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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好奇是假的,溫斐然也做不到偷聽這種事。

他沒有回答,溫如玉見他不說話,將腦袋上的幕籬拿下來,望著水麵的粼粼波光。

水上陽光並不怎麼曬人,迎麵的風吹散了身上的熱氣,溫如玉歎了口氣。

“大哥,我們就在這裡乾站著嗎?”溫如玉轉過頭看他。

溫斐然瞥了她一眼:“你要做什麼?”

“我去喝杯茶。”溫如玉說著腳就伸出去了,她見溫斐然沒有阻止的意思,三兩步就跑回船艙內。

她回到室內想去找裴妘,走到門前看杏兒站在門口,過去詢問:“大嫂什麼時候出來?”

杏兒搖搖頭,“玉姑娘有什麼事情?等小姐出來,奴婢會同小姐知會的。”

溫如玉聽不見屋裡的談話聲,見杏兒守在門口不讓進,磨磨蹭蹭了一會才離開。

屋裡的裴妘聽見了溫如玉的聲音,她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椅子上看忍冬寫字。

過了一會,忍冬將手裡的字條遞過來,裴妘接來讀完,有些驚喜看她:“你寫的可是真的?”

忍冬點了點頭,裴妘將紙張折疊起來,收進袖子裡,才問忍冬:“你在這裡過得如何,要不要我幫你安排?”

忍冬搖搖頭,她用筆在紙上又寫了幾行字,遞給裴妘。

裴妘接過才知曉,裴父不知道忍冬在這裡,若是忍冬回到陸地上,難免會與裴父他們遇到。

裴妘沒有強求,她將紙張還給忍冬,忍冬從袖子裡取出一枚火折子,吹了一下火星將寫了字跡的紙燒掉。

她和裴妘比劃了一下,表示她該回去了。

裴妘點了點頭,起身讓出門讓杏兒送她回去,她站在門邊好一會才出去。

室外的陽光明亮,她沒有戴幕籬,見溫斐然同溫如玉站在船舷邊上說話,走到二人身邊。

溫如玉看見她出現,連忙說:“大嫂!你終於出來了!”

裴妘笑著說:“杏兒說你剛才找過我?”

溫如玉歎了口氣:“那不是我一個人無聊。”

聞言裴妘看向旁邊的溫斐然,她抬袖掩唇道:“你大哥不算人?”

溫如玉沉默片刻,才拉著裴妘走到一邊,小聲說:“他好無聊。”

又遲疑了一下,問裴妘:“大嫂你見的是誰?都說了什麼?”

“過去的人。說的也是過去的事情。”裴妘回答,她想了片刻同溫如玉說:“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彆人。”

溫如玉聽不太懂她說的話,不解問:“很重要嗎?”

裴妘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對溫如玉來說或許不重要,但對她來說,卻是永遠也走不出去的囚籠。

她輕輕點頭。

溫如玉糾結了一會,還是表現大度的沒有再問下去。

下午一行人歸家,溫如玉同裴妘坐在一輛馬車裡,她拿著幕籬轉來轉去,“下回不和你們遊湖了,我以為你們出來玩的,結果真的隻是看湖啊!現在有什麼好看的,荷花還沒開!”

裴妘在想事情,聽見溫如玉的話,不由問:“那你想玩什麼?”

溫如玉想了一會,“怎麼也叫幾個伶人上來吧!”

聞言裴妘輕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家門口,溫斐然扶著裴妘下車,他見溫如玉出來,剛要扶一把,就見她直接從馬車跳下來。

“小心一點!”溫斐然忍不住開口。

溫如玉隨意擺了擺手,就跑進家門,想先回去看她的貓。

裴妘見她走了,同溫斐然一同進入府中,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一路上都在想事情,沒注意到身邊人的表情,回到院內看著院中的花草。

裴妘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著路邊的草木。

溫斐然看見她停下來,偏過看向她問:“怎麼了?”

裴妘聽見他聲音回過神,抬頭看向他,好一會才說:“忍冬說有我乳娘的消息,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查。”

溫斐然立即明白過來:“她找你是為了這件事?”

裴妘輕輕點頭,其實還有彆的,她沒有和溫斐然提及。

溫斐然想了一下,同她道:“可有個範圍,不若我派人去尋?”

裴妘就在等著他這句話,她想了一會,“我寫個地址。”

說完她轉身朝屋內走去。

裴妘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下忍冬告訴她的位置,將紙張拿起來吹乾字跡,遞給溫斐然。

“我娘過世後,乳娘神智不大好,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裴妘忍不住說了兩句,眉眼低垂有些憂慮。

溫斐然接過她遞來的紙看了一遍,同裴妘道:“我去安排。”

裴妘衝他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忍冬找她實際還有一件事,當年她娘過世,按理是要同官府報備銷戶,但是京府派來的仵作說她娘是自縊,說明裴父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忍冬一直記著那位仵作住在哪裡,雖然當年在任的京府知府不知在何處,但若是有仵作證詞……

裴妘想到這裡,牙齒不由自主咬住下唇,她總覺得這樣不太保險。

若是仵作不答應幫忙作證,或是突然翻供怎麼辦?

