓。

陸徹忙把她又拽回來,道:“那清清為我擦身。”

君卿已經十分確定,陸徹不是太子黨,他截獲草藥終結太子的計劃,嚴審烏頜人想要抓出背後主使,他是最不希望草藥流入烏頜的人。

因為如果草藥流入烏頜,烏頜人治好了時疫,厲兵秣馬,兵亂再起,苦的是他一直守護的邊疆百姓。

甚至可以說,陸徹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但是他是好人,自己也是,那他為什麼要殺自己?恐怕這一點隻能等皇兄傳信來才知道了。

算了,他殫精竭慮為了邊疆百姓,這點小小要求,自己也沒什麼不好滿足的。

拿起布巾幫他擦起來,擦完胸膛,君卿自動略過一些地方,要幫他擦後背,可是陸徹卻不轉身。

君卿惱了,把布巾扔在他臉上趁他不備轉身離去。

走出去沒兩步,聽見陸徹從身後追來,君卿料定他沒穿衣服,不願回頭趕緊跑回紗櫥改踢了鞋蓋好被子躺下。

陸徹借著月光來到紗櫥,見君卿氣鼓鼓麵朝裡閉著眼。

聽見一聲悶悶的笑,君卿感覺到陸徹緊緊貼著她把她換在懷裡躺了下來。

被他緊緊環住動彈不得,君卿道:“將軍,天色晚了我先睡了,若是你不怕冷,這樣睡也行。”

陸徹仍不動,撐著強壯的手臂慢慢移動壓在她身上把她擺正,呼吸間的熱氣鑽到君卿頸窩裡,道:“你睡得著,我可睡不著。”

......

二人夜裡從紗櫥又睡到胡床,弄得滿地狼藉,紗櫥的被褥掉了一地,軟枕滾落到門口,竹喧晨間趁君卿睡著好一頓收拾。

恰好將軍從大營裡回來,一身寒氣在風爐邊烤了許久才抬腳往內室胡床那邊走去。

竹喧適時退了出去,張羅起朝食。

陸徹掀開紗帳,見君卿仍熟睡著,瑩潤的雙唇像一顆熟透的漿果等人采擷,墨發潑灑了一床,更襯得她皮膚白皙雙頰紅暈。

陸徹此刻忽然感覺胸腔裡溢滿了某種感覺,安穩,踏實,是多少場勝仗都帶不來的安全感,此時他才知什麼是地久天長,什麼是相濡以沫。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抱住她,看著她緩緩睜開的雙眼,鴉羽般的睫毛掃過他的鼻尖,癢極了。

“怎麼還睡著?該起床吃朝食了。”聲音輕柔得像是怕驚擾神明。

君卿愣神緩了緩,算算日子元一該是收到了京中密信,這兩日得出府一趟,便道:“日日待在府中,憋悶極了,隻想睡覺。”

聽著懷中美人嬌嗔,陸徹渾身骨頭軟了一半,道:“那你想怎樣?我給你買幾本書來看?”

君卿順勢道:“將軍,我想出府去玩。”

感覺到周身空氣忽然冷了下來,君卿暗道不好,陸徹這人小心眼,竟還氣著之前離府那樁誤會。

“出府去玩?”

懷抱忽然變緊,幾乎要箍得君卿喘不過氣,連忙道:“將軍,你想什麼呢?前幾日你帶我去看戲,那戲文跌宕有趣,我是還想看。”

陸徹道:“我知道你心裡為長策公主悲懷,也為她與文公子的故事揪心,但是你自己出府,我怎麼能放心?不如我帶你去。”

那可不妙,陸徹跟著自己,那元一絕無近身的可能。

君卿道:“將軍忙著處理草藥那樁大案,我怎麼能耽誤將軍時間?這戲文一看就是一下午,將軍哪有時間呢?”

陸徹沉吟片刻,道:“清清,你知道嗎?”

君卿疑惑道:“什麼?”

陸徹道:“我曾暗暗發誓,你若是敢再逃走,我定要找到你後日日把你綁在身邊,讓你不得喘息片刻。”說著,叼住君卿的耳垂啃噬幾下。

君卿吃痛眼角溢出淚花,道:“如今我是將軍的人,怎麼會逃走呢?”

