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芸從溫府出來,她回到自己家中思索了一會,才寫了封信,讓丫鬟送出去。
她想到今日裴妘的情態,忍不住笑起來,眼下沒有外人,她讓身邊的丫鬟收到回信,就立即拿給她。
不知多久,丫鬟拿著一封書信回來,陸芸打開看完後,將手裡的信紙折疊起來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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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石榴花開的正好。
溫如玉拉著裴妘出門說要去馬場轉一圈,馬場邊緣種著一些石榴,這個時節紅色的石榴花開的正盛。
綠葉之間點著數抹豔紅。
溫如玉今天是和邵陽郡主相約出門,她們在馬場聚頭。
裴妘剛下馬車沒多久,陪溫如玉站在馬場邊緣看彆人馴馬,她看了一會聽見有人聲,轉過頭瞧見趙婉君。
裴妘仔細一想,在這裡看見她也不奇怪,她看向身邊的溫如玉,問她:“郡主還請了彆人?”
“不知道。”溫如玉搖了搖頭,她轉過頭瞧見兩個熟識的朋友,和一旁的趙婉君,笑著跑過去和她們打招呼。
裴妘沒有過去,她抬起手在眉山遮擋住頭頂的陽光,看著場上揚起的灰塵,馴馬的人逐漸顯得吃力,一直沒製住座下的馬匹。
裴妘看了一會,溫如玉沒回來,倒是趙婉君過來找她聊天:“姐姐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裴妘轉過頭看她,微微笑道:“托你的福,還不錯。”
趙婉君仔細看她的臉色,不知道她說的真假,她決定不去探究這個問題,而是道:“姐姐應該不會騎馬吧?要不要找人教你?”
裴妘:“不必了。”
“姐姐是擔心自己學不會嗎?”趙婉君嬉笑道。
裴妘言語平淡:“回頭我讓夫君教我就行,何必勞煩彆人。”
趙婉君:“……”
趙婉君臉色瞬間收斂,瞪著裴妘,哼了一聲負氣離開。
裴妘看她走遠了,不知道她過來是乾嘛的。
她今天被溫如玉拉出來,沒有打算下溫如玉的麵子,也不打算和趙婉君爭論。
幾個小姑娘湊在一起,找自己的小馬駒,準備賽馬。
溫如玉興高采烈混在其中,裴妘瞧見趙婉君也在,有點意外。
邵陽郡主讓裴妘當她們的裁判,趙婉君聽見臉色頓時有些不好,其他人都沒有意見,她也就沒再說什麼。
裴妘站在終點的位置,她站在外圍看誰第一個出線,剩下的名次不重要。
裴妘聽完邵陽郡主的話,點頭答應下來。
她們一行人準備待續,裴妘拿著邵陽郡主給的哨子,放在嘴邊吹了一下,哨聲響起。
幾個小姑娘騎著馬在場上轉了十圈,裴妘擔心自己看花眼,就讓身邊的丫鬟幫忙數幾個。
最後一圈,裴妘看到有人先出線,立即吹了聲哨子。
邵陽郡主拉著馬轉過來,興衝衝問裴妘:“誰贏了?”
“郡主得頭籌。”裴妘笑著回答。
邵陽郡主頗為得意看向一旁的溫如玉,“又是我第一!溫如玉你不行啊!”
溫如玉不滿抿著嘴巴:“下回一定贏你!”
裴妘看她們都比完了,笑著問:“郡主要不要下來休息一會兒?”
邵陽郡主答應一聲,預備走到一旁的涼棚內喝口茶。
馬場內突然一片混亂,不知道誰的馬匹被驚動了,馬上的少女拽著韁繩拉不住。
“怎麼回事?”邵陽郡主回過頭看情況。
馬場負責的人一直在旁邊候著,看見這樣的情況,當即翻身過圍欄,拉住韁繩幫忙安撫馬匹。
裴妘見事態穩定下來,等溫如玉過來,不曾想一匹馬突然衝撞圍欄吵著她衝過來。
裴妘立即拉過站在身後的丫鬟,被馬匹擦身撞到在地,裴妘感覺自己手上一片火辣,抬手見手心已經見紅。
衝撞出去的馬匹已經被人製住,馬場的主人連忙叫大夫過來,給裴妘查看傷勢。
裴妘被扶到安全地帶,她手上擦破了皮,胳膊有些刺痛,她蹙眉抬眼朝不遠處看去,見趙婉君跟著其他人一起過來。
剛才她沒看清,不知道是人為還是意外,裴妘低頭看大夫給她查看完了傷勢,讓他順便給自己身邊的丫鬟看一遍。
萱草被裴妘及時拉過,除了手上一點擦傷,沒傷到彆的地方。
溫如玉站在旁邊有些憂慮,好一會擔心看向裴妘:“大嫂,你還好嗎?”