她已經走到了這裡,不能前功儘棄。

裴妘回過神來,見溫斐然已經不在身邊,她轉臉看向窗外的天色。

屋外的黃昏金光落滿院子,裴妘看了一會收回視線。

她需要整理一下今日的思緒,誠然她可以拜托溫斐然,但也不能儘信於他。

現今的京府知府不知為官如何,裴妘也不能過於冒險,她想了許久。

萱草進屋問她要不要去叫溫斐然回來開飯,裴妘才回過神來。

進入六月,天越來越熱。

溫如玉已經不愛出門交友,無事過來坐在裴妘屋內和她下棋玩。

裴妘這幾日心中惦記著事情,陪她玩了一會,打算出門去看徐燕鳳的近況,順便將做好的帽子送過去。

按照徐燕鳳臨盆的月份,預估也要到年底,到時候正好用上這頂帽子。

裴妘下午出門一趟,回來看見溫斐然坐在屋內看書。

溫斐然看見她回來,將手裡的書放下,“這幾日天氣悶熱,娘打算去山上的莊子住幾天,你要一起過去嗎?”

裴妘走到平時的位置坐下,“我還好。”

她轉念一想,問道:“皇上是不是該要去行宮了?”

“嗯,你爹會同行。”溫斐然聽她問,回了一句。

裴妘聞言稍稍鬆了口氣,她還想回裴府見一見瑞香,隻是不知道趙婉君是否會隨行。

想到這裡她看向溫斐然:“夫君不用隨行?”

“皇上隻點了幾個翰林院的。”溫斐然解釋。

夏天天熱,裴妘身上穿的衣物也輕薄起來,她屋裡放了冰盆降暑,倒不覺得有多炎熱。

等知曉裴父已經起行後,裴妘找了個空閒回到裴府。

李氏和她的兒子不在府中,但趙婉君卻留了下來,讓裴妘有些詫異。

她回到自己院內,找了信得過的小丫鬟問了一句,才知道瑞香並不在府中。

裴妘眉頭皺起,她坐在屋內想了一會,外麵的丫鬟匆匆忙忙跑進屋。

“大小姐,二小姐過來了!”

裴妘不知道趙婉君找自己做什麼,她剛站起身就見人已經揮開下人進來了。

“你回來做什麼?”趙婉君看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裴妘見她已經進屋了,於是坐下道:“這裡是我家,我為何不能回來?”

趙婉君盯著她有些不滿,“你既然已經嫁出去了,就不算裴府的人!”

裴妘仍舊不鹹不淡:“那又如何。”

趙婉君過來並非是同她拌嘴,見裴妘神態自若,她不禁走近幾步,質問:“你是不是同溫斐然說了不該說的話?”

杏兒看她走近,警戒望著她。

聞言裴妘微微愣了一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他找過你?”

趙婉君見裴妘似乎不知道溫斐然找過自己,思緒急轉之下,下巴一揚輕蔑道:“若非你出現,他要娶的本該是我。他對我舊情難忘也是應該的!”

趙婉君仔細看裴妘的臉色,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不甘和妒忌來,但裴妘的表情始終平淡。

好像並不在意溫斐然私下見她。

裴妘端起身邊的茶盞,也沒讓趙婉君坐下,更沒讓人給她看茶,而是道:“既然如此,你是打算給他做妾?”

趙婉君聽到這句話,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她費勁心思怎麼可能會給人做妾,平白無故矮人一頭。

若是裴妘不在就好了,她與溫斐然再續舊情,就算是續弦,也好過當一個妾室。

裴妘見她瞪著自己說不出話,喝了幾口茶將手中的茶盞放下。

她本來打算在府中留一晚,但既然瑞香不在,她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裴妘起身看了一眼趙婉君,笑吟吟道:“不如就今晚,我派一頂小轎,抬你過來?”

“你!”趙婉君想不出什麼言辭,氣得上前要打她,卻被兩邊的丫鬟給攔下了。

裴妘望著她笑了笑,提起裙擺朝屋外走去,“看來妹妹不願意,那就算了。”

杏兒攔著趙婉君,遞了一眼幫忙的兩個小丫鬟,小丫鬟立即連哄帶騙將趙婉君給帶出屋。

杏兒這才追上裴妘,她左右看了一眼,有些擔心,“小姐,這樣要是被姑爺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會有事。”裴妘不甚在意。

她大概猜到溫斐然為何要找趙婉君,裴妘低頭看了一眼手心,上麵已經沒有什麼傷痕了,裴妘蜷起手心。

溫斐然這麼聰明的一個人,不可能不懷疑。

這段時間裴父不在,她得想辦法找到那個仵作。

如今已是六月,還有一個月就到了八月采選的時候。

若是趙婉君進宮,對她沒有好處。

她不能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