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妘睡醒後，吃過飯去見過婆母，說了趙婉君的事情。
溫夫人宋氏見裴妘說這些，想到她自己的閨女。
隨後又覺得裴妘父親不怎麼著調，人家母親還沒過世，就越過人母親挑夫婿，這是乾什麼呢？
宋氏微微點頭：“行，若是有空我就幫忙看看。”
至於什麼時候有空，那就不知道了。
裴妘得了她這句，也沒有繼續談論這件事，她陪著宋氏喝了一盞茶，回到自己屋內繼續繡手帕。
手帕沒有繡完，屋外就有人傳小姐過來了。
裴妘並不著急起身，將桃花的葉子收了一個尾，拆了繡棚展開手帕看了一眼，就將帕子折起來遞給一旁的杏兒。
溫如玉以為裴妘一早就去找溫夫人告狀，急急忙忙跑過來，看見裴妘焦急道：“你和我娘說了什麼？”
裴妘見她這麼匆忙有些好笑：“小姑問什麼，我隻是給婆母請安而已。”
溫如玉不信，湊過來質問：“真的隻是請安？”
“自然。”裴妘讓人去泡杯茶，“小姑跑了這一路渴了嗎？坐下歇息片刻吧。”
溫如玉還是不信，腦袋頂過來，眼睛盯著她：“你和我娘真的沒說彆的？”
裴妘看她一幅生氣表情，莫名覺得像小時候小狗生氣的模樣，十分可愛，抬手摸了摸她湊過來的頭發：“放心吧。”
溫如玉被她摸了一下，連忙退開兩步，“我們不熟！不要動手動腳！把我頭發弄亂了怎麼辦！”
裴妘好笑，“要讓人給你拿麵鏡子來嗎？”
“不用了。”溫如玉在旁邊坐下，看見矮幾上擺著的手帕繡線，有些好奇：“你會繡手帕嗎？”
“會一點。”裴妘將手邊的刺繡花樣圖冊遞過去，“小姑感興趣？”
溫如玉不是對這些感興趣，她想到邵陽郡主交代的事情，也就沒有立即離開，打開圖冊看了一會，瞧見一頁畫著兩隻貓逗繡球，頓時來了興趣：“這個好看！你也會嗎？”
裴妘看了一眼說：“不難，不過要花兩天時間。”
溫如玉頓時覺得彆扭，想要裴妘給她繡一隻，但又不好開口。
裴妘看出來，不動聲色問：“小姑喜歡？喜歡的話我正好沒什麼事情，可以幫忙繡一個。”
溫如玉當即說：“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裴妘麵上一派溫和開始找線：“是我說的。”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不怎麼難拉攏，給點好處就倒戈了。
她想到溫斐然的話，溫如玉的年紀確實和江沐差不多，或許她們兩個真的能玩到一起去。
裴妘麵容柔和幾分，“小姑來我這裡還有彆的事情嗎？”
溫如玉想了想還是糾結說：“你那個表弟叫什麼？家裡人在朝為官嗎？”
裴妘有些詫異，“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溫如玉連忙解釋：“不是我要問的！是我一個朋友！”
為了保住邵陽郡主的麵子，溫如玉沒有將她拜托的事情給抖露出來。
裴妘想到昨日見到的那幾個小姑娘，她繼續整理絲線，“你朋友為什麼叫你過來問？總不是趙婉君拜托你的吧？”
“不是不是！”溫如玉急忙否認，過了一會她又覺得沒麵子，“你不講就不講嘛！”
裴妘想了想沒有和溫如玉說，下回再見或許能留意幾分。
溫如玉喝了幾口茶，看見茶裡放著兩朵乾花，感覺到一股清香：“這是什麼花？”
“是迎春花。”裴妘回答。
溫如玉又喝了兩口，忽然想到什麼問裴妘：“你和趙婉君關係不好嗎？”
裴妘抬眸看了她一眼，溫如玉立即警戒起來，像是一隻遇到刺激的貓，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
裴妘收回視線說：“一般吧，我們不怎麼說話。”
溫如玉不明白，又問：“她欺負過你？”
裴妘有些詫異看她，見溫如玉似乎是在擔心她，有些想笑：“那倒沒有。”
溫如玉更迷糊了。
溫斐然被下人報告，小姐去找少夫人麻煩了，蹙眉回來看見溫如玉坐在裴妘旁邊，看她在繡手帕圖案。
“如玉。”溫斐然叫了她一聲，走過去問：“怎麼過來了？”
溫如玉看見溫斐然過來，“大哥。”
她站起來說道：“大嫂說要給我繡小貓！我在這裡當然是為了監工！”
說完她覺得自己說的沒毛病，點了點頭。