“擦傷而已,不嚴重,不必擔心。”裴妘溫柔安撫道,“不過這麼一會我不能繼續陪你了,你要繼續留在這裡嗎?”
溫如玉連忙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裴妘沒說什麼起身,她身上的裙子沾了幾滴血汙,裴妘垂目蹙眉拉扯了一下裙子,帶著溫如玉和邵陽郡主告辭。
她這麼一會才開始覺得痛,之前隻覺得一片火辣。
回去的路上裴妘去醫館包紮,女醫先給她清洗傷口,才幫她包紮傷口,又給她開了副藥。
溫如玉站在一旁不說話,心中後悔帶裴妘過去。
“這兩匹馬平時不這樣的,性格都很溫馴。”溫如玉看向裴妘,過一會又垂頭喪氣。
衝撞她的是隻馬駒,不是成年馬匹,不怎麼嚴重,裴妘手上的傷是跌倒的時候傷到的。
裴妘見溫如玉一副懊惱的模樣,開口說:“不怪你。”
溫如玉沒有說話。
她們兩人回到府中,溫如玉堅持跟著裴妘回住處。
裴妘回屋見溫斐然已經回來了,神色如常,讓溫如玉先回去。
溫如玉瞧見她哥在屋裡,頓時如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迅速離開。
裴妘見她忙不迭跑開有些好笑。
溫斐然瞧見她回來,本來沒太在意,等看見裴妘手上的繃帶,再看溫如玉連招呼不打就跑走,立即起身喊:“溫如玉。”
溫如玉:“……”
溫斐然走到門邊看向她,“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溫如玉乖乖走到他麵前。
裴妘道:“這次不怪她,是馬場裡的馬突然出了狀況。”
溫斐然蹙眉,看向溫如玉:“你說。”
溫如玉隻好將發生的事情講述一遍,她緊接著又補充:“平時我們玩都沒有事情的!那兩隻馬都很乖的,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
溫斐然站在原地看她,沒有責怪,而是道:“你陪著裴妘,我出去一下。”
裴妘看他似乎要出門,連忙叫住他:“夫君?”
溫斐然轉頭見裴妘頭上的發釵有些歪,抬手扶了一下看她,“我很快回來。”
說完他便朝外走去,裴妘看她走了,收回視線見溫如玉拍著胸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不由笑:“這麼怕你大哥?”
“平時還好。”溫如玉也不是怕他,主要是今天要不是她非要拉裴妘出門,也不會這樣。
她看向裴妘的手,擔心問:“還疼嗎?”
疼是還疼的,不過現在的痛感沒有之前那麼強烈,裴妘道:“不疼了。”
她轉身朝屋內走去,看見溫斐然反扣在桌上的書本,拿起來看了一眼,見是自己平時看的書,她沒說什麼找了個書簽夾在書頁,合上書放到一邊。
裴妘讓杏兒去上壺茶過來,才看向萱草道:“你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萱草受的傷沒有那麼嚴重,她和裴妘道:“已經沒事了,再說了奴婢傷的是手不是腳,站在旁邊候著是沒問題的!”
裴妘也沒有攔她,低頭回憶了一會,想了一會丫鬟端著茶水過來,給她和溫如玉倒了杯茶。
溫如玉看向裴妘:“我有點餓了。”
裴妘讓丫鬟去拿一些花生糖過來,說道:“離晚飯還有一會,你吃點彆的。”
溫如玉還是沒想明白:“我們平時都沒事,今天真是無妄之災,看來下回出門還要抽個簽!”
裴妘不可置否。
溫如玉吃了兩塊花生糖,心情總算好多了。
溫斐然抱回來的幼犬從外麵放風回來,溫如玉用另一隻手摸了幾下,看向裴妘道:“大嫂,你給它取名字了嗎?”
“白糖。”裴妘喝了幾口茶,看見想跳上來的幼犬,輕輕笑了一下。
將近傍晚的時候,溫斐然才在夜色之前回來,他回來後沒說什麼。
溫如玉吃完飯回到自己院子,裴妘見她離開,才看向溫斐然:“夫君怎麼了?”
“我去問了,是有人用簪子驚了馬。”溫斐然看向裴妘,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的人選,但卻找不出證據。
在場幾乎沒人發現是誰做的,他也隻是猜測而已。
裴妘並不怎麼意外:“找不出是誰做的?”