“將軍對我這麼好,我定日日陪著將軍。”說著,君卿親了陸徹一口。

陸徹呆愣一瞬,似是被這個淺淺的吻迷了心竅,道:“那明日讓竹喧陪著你,不可亂跑。”

得了陸徹首肯,君卿連忙坐起身從陸徹懷裡掙脫下床去吃朝食。

上一瞬還溫香軟玉在懷,現在卻抱了空,陸徹隻好也往桌邊走去。

飯間二人說了些審烏頜人的進展,君卿知道,烏頜人是不會開口了,酷刑審問這麼多天,常人早就遭不住什麼都說了,但是烏頜人偏偏遭得住,也不怕。

好在陸徹也是個會變通的,眼見烏頜人不開口,便把鴻臚寺卿帶到地牢裡觀刑,才一早上就嚇得屁滾尿流,約莫不出明天,鴻臚寺卿會如實說出案件詳情。

到時候有了鴻臚寺卿的口供傳回京中,君卿想回京便不難了。那麼劉從此人究竟藏著什麼,也須得儘快搞清楚。

飯畢二人各忙各的,陸徹又去地牢與烏頜人周旋,君卿則是看看書打發時間。

終於來到第二日,晨間君卿早早便起來梳洗一番,陸徹見她這麼高興,打趣說道:“若不是知道你是要去看戲文,我都要以為你是要與我相會了,這麼高興。”

君卿心道,與你相會有什麼高興的,還是與元一相會比較高興,又能得到新消息,又能離回京更進一步。

因著陸徹今日不光要去審趙革,還收到了劉從要來府中的消息,所以匆匆吃完朝食便離開了。

君卿悠哉悠哉坐上馬車離府到街上去。

停在鬨市中,君卿登上戲樓,隨便找了一處落座,戲台上婉轉淒切講得是離彆,看了一會,君卿便吩咐竹喧去食肆買櫻桃畢羅。

竹喧雖放心不下,但還是去了。

君卿獨自做了不到半刻鐘,便聽見旁邊一桌坐下一人,坐姿端正,雖穿的是常服,卻依舊挺拔,是元一。

君卿稍稍歪頭道:“皇兄可來信了?”

元一遞給她一隻小小的信筒,信筒上是祥雲仙鶴暗紋,輕輕打開,展開信紙,君卿快速閱讀。

讀完後遞給元一,元一看也不看團作一團,當作一粒花生米般扔進嘴裡。

元一等了片刻,不見君卿說話,這才敢偏過頭來看她,卻見她眼角通紅,死死按在腿上的雙手顫抖。

從沒見過公主這副模樣,元一有些慌亂。

元一自小被大皇子收了做暗衛,那時候他還小,但是他知道他此生隻有一個任務就是保護公主,他是大皇子養來專門保護公主的暗衛。

他第一次見公主,那時候她才十四歲,高傲倔強,常常因為在宮中對各位娘娘出言不遜而被皇帝罰抄書,就算是抄書,她也是昂首挺胸,麵帶不屑。

那時候他如同一道影子一般站在窗外,身邊是大皇子。

大皇子對他說:“公主性子傲,今後你定要保護好她。”

從那以後他才知道,他苦練多年的意義何在。

可是如今公主被困在隴寧,沒了身份,還被陸徹那狗賊霸占,他常常恨得咬牙切齒卻不能違背公主之命刺殺陸徹。

現在她就在自己身旁哭泣,雖不知為什麼,雖知道這樣十分逾矩,但他還是伸出手微微顫抖著擦掉公主眼角的淚,道:“殿下......信中,信中說了什麼?”

君卿感覺心被豁開一道口子,無數寒風湧進來,刺得她痛極了。

但是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要迅速調整好,自己擦了擦眼淚,免得一會回府被陸徹看出端倪。

君卿強壓心中悲痛,平靜道:“劉從是父皇的人。”

“那劉從刺殺公主是......”

君卿點頭,紅著眼與元一對視,一字一句道:“是皇上的命令。”

所以劉從到了隴寧,暗中聯係的是陸徹的人,想要等她交出兵符就設計殺了她,隻是沒想到還沒走到這一步,君卿救假死逃脫了,甚至還把兵符藏了起來。

為什麼呢?君卿回想過去種種,答案可能早就擺在她眼前,隻是她從不相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