裴妘聽見溫如玉的稱呼，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斂起眸中的神色，抬頭看向一旁的溫斐然。
“小姑是說笑的，夫君是有事嗎？”
溫斐然：“……沒事。”
他記得沒錯，裴妘是他夫人才對。
他的夫人給表妹繡了一條手帕，又給他妹妹繡，但是沒有說要給他繡。
他們不是夫妻嗎？夫妻難道不是先想起他，再想起旁人嗎？
溫如玉見溫斐然沒有事情，於是繼續坐回自己的位置，“那大哥你去忙吧！大嫂有我看著呢！”
溫斐然：“……行。”
他確實有點事情，也就沒有繼續待下去，今天是最後一天假，明天一早就要回去點卯。
溫斐然也就沒有留下，看她們確實相安無事，就回書房了。
裴妘看他走了，繼續繡自己的花樣，聽溫如玉說起昨天的事情，幾句話就知道是誰要問江淞的名字了。
她也沒有提醒溫如玉說漏嘴了，垂眸一派安寧的神情，聽到溫如玉說想要養兩隻小貓，但是娘親和大哥都不許。
裴妘笑著問：“原因呢？”
溫如玉不太高興說：“娘說我養什麼都活不久，就不給我養了。”
裴妘說道：“有丫鬟在，也不全是你的錯。”
溫如玉想了想，“是哦，這不能全怪我！”
裴妘試探道：“你要是喜歡，明天我們去花木街市怎麼樣？”
溫如玉沒去過花木街市，於是問裴妘那裡麵都賣什麼，裴妘一一解答。
她對京城的花木街市了解不多，不過各地的情況應該差不多，她小時候養過一隻狗，後來狗莫名被人毒死了。
她就再也不養小動物了。
再後來，她娘親不在，裴妘也就離開了那個家。
裴妘垂眸繡著手帕，不願意拂去小姑娘的歡喜，和溫如玉說：“到時候你找個小丫鬟，專門照顧不就好了，遇到什麼疑問可以去請教專救小動物的大夫。”
溫如玉點頭應下，滿心歡喜：“好，那你明天陪我去！”
裴妘沒有拒絕，中午吃飯的時候，溫如玉也沒有回自己院子的打算，和裴妘一起吃。
溫斐然見她們關係陡然變的這麼好，實在不適應。
他吃過飯就離開了。
回書房的路上，他也在反省自己，溫如玉都能接受裴妘，他總不能還沉湎於過去。
隻是裴妘好像無意和他交好，溫斐然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他總不能強來吧？
這幾日他能感覺到裴妘臉上笑著，但眼中並無笑意，她好像是戴了一副麵具，讓人看不清她真實表情。
在裴府如此，在他麵前也是這樣。
裴妘即使有問必答，但說的話好像都不涉及她自身的感受，隻是平鋪直敘事情過程。
唯有回門前晚，溫斐然才能感覺到裴妘的脆弱。
隻是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裴夫人為何要自縊？
這些事溫斐然全然不知。
傍晚溫如玉依舊沒回去，吃飯的時候說漏嘴，說明天要和裴妘出門。
溫斐然明日要上值，也就沒多問，心想等回來再問。
他不問是一回事，裴妘似乎也沒打算告知他這件事，讓溫斐然心中鬱悶。
裴妘看出溫斐然似乎在想什麼，她想應該和她無關，也就沒有開口的意思，和往常一樣準備睡下。
半晌屋內的燈滅了，裴妘感覺到枕邊人躺下，她閉上眼睛過一會，聽見溫斐然低沉的聲音：“你明日和如玉去哪裡？”
裴妘以為他是擔心溫如玉，道：“去街市逛逛，是有什麼不合適的嗎？”
“沒有。”溫斐然回答。
裴妘沒有再開口。
天還沒亮溫斐然就起來準備去點卯，裴妘被他的動作驚醒，一時驚魂未定。
溫斐然見狀問她：“我吵醒你了？”
裴妘看了他一會回過神：“沒事，夫君這麼早起？”
溫斐然抱歉道：“驚到你了？我要去點卯。”
裴妘還有些困倦：“我沒事，夫君一路小心。”
說完她翻身躺下，溫斐然望著她的背影，輕手輕腳下床準備洗漱。
裴妘睡了個回籠覺，早飯還沒吃完，溫如玉就興衝衝跑過來，問她什麼時候出門，顯然是迫不及待。
裴妘覺得這兄妹兩的性格一點不像，再加上府中沒什麼存在感的庶子，她詢問說：“小叔去學堂了嗎？”
“哦，其聲他前兩天就去學堂上課了！”溫如玉道：“娘想讓他考個功名，大哥回來偶爾會問他的功課，他天天讀書，不愛同我一起玩。”
裴妘聞言沒再說什麼，問溫如玉要不要吃點東西，溫如玉不客氣坐下拿起一隻肉包。
溫夫人不怎麼在意府中的走動，除了大事都不會過問，裴妘覺得溫府沒有那麼多規矩，比在裴府要輕鬆許多。
裴妘吃完帶著溫如玉出門，二人坐馬車去最近的花木街市，在路口下車。