溫斐然輕輕點頭,“此事涉及到各個大人家中的千金,不可能一個一個上門詢問,何況她們當時也受到了驚嚇。”
裴妘想了一會道:“沒事,以後我小心一些就好。”
溫斐然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有些想不明白。
他沒什麼睡意,走到外麵看著院中的花草。
溫斐然幾乎忘記原來的院落景致如何,他想到這些都是裴妘帶過來的。
裴妘簡單收拾了一下,她的手不能碰水,有些麻煩。
她出來看見溫斐然站在屋簷下在想事情,走到他身邊道:“夫君,還在想下午的事情?”
溫斐然轉頭看她,沉默片刻才道:“文景說我看人眼光不好,我在想是否真有他說的那麼差。”
“嗯?”裴妘沒明白這兩件事之間的關係。
溫斐然看她疑惑的神情,輕微歎了口氣,“沒什麼,你去睡吧。”
裴妘也就不再過問,回到屋內。
溫斐然看她回屋,在廊簷下靜靜站了片刻,才回屋歇下。
裴妘手上的傷三五天就好了,再過一段時間就看不出傷口的位置。
溫斐然這幾日照常下值回來,他看裴妘手不能繼續做針線,就搬出自己的棋盤出來,陪她下一會棋。
說來,裴妘嫁過來這些天,似乎不怎麼出門,她平時都悶在家中繡東西,偶爾去見一見徐燕鳳。
這麼一會她手受傷,溫斐然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副棋盤。
裴妘的棋藝一般,同溫斐然下了一會,聽見外麵的鈴鐺聲,就知道小廝遛狗回來了。
溫斐然想到什麼,和裴妘道:“明天我可能要晚回來,再有幾日就該休沐了,鹹陽湖那邊的人想見你一麵,要我和你同去嗎?”
裴妘有些訝異:“忍冬要見我嗎?”
“嗯。”溫斐然點頭看她。
裴妘想了一會,“好。”
溫斐然眼看自己讓了幾回,裴妘還是沒守住,沉默了一會思考自己該將棋子往哪放。
他還在想,外麵一陣跑路聲,溫斐然轉過頭看見溫如玉和溫其聲先後過來。
溫如玉跑在前麵先進屋,溫其聲在後。
溫斐然和裴妘說了一句,就帶著溫其聲離開。
裴妘看兄弟二人走了,才看向溫如玉:“你急匆匆的跑什麼?”
“邵陽郡主讓我請江沐,這個帖我該怎麼寫啊?”溫如玉有些糾結。
裴妘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若是隻請江沐,溫如玉不必如此問。
她道:“你明麵上寫拜帖,遞個紙條給沐兒,她就懂了。”
“這樣?好!”溫如玉立即鬆了口氣,看見棋盤上的棋子還沒下完,研究了一會問裴妘:“大嫂要不要和我來一盤?”
“我下的不好。”裴妘有些無奈,她看得出來溫斐然在讓她,但讓幾次裴妘還是沒有贏回來。
剛才溫如玉過來的時候,裴妘甚至明顯感覺他好像鬆了口氣。
溫如玉道:“沒事,我也下不好,畢竟不是大哥!”
裴妘和她笑著將棋子都分裝好,問她:“你要下什麼?”
溫如玉回答:“當然是五子棋!”
裴妘:“……”
溫斐然去書房輔佐溫其聲的功課,他年紀輕不必著急下場,溫斐然考慮了一會,和他說:“以你的才學雖然下場過早,但也該去考一下,才能熟悉其中的關竅。”
“但若是回鄉考試,路途遙遠,我和姨娘不一定能兼顧到你。另外我手上還有推薦人進國子監的名額,你回去考慮一下,是回鄉參加鄉試,還是通過國子監的國考。”溫斐然說完,停頓了一下,“本來是想等你再大兩歲,但若是年紀再大,進國子監難免會落於人後。最晚也要七月前給我答複。”
溫其聲愣了一會,聽完後微微點了點頭,他看向溫斐然,“大哥,去國子監就不用回鄉了嗎?”
“嗯,但是國子監的國考更嚴格,平時讀書不能懈怠。”溫斐然點頭,和他說:“回去休息吧,這事你自己決定。”
溫其聲答應下來,思索著回到自己的院落。
溫斐然見溫其聲的事情處理完了,便起身回自己的住處,等回去看見溫如玉陪裴妘在下棋。
他走近打算看一眼溫如玉的棋藝如何,等看清棋盤上的路數後,看向溫如玉:“五子棋?”
溫如玉煞有介事揮手:“彆擋我,沒看見我正在忙著嗎?”
溫斐然:“……”
裴妘看他一臉無語,將一旁的書本拿起來遞過去,“看會書?”
溫斐然默然接過書,坐到裴妘旁邊看她和溫如玉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